第47章 第 47 章
霍砚行只说来接场接桑吟, 她也同意了,但是上车后,两人对目的地没有任何谈论的欲望。
大概是车厢内过于安静, 睡意会传染,后半程路桑吟靠在霍砚行身上一同睡了过去。
宾利车一路朝着柏壹公馆驶去。
进入小区, 拐过几个弯弯绕绕, 停靠在楼下。
挡板依旧升着, 阻隔着前排和后排的空间。
严鸣的提醒传到后排:“霍总, 到了。”
霍砚行闻声睁开眼, 揉捏着桑吟手的动作停下, 声音放轻:“过来开门, 动作轻点儿。”
严鸣片刻不敢耽误, 推门下车绕到后排,拉开车门。
霍砚行抱着桑吟下车,连着她怀里不撒手的玫瑰花一起。
严鸣从后备箱取了行李跟上去, 目视前方, 但是余光就没离开过身边的一男一女。
大脑飞速旋转着。
怎么就睡着了?
怎么就需要抱着下车了?
这是干嘛了?
严鸣一边在心里好奇着, 一边又在心里默默烧香祈祷保佑霍总情商一直在线。
出了电梯,严鸣快步上前绕到前方帮忙开了门, 行李箱也提进去才退出去:“那霍总我就先走了, 祝您和夫人新年快乐。”
闪过袁元的马屁话术,补充:“感情美满。”
“嗯。”霍砚行淡声说:“年终奖自己去跟财务部划。”
“诶, 谢谢霍总!”等的就是这个, 严鸣面上克制着,心里已经开始在敲锣打鼓了, 暗自琢磨以后夸谁都不如直接夸夫人还有祝愿爱情美满。
严鸣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霍砚行抱着桑吟径自去了他的卧室, 桑吟在杭城的这段时间,柏壹公馆的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他的卧室现在改成了主卧,隔壁紧挨着的那间桑吟的房间改成了她的衣帽间。
把她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拿走她怀里的玫瑰花放到一边,弯下腰去给她脱鞋。
听到动静迈着猫步过来探查的霍霍扒着床单想往床上跑,被霍砚行按着脑袋弄下去。
桑吟睡得不算很沉,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惺忪地睁开眼,借着客厅的灯光看到半蹲在床边的影子,屈着胳膊肘撑起身子:“到家了?”
声音软绵绵的,还有点哑。
“嗯。”霍砚行说:“再睡会儿?吃饭叫你。”
桑吟盯着他看了会儿,抬手勾了勾,示意他过来。
霍砚行不明所以的俯过身去:“怎么了?”
桑吟揪着他衣领闻了闻,又嫌弃的推开:“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想着他这一天又是应酬喝酒又是去机场接她的,桑吟决定体贴一回:“我去做饭。”
“你?”霍砚行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质疑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我怎么了,我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开过火的好不好。”
“煮泡面么?”
“……”
这人真烦,动不动就揭人老底。
这么一来一回的拌拌嘴,桑吟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推开霍砚行:“别管那么多,你就去洗澡,等着我今儿给你露一手。”
霍砚行轻笑,不再坚持:“别逞强,不会了喊人。”
“知道了。”桑吟手脚并用地推他:“洗你的澡去。”
等霍砚行进了浴室,桑吟开了灯,环视一圈房间。
装修风格没怎么变,但是多出了一些成双成对的东西,不再是单人住的卧室。
一声软糯的猫叫响起,裤腿被轻柔的力道拽着下坠。
桑吟低头,看见几月不见的霍霍正蜷在她脚边,仰着小脑袋瞅她。
弯腰抱起它,手指捋着它背上的毛:“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肥猫。”
霍霍懒洋洋的“喵”一声,抬起前爪在她胳膊上拍了下。
好似在表达它对这个难听称呼的不满。
桑吟笑笑,挠着它下巴,带她走去自己原来的房间,满柜子的衣服和鞋子包包映入眼帘,房间中央置有一个玻璃矮柜,里面放置的是各类珠宝钻石首饰。
不是没见过奢侈品,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桑吟都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贵重价值,她喜欢的无非就是霍砚行的这份用心罢了。
抬高手臂,垂下脑袋,埋在霍霍毛茸茸的皮毛里无声的勾起嘴唇。
视察领土一般在衣帽间里逛了一圈,脱掉羽绒服换了身居家服,卷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大显身手。
少不了有人给霍砚行送礼拜年,厨房恰好放着今天中午空运过来的松叶蟹,还活着。
桑吟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上网搜了搜松叶蟹的做法,将放在水箱里的松叶蟹倒进洗碗池里,准备给它冲个澡。
本来有些蔫巴的松叶蟹这么一被折腾,瞬间活络起来,支着钳子张牙舞抓,力图用自己的长腿爬出牢笼。
桑吟直接用手给它扒拉回去,不出意外的被狠狠夹了一下。
她倒抽口气,手放进嘴里含着,这么一会儿功夫,松叶蟹已经爬出了水池,直挺挺摔到地上。
“我操!”桑吟吓了一跳,倒腾着步子往后退。
这只松叶蟹大概是记仇的性格,知道桑吟是折腾它的罪魁祸首,直奔她而去。
第一支松叶蟹成功越狱,第二只第三只也紧随其后。
厨房一时间成为了松叶蟹的天下。
桑吟哪还有什么做饭的心思,连忙跑出厨房,关上门,嘴里喊着“霍砚行”往卧室冲。
边跑边扭头观察着厨房的动静,没注意到前方的路,自然也没看到刚从浴室出来的霍砚行。
一头扎进他怀里,嘴唇磕到他锁骨上。
“怎么了?”霍砚行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匆忙间套上的浴袍有些凌乱的穿在身上。
桑吟被“美男出浴图”短暂的冲昏了头,咽了咽嗓子,手往后指:“那什么,厨房、然后螃蟹……”
她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过霍砚行还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手被夹了?”霍砚行一眼看到她食指上的伤口,攥到眼前。
桑吟扁扁嘴:“这螃蟹的战斗力可真不是盖的。”
“别的地方还伤着没?”
“没。”
霍砚行牵着桑吟回到客厅,从电视柜底下拿出医药箱,单手拨开,用棉签消完毒,找出创口贴给她贴上。
“行了,你跟猫玩去吧,饭我做。”
虽然很不服气自己第一次主动要求做饭就出师未捷,但是一想到厨房里满地爬的螃蟹,桑吟就一阵头皮发麻,乖巧点头,心虚的提醒道:“那你进厨房的时候小心点儿……”
说完,抄起地上的霍霍一溜烟跑远。
“……”
霍砚行往厨房那边走两步,隔着玻璃门看见地上零散的几只螃蟹,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
-
桑吟抓着霍霍在阳台玩了会儿,接到孙锦筠的电话,问她手里还有没有《临渊》最原始的剧本。
她说有,想了想应该是还留在霍砚行这,把霍霍放到一边,趿拉着拖鞋跑去厨房。
一片狼藉的厨房已经被霍砚行收拾好,他换了身居家服,正站在中岛台前忙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身上穿的居家服和桑吟的是同个色系。
桑吟趴在门口,只露出个脑袋瞅着他:“《临渊》的剧本我记得是放你这了,你收拾到哪了?”
“在书房。”霍砚行侧头看她:“书桌左手边倒数第二个抽屉里。”
“哦。”
桑吟缩回脑袋,折去书房,按照霍砚行的提示拉开书房倒数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了自己之前落在这里的原始剧本出来。
给孙锦筠扫描识别发过去,想起霍砚行这里放有过一些关于电影镜头的书籍,闲着也是无聊,准备找几本来看看。
转身在后排书柜上搜寻着,目光定格在第二排的某一本书上,她指腹勾着书脊拿下来。
纸张摩擦,不小心将旁边的一本书也带了下来。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书籍直接摊开,里面夹着的东西也轻飘飘的落于地上。
书是泰戈尔的《吉檀迦利》,从里面掉落出来的是一个信封。
桑吟弯下腰去捡,一眼看到书页上印着的那句──
“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心爱的意义,但诗句的最终意义是指向你”。
桑吟合上书,翻来覆去看了两眼,似是不太相信霍砚行还会看这种抒情类的书籍。
“啧啧”笑两声,捡起信封。
她一开始没注意,等把信封重新夹进书里,看到信封正面右下角一个飘逸的“S”后,动作猛地一顿。
像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心跳陡然失序。
她朝门口看了眼,挪着步子往书桌后面躲了躲,盯着信封纠结许久,最终选择拆开。
手都有点紧张的发抖。
“多大人了,还学小年轻写情书……”桑吟蹲在地上,双腿乖乖并拢,藏在棉拖里的脚趾忍不住翘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展开,发现边缘又些陈旧的发黄,应该存放有一段时日了。
满页的蝇头小楷工整漂亮,不难看出写信人当时的用心程度。
桑吟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又看向另只手里的信封。
粉色的信封,印有小碎花图案的信纸。
这是她情窦初开时挑选东西的眼光,是她的字迹,也是她当年斟字酌句写下的情书。
她记得她当年将这封情书交给了项谨川,拜托他转交给霍砚行。
以往不着调的时候总是“霍砚行、霍砚行”的喊他,真的等到表白心迹的时候,反倒难见面、更难开口。
甚至于连在纸张上沉默地写下他的名字,都会脸红心跳。
所以她只在末尾写上了一个字母“X”,和信封上的“S”相呼应。
可是她明明记得,这封情书并没有能如愿交到霍砚行手上,因为项谨川不小心弄丢了。
拼尽全力的勇敢只有一次,失败了,再蓄力就难了。
可是,时隔多年,她现在在霍砚行这里看到了这封情书。
暂且不论原因,既然他收到了,为什么还对她的心意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