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男人声音压得低低的, 听起来有几分可怜几分讨好,前提是忽略他耍流氓一般的行为。
桑吟耷拉着眼皮,冷声:“再动嘴动手我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
“……”
霍砚行松了手, 掐着她的腰把她重新放回床上:“我去给你倒水。”
桑吟不吱声, 等他出了卧室, 慢腾腾的把烧起来的脸埋进掌心。
霍砚行倒完水回来,桑吟已经收拾好情绪, 屈腿坐在床上刷着手机, 荧荧白光从下往上照映着她的脸, 唇红齿白,下巴抵在膝盖上,看起来很乖。
他走过去把水递到她她嘴边, 桑吟向后躲了下,接过水杯,还特意避开他的手以免肢体接触,客客气气的道谢:“谢谢。”
霍砚行不喜她的冷淡, 但偏偏拿她没有丁点办法, 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摸了下她□□的脚,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桑吟喝完水还未行动, 霍砚行就先一步拿过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她没什么情绪的收回手, 继续看手机。
霍砚行不打扰她, 坐在床边, 面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桑吟一开始还能做到若无其事,从头到尾翻完工作群的未读消息,回复了几条问她身体怎么样的问候, 又切换到微博刷了刷热搜, 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 平静的心情也开始产生波澜,男人的目光犹如实质,桑吟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睛游移的路线。
死人都能被他给看活了,更何况她这个本来就活蹦乱跳的人。
终于是抬头恶狠狠的瞪向霍砚行:“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看我干嘛?”
“你好看。”霍砚行说完停顿一下,想起严鸣说过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不太自然的补上下一句:“我喜欢看你。”
“……”桑吟眼角一抽:“你犯什么病。”
霍砚行动了动唇,桑吟莫名肯定他又要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违背人设的腻歪话来,立刻抬手做出个“stop”的手势:“再恶心人你就出去。”
霍砚行只好老实闭嘴。
“别看我,把脑袋转过去。”桑吟继续命令。
霍砚行这次没听她的,自动过滤掉她这个要求,深潭似的眼紧紧锁着她,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桑吟见状,一把扯过被子后躺到床上,侧过身,留个背影给他。
霍砚行上前给她掖了下被角,准备继续靠在床头陪着她,绵长的一声咕噜噜声响隔着被子冒出来。
“饿了?”霍砚行问她:“想吃什么?”
桑吟不语,脚趾抓了抓床单,有一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强硬气势被打破的尴尬。
“蔬菜粥行么?”霍砚行看着她故作漠然的侧脸,唇角挑起不起眼的弧度,缓声诱哄:“后厨刚运来一批海鲜,再给你炸两条小黄鱼?”
“不想吃鱼,有刺。”
“我给你摘好。”
桑吟有点心动,也着实是饿了,她沉默几秒,松口:“要吃椒盐的。”
“好。”霍砚行自是不会拒绝,他用商量的语气说:“你这房间没有厨房,带你去套房?”
华臣旗下的每家酒店,顶层都会给霍砚行预留出一套专属套房,厨房、客厅、会客室一应俱全,和精装公寓没差。
桑吟扭头看他,总感觉他像是初次和女生约会就拐着人去酒店开房的渣男,脸上写满了“居心不良”四个大字,
霍砚行猜她心思一猜一个准:“只是带你去吃饭,我保证。”
“食言的人下半辈子不举。”
“……好。”
桑吟这才从床上起来,霍砚行给她穿好羽绒服,思忖了下,还是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要是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不用去套房也可以。”
“……?”
这说的是人话?
-
桑吟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五点半,磨磨蹭蹭一会儿,到套房的时候六点才过一刻,外面天色蒙蒙亮,有几许灰白,看样子又是一个阴天。
桑吟最是讨厌阴天,因为生病产生的坏心情更加郁郁寡欢。
出神的望着窗外,两只喜鹊落在窗台,停留一会儿又扑扇着翅膀飞走。
久未眨动的眼眶涌上酸涩,她闭上眼揉了揉,空荡的大脑突然闯进霍砚行的那句解释──
我以为你喜欢谨川。
紧接着皱起眉,实在不明白霍砚行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他不是都已经看到她写给他的情书了么。
从卧室里躺了会儿,百无聊赖溜达到客厅,最后又晃到厨房门口。
霍砚行背对着她站,袖子上撸,骨感手指间拿着一双木筷,翻动着平锅里被油煎炸出滋滋声音的小黄鱼。
听见身后的动静,霍砚行侧过头,看见桑吟:“怎么出来了?”
桑吟倚靠着门框:“不想躺着。”
她躺的时间确实够久,霍砚行没做意见,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过来尝尝味道。”
桑吟拖着步子过去,张嘴含进筷子前端,又吐出来,只留下鲜嫩可口的鱼肉在齿间。
她点头,矜持评价:“还凑合吧。”
霍砚行把才炸好的几条小黄鱼连着盘子递给她:“温度正好,坐旁边先垫垫。”
桑吟不接,眼神幽幽的看着他,泄露出几分控诉。
“怎么了?”霍砚行这次没能猜中桑吟的小心思,疑惑了瞬。
“没什么。”桑吟不愿解释,拿过装着小黄鱼的盘子转身要走。
霍砚行突然明白过来,攥了下她手臂:“底下有剥好的。”
桑吟不动声色的用筷子拨了拨,果真看到盘底有剥好的鱼肉,炸的金黄的鱼皮包裹着白嫩鲜美的鱼肉。
“……哦。”
她挣开霍砚行的手,两三步走到餐桌边坐下。
吃完霍砚行剥好的鱼肉,剩下一部分的炸鱼也出了锅,他重新装了个盘子,又盛了碗粥,端着去餐厅。
“粥还有点烫,慢慢喝。”他在桑吟对面坐下,带上一次性手套给她摘鱼刺。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一个安静喝粥,一个安静挑刺,勺子磕碰碗边的脆响时不时冒出一声。
“今天别去片场了,在酒店再好好休息一天。”霍砚行把最后一条炸鱼的刺弄干净,放到桑吟手边的盘子里:“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走?”桑吟不答反问。
“不急,领完证都还没好好陪过你,多呆几天。”
桑吟下意识问:“公司呢?”
霍砚行解释:“有爸在,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别自作多情。”桑吟一凶:“而且我也不用你陪!”
霍砚行从善如流的改口:“是我想你陪我。”
桑吟和霍砚行的相处模式一贯是互怼互损,他现在对自己千依百顺,弄的她反倒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闷头吃饭,脑袋往下埋,头顶对着霍砚行。
大米熬煮的软糯香甜,青绿色的菜叶清新爽口,桑吟最近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胃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喝完小半碗就已经差不多饱了,把碗往旁边一推:“我吃饱了。”
霍砚行拿过她的碗去厨房,就着她剩下的一半粥盛满,坐回她对面开始吃饭。
桑吟冷漠的脸上多出几分错愕:“这是我吃剩的。”
“怎么了?”霍砚行问的理直气壮。
桑吟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明知道霍砚行是故意为之,偏偏奈何不了他,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没怎么,你吃吧。”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能这么无赖还厚脸皮!
霍砚行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桑吟一时间也没话跟他聊,但是也没离开餐厅,托着腮四处张望,最后又看回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一整晚没休息好,但是面容清隽不减,拿着勺子的左手手背有她留下的牙印和指甲印。
桑吟恍惚想起,她小时候好像就挺喜欢咬霍砚行的,从长牙期开始,演变到后来一跟他闹矛盾就先咬一口泄愤。
尤其夏天,穿上短袖,他胳膊上总是能有几个牙印。
霍砚行一开始会说她,她不听,照咬不误,后来霍砚行就随她去了。
应该是在初中,也是有一次她发烧生病,学校老师给桑伯远打电话让他来接,但是没能打通,桑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可以给家里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最后却给霍砚行拨了过去。
说自己发烧好难受,家里没人,只能拜托他来。
那个时候霍砚行正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不用参加高考。空闲时间多的是。
因为当时正值流感爆发期,霍砚行去学校接上她后,不做犹豫,直接带她去医院打针吊水。
桑吟本以为回家吃个药睡一觉就可以了,不成想霍砚行这么简单粗暴,她想跑,但为时已晚。
她挣扎得过于厉害,护士扎不了针,霍砚行只能抱着她,她当时也是很生气,早知道就不该给他打电话。
然后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后来无意间听见他和朋友聊天,朋友看见他锁骨上的牙印,调侃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桑吟不知道霍砚行是怎么回答的,因为她当时已经红着脸匆匆逃走了。
大概在那个时候,她隐约觉察出自己对霍砚行那些关于青春懵懂的小心思。
“霍砚行。”她叫了他一声。
“怎么?”霍砚行放下勺子,看她。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谨川哥?”桑吟其实不想再跟他聊这个话题,但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霍砚行顿了下:“我看到你给他送了情书。”
“可是那封情书是送给你的。”桑吟猜到或许和情书有关,可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一时顾不得面子之类:“上面还写了一个X──”
她话音猛然一收。
X。
是霍砚行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拼音,也是项谨川姓氏的首拼音。
“我现在才知道。”霍砚行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对不起桑桑。”
那封情书被他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字字句句都能看出写信人对收信人的喜欢和在意。
桑吟初中以前的字写得并不算很漂亮,比较潦草,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字,即便她并不喜欢。
因为她觉得字如其人,一板一眼的笔画是束缚,她不想被束缚。
直到那封情书的出现,是她写过最漂亮的一手蝇头小楷。
少女情怀总是诗,桑吟将她对他的心思以这种方式直白表达出来,一腔赤诚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最后却被他误解多年。
甚至自以为对她好的提出分开。
种种所作所为,远远不是一句“对不起”能消弭的。
桑吟摇摇头,无心在意这些:“那那封情书最后是怎么到你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