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当家暴女从良了20
愣怔在地上的人被带走, 隔着玻璃窗亲眼看着对方进行死刑后,云姜面无表情地离开那栋恢弘巍峨的建筑。
联盟尊重人权,但不会尊重恶意杀害他人的杀人犯的人权, 所有事情终将迎来结束, 一切尘埃落定。
一路出来, 不少人望向这边注视她的视线莫名复杂,不知道是该定义她为隐忍潜伏的间谍, 大义灭亲的笼中鸟, 还是应该说无视亲情血脉的冷情人。
毕竟哪有人会要求主动参观死刑的啊, 还是面无表情地看完全程。
既不快意,也不难过,只是冷漠地看着, 好像是看着无关紧要的人的消亡,这心机太深,反让人觉得她才是最可怕的。
人的评价总是这样主观而多面的,带着从个人生活角度出发的经验和理解。
正向当然会赞扬对方的隐忍正义, 私底下估计会多加警惕这样人, 并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天生的感情淡漠者,更多的心有阴暗者便更加害怕这种太阳式人物的靠近, 巴不得敬而远之, 退避三舍。
说云姜轻易揭发云擎罪行, 而不是先去收拢第三军团的军权把持在手里, 现在第三军团集体被调查,合格者都会被打乱调入到其他军团中继续服役,第三军团将不复存在, 好像云姜只得到美名, 完全的吃力不讨好的大有人在。
当初的明薇经历重大打击之后因为无能为力想到了逃离, 只有云姜是选择留下来选择对抗到底,看着轻松写意,实则是个硬骨头不肯屈服的人。
人心如海,总是去揣摩对方究竟在想什么,或想利用,或想顺意,只会让自己疲累不已,殚精竭虑。
目不斜视路过来来往往的人影,跟在她身后的女哨兵哪还能察觉不到各种目光下的含义,有些不虞的蹙眉。
冷空气+低气压,更加让人绕着这两人走,大气不敢喘。
前面散发着冷空气的人突然说一句:“卫兰。”
卫兰立马回神:“到。”
“替我拿着。”云姜抬手一摘,收拢在帽子里的头发散落下来,飘在肩头上。
她将帽子往卫兰那一放,大步往前迈,看着散发着光源的出口,浑身忽然轻快许多。
“?”卫兰不明所以,耳边的脚步声变快了许多。
双手捧着帽子的卫兰抬头一看,就看着刚从寒冬里走出来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冰遇春,步调快得像是要跑起来,满脸笑容就张开双臂,做出迎接的姿势。
“沅沅。”
云姜永远都不清楚,在卫兰听来,她叫陆沅的时候声音总是柔和八个度,缱绻百转的语调能让他们以为以前被冰冷语调训成狗的生活是一场梦。
“不如说现在才是我做的白日梦。”跟着出来的卫兰嘀嘀咕咕道。
听到叫声,还在对着绿化的叶片脉络发呆的陆沅猛地回神,抬头看向这边,顿时双眼一亮。
人影都没看清,只确认对方的银灰色军装,门前等待的人立马抛下陪同的助理,跟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云姜怀里。
那冲劲,感觉要不是这是在公众场合,陆沅的腿都得盘上去了。
“你终于出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陆沅的声音很轻。
不过情况也不遑多让,陆沅深深埋进对方怀中,手环得很紧,让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
陆沅好像是那在极冰之地踽踽独行许久的旅人,浑身的冰冷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就尽数融化,食髓知味的汲取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哪怕对方肩上的勋章膈到自己的脸疼也不愿意松手远离。
带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轻抚对方的后背,心口处发出说话时带来的共振,含着微微的磁性和安宁:“嗯,我出来了。一直都在这等我?站得累不累,太阳晒不晒?”
“嗯,知道你会在这里出来,不累,不晒。”陆沅抬起脸,白皙的双颊上还存着太阳的温度,晒得有些泛粉,像花瓣一样的颜色。
深邃如星空的双眼专注地看向云姜,自下而上的角度看爱人,还是这种依赖撒娇的姿态,总是容易挨亲。
云姜是这样想了,也就是这样做了,低下头在稍显干燥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还牙痒一样的在脸侧轻咬一口。
倒也不疼,就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陆沅揉揉脸,忽然有点理解书上说的哨兵总是对爱人会有很强的占有欲,都喜欢在对方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如果能让你心情好点,这一边也咬一口?”陆沅指着自己的左脸说,小汤圆似的人语气软糯糯道:“不要不开心。”
正要松开手,打算牵着人走的云姜眸色微深,沉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去。
算算日子,自己的结合热日期即将降临,每一对结合的我哨兵向导都会经历的事情,之前都是靠抑制剂撑过去。
云姜的手微微收紧,再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哑:“怎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陆沅如实道:“你是笑着的,你的精神力全都萎靡不振,就是不开心的表现。”
对方乖得太深入人心,都忘了她是人型bug和反手能炸研究院的小魔王,老元帅精神网干枯打结都能给她轻易看出来。
云姜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就是看这个看出来的?”她沉吟一会,故意使坏道:“竟然是看精神力看出来的,不是用心感受出来的,你好像把我当退休院里的哨兵们一样对待,好像更加难过了。”
虽然看不出来她哪里难过,但是陆沅还是打算努力做到更好,哄老婆是一堂必修课。
抱着对比论证的严谨思维,陆沅问:“那我现在改口的话,你还会觉得比现在更加开心点吗?还是说只要我说这是我感受出来的,你也会比现在更加开心吗?”
云姜摇头:“不会。”
陆沅问道:“那你现在开心吗?会不会不高兴?”
云姜模糊其词:“还行。”
“那结果是一样的,不追求话术也是可以的吧?”陆沅好奇道。
“话术是个技巧性词汇,有极强的目的性。”云姜却是胡搅蛮缠起来了:“可是我喜欢听爱人说情话,会让人身心愉悦。”
经营婚姻果然需要用很多的精力,以前的话她会觉得这种事情很麻烦,但是沉浸其中又会感受到很多前所未有的新奇滋味,总体来讲就是很喜欢不讨厌。
“嗯...”陆沅开始思索云姜说的话,看起来有些苦恼的样子,要她学,不一定学得会。
可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欢的样子,不想让云姜感到失望。
云姜不着急,晃着狼尾巴,耐心等待小猫咪自己走进陷阱,等到小猫实在苦恼的时候。
她才说:“要不要我教你?”
陆沅瞬间忘记了让自己那么苦恼的始作俑者,双眼亮晶晶地说:“好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好好学的。”
没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近乎纯粹的直白专注,好像只需要一声要求,对方就敢捧着真心将其奉上,热烈到有些沉重的爱意,会让人感到难以招架。
陆沅从不是呆板的人,外界的环境让她变成外冷内热的人,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个直白热情的人,大冰山里燃烧的火焰。
或许云姜自己也是个需要爱意才能成长的魅魔,非常乐意接受,并回馈一样多的情感需求。
可能直到最后,双方都不能分清谁才会是需要治愈滋润的人,不如归类为互相治愈。
云姜没有告诉她,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已经比任何浪漫深刻的情话更加动人,只是说:“回家吧,我们先回家。”
陆沅再次发出邀请:“那你还要咬吗?”
指尖已经在侧脸上戳出一个浅浅的窝,一看就很软乎乎的样子。
但她没有选择依言照做,只是捏捏对方的另一侧脸,力度不轻不重。
手指却是眷恋一般不愿就此轻松离开,微微曲起的手指划过脸侧,拇指擦过眼眶,在眼尾处稍作停留,轻轻摩挲。
白手套的材质有点粗糙,接触到肌肤时产生的摩擦让她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点燃了休眠火山,即将爆发的那种。
陆沅睫毛一颤,眼眸微抬看向身前的云姜。
对方眼帘微垂,长密如扇的睫毛挡住后面的瞳孔,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似乎是察觉到陆沅看过来的视线,云姜眼眸微动,跟冰冷无机质般的银灰色瞳孔深沉如深渊,充满着她看不太懂的情绪。
忽然有种退缩的冲动,感觉自己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魔王,直觉却让她站在原地不动。
会跑的猎物只会引起猎食者更加专注的注意力。
“好了,我们先回家吧,累得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这一句话出来,陆沅有种被当场赦免的后怕,更加抑制不住地好奇,不住地往云姜侧脸上看。
“怎么了?”阳光下,云姜的侧脸线条明晰,鼻梁拥有优越的弧度,也是位明艳的大美人。
陆沅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心里的话想也不想就冒出口:“你真好看啊,这身衣服好衬你。”
云姜的手放下来了,改为十指相扣肩膀蹭着肩膀,闲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闻言,她脚步一顿,她说:“那早知道我结婚登记的时候就穿着一身去。”
陆沅惊讶道:“可以的吗?”
云姜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发现陆沅是真喜欢。
好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隐藏制服控。
那自己现在继续转回去还来得及吗?
平时不显穿着常服不显,笔挺的军装能拉高着装人的身高比例,修饰身形,让她像一把出鞘的寒锋一样傲立,于是身高方面就显出明显的差距了。
小时候的营养不良,身高就是陆沅一生的痛,跟联盟其他女性都是差着一小截的。
只是陆沅天生面冷,气场冷静平淡,身高不够,气场来凑,一米六的身高都能拉成一米八的气场,看起来十分可靠。
其他人站一块还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一旦表情柔和下来,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的时候,就觉得她精致又小巧了。
这充满狗粮含量的动作让围观群众看一眼,一天都不用吃饭。
“那还是吃炒饭吧,家政机器人做这个最快了。”陆沅说道,声音里有她自己都能察觉到的轻快。
云姜含笑点头:“好,联盟那边分配了一栋别墅,还是空着的,不知道你想布置成什么样子的?”
陆沅说道:“都好吧,舒服就行。”
她对这些没什么要求,能吃能住就好,最终的决策权还是落在云姜身上。
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个装修方案,简单的跟陆沅说了几句,全部都得到赞同。
连说在家里按个公主床,每天把陆沅当睡美人亲醒也说好。
一直被吐槽冰娃娃的陆沅跟年糕精一样,一手牵着还不算,另一只手还要搭在云姜的手臂上。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人动容的还是云姜满心满眼只注视一个人的神情,根本没人能掺和进这将其他人拒之门外的氛围。
可算是理解什么叫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好吧,真正的冷情人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早早就先一步出门,不愿意留在原地吃狗粮的卫兰和女助手同时想到。
不光是她们,门外蹲守的记者们也是这样觉得的。
虽然双方的氛围很好,但是工作让他们不得不去做那个打扰小情侣谈恋爱的棒打鸳鸯的棍棒。
“她们出来了!”
卫兰自认千军万马之中杀异兽的事情都干过,竟然跑不过一群记者,更是被挤在人群之外。
记者们一拥而上,但碍于云姜的气场原因,都不约而同地停在她一米远的范围,摄像用的小球绕着人飞。
“请问您是因为是什么决定要揭发云家惨案的?”
“请问您是因为要坐上第三军团军团长的位置而选择复仇的吗?”
“接下来您还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回到战场还是继续在研究院进行科研?”
“听说您从小就收到云擎的家庭暴力才造成现在的结果的,这个说法是真的吗?”
“请问您这军衔是什么时候授予的?为什么没有公之于众?”
“请问您的修复剂什么时候会进行发布?是真的有这个项目存在,还是为进入研究院而设立的幌子?”
现场就像是鸭子开会一样吵闹,都在各说各的,希冀的目光落在云姜的脸上,想要她给出她的答案。
云姜说:“我不接受采访。”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天不能采访,以后就没有采访的机会了,没听法庭上宣告云嘉言的罪名就是危害联盟级重要人物,以后出行说不准都会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疑问声还在络绎不绝,只要能捕捉到云姜的神情不对和只言片语,不愁能写出一篇新闻稿来。
社会娱乐版面的新闻,左不过一个内容劲爆加主观解读。
可是很遗憾,云姜的表情就跟焊在脸上一样,全程都是没有表情,默默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空气。
已经有维持安保的人员闻声过来维持纪律,执法重地,禁止喧哗。
“我们走。”看向陆沅的目光瞬间柔和几分,有摄像球敏锐地拍摄下这一瞬的柔和。
被拉着快步离开的时候,陆沅的眼神总是不住看向穿着白手套的那只手。
修长但不纤细,禁欲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掌全都包裹在白色布料之下,但不乏女性骨骼带来的柔韧感,刚好能把她的手牢牢握住,带着她冲出人群。
卫兰眼见着人就要走了,高喊一声:“长官!接着!”
云姜头也不回,就伸手接住那顶抛过来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帽檐的阴影柔和了对方的眉眼。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云姜握住她的肩膀,弯腰一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弯腰放进拦截的载客悬浮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将一切追逐声和闪光灯都抛在身后,在车后座中相视而笑。
“幸好提前植入了生物机械骨骼,不然都跑不过这群比异兽潮还快的记者。”
陆沅轻轻捏捏云姜的大腿,想要为她舒缓肌肉,在法庭上站了那么久,应该会很累。
闻言笑道:“你把他们都当什么了。”
“客人您好,请说出您的目的地。”悬浮车内的智能系统说道。
云姜含笑的声音回答道:“去铂金学院。”
*
因为还没来得急搬家,还是暂住在铂金学院分配的教授宿舍中。
早在铂金学院授予她们荣誉博士学位的时候已经聘请过两位作为讲座教授,如果不是两位有任务在身,校长方还是想聘为特评教授,让她们在学校授课。
门一开,门边蹲着的家政机器人操着萝莉音说:“欢迎主人回家。”
陆沅也是有一个月左右没看见家政机器人了,现在看它胖胖短短,显示屏显示出(OwO)表情的小机器人还真觉得蛮可爱的。
回家还真是个饱含着美好意味的词汇,意味着可以卸下一切负担,安心呆在这个舒适的港湾。
“是的,我回来了。”云姜把头上的帽子一脱,盖在小机器人的脑袋上。
一边松着皮革腰带和外套上的纽扣一边往里走去,那叫一个雅痞。
被帽子蒙蔽视线的小机器人立马说:“哎呀,我看不见了。”
陆沅好笑的把帽子拿起来,说道:“你不是有导航吗?”
“逗乐主人也是我的职责之一。”小机器人的表情转哭为笑,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谢主人,我又能看见了。”
陆沅说道:“不用客气。”
小机器人就说:“现在时间是铂金时间傍晚五点三十五分,还有二十五分钟就是最佳进食晚餐时间,主人对今天的菜单有什么要求吗?”
陆沅说出在路上就想好的答案,小机器人就去厨房开始忙碌了。
扭头一看,客厅里已经没人了,灯光下的沙发背搭着脱下来的外套,人正在浴室里洗澡。
白狼精神体倒是被她放了出来,正坐在沙发上,优雅又不失霸气地看着她。
见陆沅走过来,白狼被摸头的时候喉咙里发出轻哼,摸了一会,它把头一歪,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陆沅。
想也知道它在跟自己要求什么,把布偶猫精神体放它头上,也转身离开。
布偶猫还是不改那种笨蛋美猫的表情,懵懵的趴在白狼的头上,然后慢慢往下滑摔到白狼怀里,被白狼用嘴叼起放在并拢的爪子上,慢悠悠地舔毛。
路过云姜所处的浴室的时候,听到了里边隐约的水声。
高等级的向导耳里也不差,她竟神使鬼差地站在原地停了一会,然后跟炸毛的猫一样满脸通红的离开。
屋子里配备的浴室不止一间,陆沅看了看机器人的进度,觉得洗完澡出来就差不多能吃上了,也拿上衣服去洗澡。
陆沅头发长,洗的时候会比较耗费时间,用上云姜给买的护发素精油哪类的东西,就更加耗费时间。
虽然她自己也没觉得头发跟之前比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手感更滑一点,但看云姜总是爱不释手的样子,也会不自觉去维护发质。
水声哗啦,热气蒸腾出来的雾气让那曼妙身躯若隐若现,温水笼在细腻的肌肤上,如滚盘而过的珍珠倾泻而下,恍若雾里看花。
陆沅坐在浴缸边,一边往自己的头发上摸护发素,一边思量着什么。
“怎么感觉最近越来越怕热,好像是间歇性发烧一样......”
说着,她闻到浴室中多了一股微妙的气味,似兰香又似茉莉香,清甜缱绻。
算算日期,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只是最近忙根本没时间好好考虑这件事。
陆沅目光一凝,视线落在角落里常备的抑制剂上面,看了好一会,目光变幻莫测。
法庭上那句“而且我看她浑身的气息,像是还没经历过结合热的哨兵,估计是感情不和的合作婚姻,都没有真正结合过,迟早会分开的”的话闪过脑海,并越来越响。
湿润的红唇微动,她说:“都是合法的,要不就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