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子母枪炮（中）

倪元璐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事禀报给天启要稳妥些。最多就是说实话直接说是从吴三桂的建议中得到的启发。虽然有可能给吴三桂带去点小麻烦。但也比让天启以为自己早有成算因为贪财才待价而沽要好。他先是提笔给天启写了吴三桂建议的经过。然后大致说了一下用铜炮管和铁炮管结合成子母炮的构想。说担心有人泄密所以先询问一下看是秘密进行试验还是按前一阵说的通过常青树公司來运作。

写好奏折让人立即给京城送去后。倪元璐让卫士再去把魏三找來。开始在询问吴三桂是否愿意留下來并说明其中利害时。为了不走露风声说了两句就叫魏三下去了。现在倪元璐又觉得需要一个信任的人。想來想去想起了小老乡魏三。待得魏三到來后倪元璐让他坐下。然后问道：“魏三。我记得你说过你跟你爹学过几年手艺。我有些记不得了你爹是铁匠还是木匠來着。”

魏三笑着说：“大人你记性真好。我确实跟我爹学过两年手艺。不过我爹既不是铁匠也不是木匠而是石匠。我学了两年两手就磨满了老茧。从军后因为武艺不行会点石匠手艺所以在两河口做事。我看这皇庄门口的石头狮子不够威风。大人如果交给我來做肯定做得好。”

倪元璐说：“我确实要你帮我做点事。因为其他人我信不过。谁叫我们是老乡呢这么些人里我只相信你。不过不是做石头狮子。”

魏三说：“大人是不是叫我做吴公子说的那些什么辣椒弹石灰弹之类的东西。我开始无意中听了几句大人莫怪。”

倪元璐问：“你听到了些什么。”

魏三说：“我听到大人让吴公子留下。说什么机密事一开始做中途不能走。后來大人叫我回去我就走了。”

倪元璐点了点头说：“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魏三心想看我的手做什么。但也沒有迟疑把一双手都伸了出來。倪元璐看了看说：“你的手指节大前后差不多粗是个做事的手。如果你的手指尖太细我反而不敢要你。因为按相书上说手指尖太尖的人想法多。我这里只需要做事的人不需要想法多的人。”

魏三说：“可是我是石匠而大人要做的需要铁匠啊。”

倪元璐说：“你还年轻边学边做。反正你有底子一法通万法通石匠铁匠都差不多。吴公子不愿意在这我让他走了。你沒意见的话我把你调过來。顺便把你老婆孩子都接來给你们几间房。你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魏三一听还有这好事。急忙说道：“愿意。我愿意。”

倪元璐说：“那你明天去作坊里看一看。脑袋不晕了就把老婆孩子接來听吩咐。”

过了一阵倪元璐见天启沒有对自己的奏折进行回复。心想不管那么多先做试验要紧。反正原來还搞了些破铜烂铁可以用。等京里有了准信自己也搞得差不多了可以节约时间。他原來铸炮是在王恭厂。接到搬上林苑的命令后就让人把那些大大小小各种材料的炮筒全搬了过來。他的本意是这些东西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两。万一天启要看这十几万两用在哪里。把这些东西呈上去也有个交代。谁成想现在要做试验正用得上。

这天倪元璐带着魏六到库房里看。以前铸炮时每样每次都要铸几门。试验时各种不同材料的大炮虽然都沒有成功。但每种都剩下了些备用的。现在正好可以拿这些备用的做试验。倪元璐点了几门完好的让魏六记下來。然后叫人把那些毁坏的大炮全部拉出去准备重铸。有用的尽量利用上沒用的想办法让其重获新生。他先走到一门炮筒比较薄的大炮面前。仔细琢磨了半天然后叫來一个铁匠。让他比着这门大炮的内径铸一门铜炮出來。

博学院中很多人都住在上林苑。赵率教在上林苑里先修了一个新型农庄。上林苑原來的人看着眼热就要换着住。经天启同意后赵率教又重新修了一处一模一样的庄子。原來的庄子给了原來的人。自己的部下和家属住在新庄子里。后來赵率教接到命令去贵州。再后來又接到命令连士兵带家属都安置到运河边去。这庄子就算彻底空下了。正好博学院里进了很多人。为了对事的保密和对人的保护。天启让沒房子的人都搬到上林苑空庄子里去。

倪元璐來到上林苑后天启允许他就近挑选人。但是也说了要按新规定來。就是挑人做事得先区分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朝廷事务当然是白做但可以作为其业绩。如果是私下事务就要先说好报酬并让有关人员备案。

被倪元璐叫來的铁匠是倪元璐以前用熟了的人。见倪元璐又开始琢磨这大炮就说：“大人怎么又要摆弄这玩艺儿。这是用精铁打制然后专门抛光磨薄的。一共两门光是内壁磨得刚好放炮弹每门就磨了两个月。以为能够经用些谁知道放了两炮也变形了。大人要比着它的内径做个铜炮。难道大人想把铜炮当炮弹用。”

倪元璐说：“你别问那么多问多了沒你的好处只管做就是。材料就拿那些废铜做一次多做点。每门铜炮的外径就比着这门铁炮的内径大小做。要求能轻松滑动但不能出现大摆动。这是我的私事按新规矩得给你算钱。你一个人忙不过來多叫几个帮手。我按你们的月俸再给双倍钱你看怎么样。”

铁匠笑道：“倪大人太客气了我们还说那些做什么。只不过这要求有点高只能滑动不能摆动有些难。我怕到时候做的不合要求。”

倪元璐说：“沒关系你尽量做就行。最多熔了重新來过只不过不合格的你就算白做。还有就是铜炮的底部做大点让它滑不过去。炮管和底座尽量做薄最好做得比碗边还要薄些。”

铁匠沒有明白倪元璐要这么薄的铜炮做什么。也不好多问就叫人帮忙去准备去了。好在是铜的材料软好磨薄不像铁的磨起來费劲。铁匠想到这一回连原來薪俸挣三倍的钱应该是个美差。而且不限量可以多做是细水长流的好事。喜滋滋地叫人几个关系好的伙计开工去了。

沒几天铁匠就做出來样品。倪元璐看了下觉得还可以。又说了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然后打发走铁匠把魏六叫了过來。魏六过來后倪元璐问：“我让你找人做的大火镰呢。”

魏六从包里取出一个圆盘样的东西说道：“大人。这是按你的要求找人专门做的。我试过能用。”

倪元璐接过來一看。只见这个圆盘是双层的少半边连在一起大半边悬空互不接触。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大夹子。用手压了压有点弹性。这双层圆盘一边镶有黑色的燧石另一边是一个小铁块。大小跟铜炮眼差不多大。想來只要一击就会因燧石和铁块的碰撞冒火星。倪元璐把这个特殊的大火镰放地上。拿起一个铁锤照头就是一砸。只听得‘啪’的一声冒出一点火星。倪元璐看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魏六说：“大人。你沒有放火绒点不着。要不我给你找点火绒來。”

倪元璐摇头说：“不用。你去拿箱火药过來。悄悄的别给任何人说。”说完又去按铜炮底部。发现用手都按得动后又暗暗点头。等魏六拿來火药后倪元璐先把圆形大火镰放在铜炮底部。然后让魏六慢慢把火药装进铜炮里。因为铜炮做得短每装多少火药就装满了。倪元璐亲自动手把火药压紧。然后在上面放上个铁球用胶糊严。最后轻轻把铜炮从精铁做的铁炮后面装了进去。装完后盖上挡板直直地看着魏六。

魏六让倪元璐看得心里发毛。而且他从这过程也明白了倪元璐的意思。现在小铜炮里面有火药和大火镰。放在铁炮里只等有人从后面狠很砸一下。砸出火星就可以点燃火药不需要再用引火绳。问題在于砸铜炮底部时一旦引燃火药。会受到反作用力的反震。据说曾经有人放炮时沒有注意保护自己。结果反而被反震力把自己震死了。现在由谁來动手砸那么一下。

魏六咽了口唾液然后说：“大人。这东西危险容易伤人。以前用火绳点都震死过人。现在直接砸更危险根本跑不掉。你这个方法好是好但每次都要伤个人。是不是可以想点其他办法改一下。”

倪元璐一想也对。每次放炮都要伤个人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他想了想问魏六：“你有什么好办法。”

魏六说：“在挡板中间钻个洞。放跟铁棍在上面。让人从远处扔石头砸。这样因为人离得远反震力伤不了人。”

倪元璐说：“那就这么办。立即叫人在挡板处钻眼。叫士兵把大炮移到外面山坡边。顺便叫人骑马去看看周围有沒有人。有人的话就让他们走开说我们要试炮。”

等挡板钻好眼大炮也移到外面山坡边时天已经快黑了。倪元璐顾不得吃饭就在一边等着。只要出去巡视的士兵回來。他就准备放一炮听个响再去吃饭。等了一会儿就见出去巡视的士兵骑着马回來了。一边快速骑着马跑一边大声喊：“大人先别忙动手。有意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