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尽管初白的心脏狂跳, 却还是听出宋泊简的嗓音中的疲惫和沙哑。
听声音，应该是感冒了。
他慢慢抬起眼睛，发现宋泊简的身形清瘦一些, 这些天应该很累。
余光注意到所有的同事都在看他们, 他刻意收敛声音：“小宋总, 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病了几天。”宋泊简。
初白攥着袋子, 声音犹豫：“多喝水，注意保暖。”
宋泊简：“嗯。”
电梯此刻到达九楼。小胖略显滑稽地挪动笨笨的身体，眼神示意初白是否要跟他一起出去。
初白朝宋泊简道：“我们先走了。”
宋泊简点点头, 两人之间渐渐被电梯门挡住。
初白望着电梯, 悄悄扬起笑。
确认电梯彻底离开后，小胖八卦地扯着初白的胳膊：“兄弟,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没在一起吗？”
初白嘴角的笑意还没彻底消失：“嗯, 没在一起。”
小胖明显不信：“没在一起, 小宋总因为你没回他消息还特意跑公司找你？而且你为什么没回他？你们俩是不是在吵架？”
想起这件事, 初白赶紧登录企鹅。
登录后才发现, 原来他的号前两天在电脑登录，手机上的自动下线了。
宋泊简确实在几天前问过他近况，他根本没有收到。
初白和小胖解释后，小胖又有新的疑问。
他贱嗖嗖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俩怎么还用企鹅聊天？我靠，宋总不会是那种老干部类型？”
初白笑得有些心虚，随便扯个理由：“没，因为节目组规定, 录制恋综期间不能私自添加微信好友。”
小胖明显信了：“怪不得。”
两人刚进财务部, 陈屿便啃着汉堡凑过来：“小初, 今天宋总来公司看你的？”
小胖：“好家伙，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陈屿：“公司都传遍了，说宋总刚回国就特意来公司找小初，因为小初没有回他的微信。”
初白心里藏着事，心不在焉地回到工位上惦记着宋泊简生病的事。估计这次挺严重，才导致声音都变了。
半晌，他在企鹅里戳了戳宋泊简：“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是普通感冒吗？”
宋泊简回复得很快：“感冒的时候得了肠胃炎，已经好得差不多。”
初白顿了顿：“那最近最好不要喝酒和咖啡，生冷的东西也要忌口。”
发送完一大长串，初白突然担心自己有些管得太宽，毕竟就连饮食都要插手。
他发送一个顶锅盖的表情包，并配上文字：仅供参考哦。
宋泊简：“我会遵守。”
看到四个字，初白情不自禁弯起眼睛：“我先工作了。”
宋泊简：“加油。”
等初白撂下手机，才发现陈屿和小胖都在盯着自己，就连刚刚上班的宁艺也在温柔地朝他微笑。
他挠头一笑：“怎么了？”
小胖毫不留情：“你刚才笑得一脸花痴，是在跟小宋总聊天吗？”
初白没正面回答，含糊不清：“我笑得很奇怪吗？”
陈屿道：“你刚才很像小胖坠入爱河后的模样。”
初白噗地笑了：“没那么夸张吧。”
“这屋里味道怎么这么浓？”何望寻背着包走进来，看了眼陈屿：“你又在吃难闻的东西。”
陈屿急了：“我这汉堡怎么难闻了？”
何望寻从包里掏出可颂和咖啡：“一股笋味儿。”
陈屿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宁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快点吃饭，九点半我们部门要开会。”
何望寻阴阳怪气看了初白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故意为难我们组。”
小胖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工位气喘吁吁吃着煎饼果子。
初白的好心情完全没被何望寻影响，一边进行手头项目的财务分析，一边小口喝粥。
…
等到九点半时，初白刚和宁艺走进大会议室，立刻收到陈昭的关注。
陈昭很客气地招呼初白：“早上好，小初。”
初白礼貌微笑：“早，陈总监。”
坐下时，小胖碎嘴道：“估计听说今早的事情，开始见风使舵。”
初白暗示小胖不要再说话，认真开会。
财务部全体员工一共有55人，并不会频繁地召开全体会议，基本上都是总监向组长传达新的任务，组长带领组员执行。
当陈昭汇报完近期的重点项目后，让副总监给大家调出一个项目的ppt。
他看着初白笑着说：“这是我们和美国KA集团的合作项目，董事长非常重视。眼下需要我们部门紧急出一个投资评估方案，等在宋总那里通过后，再出一份英文版。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有挑战，我打算交给一组的嘉和与二组的初白共同完成。大后天上午九点，宋总要听汇报，请大家一定要协助他们，圆满完成任务。”
陈昭宣布完这件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初白身上。
在这里初白的资历最浅，像这种跨国重要项目，从来没有交给新员工过。
其他组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林嘉和这时走到初白面前：“小初你好，我们俩先对做个分工吧。”
林嘉和一直被称为财务部的颜值担当，毕业于国内名校，工作三年就得到很多中层领导的认可。
初白主动与他握手：“你好。”
“是这样的，明天我要和我们组组长去趟外地，后天上午才能回来，所以评估方案可能要辛苦你多一些。”
初白：“没关系，我先写。随后再交给你帮我把关，毕竟你经验多。”
林嘉和温柔一笑：“行，那这样吧。你已经分担方案了，演讲汇报就交给我吧。等我帮你改完，我制作演讲的PPT。”
初白垂眼：“行。”
…
回到工位，初白收到陈昭在OA传过来的所有资料。
KA集团是他们公司今年新的合作对象，财报数字非常可观。仅这次合作，他们交易的金额高达0.76亿美元。
初白要做的，就是衡量投资风险，做量化分析。
在投资评估这方面，初白早在研究生时期就经常帮导师完成一些企业的评估项目，并不算生疏，而且去年他毕业前导师的项目和KA有过接触，他还留存一些资料，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所以目前难度最高的，大概就是时间不够。
何望寻坐在工位前悠悠盯着初白：“有背景就是好，刚进公司都能接到这么重要的项目。”
初白正忙着整理文件，听后看他一眼：“你昨天还说我没什么人搭理，怎么今天又成我有背景了？”
何望寻冷脸道：“电梯里的事，就跟谁不知道似的。”
“电梯里怎么了？”小胖帮初白怼何望寻，“你昨天还说，他跟宋总不熟。”
“你——”何望寻“啪”一声打开电脑，重重敲着键盘。
小胖用唇语告诉初白：“别理他，需要我帮忙，直接说。”
初白粲然一笑：“好。”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办公楼里越来越安静，整个财务部就只有初白的工位前还亮着灯。
距离汇报还有两天，他目前的进度勉强跟得上，但今晚最好还是回家将KA去年的投资数据汇总出来比较好。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开企鹅，里面没有宋泊简的消息。
走出财务部时，初白发现楼道的声控灯坏了，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线。
他打开手电筒，缓缓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踏”“踏”。楼道里空无一人，四周回荡着初白的脚步声，格外瘆人。
当初白终于来到明亮的一层大厅后，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电梯的声音。
“初白，你也加班。”
初白回头，发现从总裁专梯走出来的人是宋泊简。
急促的脚步瞬间变缓，他忐忑地笑了笑：“嗯，在写报告。”
“我也是。”宋泊简并排和他走着：“但还是要注意休息。”
初白点点头：“嗯。”
“你们部门的任务很多吗？”宋泊简看向他手中抱着的笔记本：“前不久我让助理调查了一下公司的加班情况，发现除了个别需要值守夜班的岗位，其他部门平均加班时间是到晚上七点。”
初白没料到宋泊简居然会关注加班的事情：“工作不算太多，比我当实习生时少了好多。”
宋泊简朝跟他问好的保安点点头，与初白走出门口。
“这个时间，地铁关了吧。”
初白摇晃手机：“我打车。”
宋泊简看他：“我送你吧，顺路。”
初白没拒绝，抿了抿唇：“谢谢。”
海城的冬天不比黄岛市，非常冷。
宋泊简替初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到另一侧上车：“车里温度怎么样？需要调高吗？”
初白感受着提前打开的空调：“不需要，很暖和。”
宋泊简启动引擎：“你家的地址告诉我。”
初白在导航系统输完后，忽然偷笑。宋泊简被他的笑吸引：“怎么了？”
初白弯着眼睛：“你不知道我家的地址，怎么知道顺路？”
宋泊简声音平静：“因为无论你住在哪里，都会顺路。”
初白这次没说话，乖乖搂着电脑。
经过红绿灯时，宋泊简朝他问：“回家后还打算继续工作吗？”
初白：“嗯，再加会儿班。”
宋泊简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想改变集团的工作模式。我认为，高效率比固定的时间更重要。如果能高质量完成工作，可以弹性上下班。”
其实，现在很多企业，尤其是国外企业都是这种上班模式。
宋旗集团是国内老牌企业，宋泊简父亲的管理模式一直比较老旧，跟新企业接轨不大，这也是宋泊简大刀阔斧地准备改革主要原因。
初白举起手：“我支持。”
宋泊简看他认真的模样，轻声一笑：“我的第一位拥护者。”
初白很激动：“不会的，这种改革一定会受到全公司人的支持。”
宋泊简眼里涌着些许复杂：“未必。”
宋泊简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羊毛大衣，内衬是高领驼色毛衣，说这两个字时眼睛在明暗交替的灯光中略显疲惫，紧紧抿着的薄唇似乎带着很多愁绪。
不知不觉中，汽车停靠在一家餐厅。一位身着西装的工作人员提着保温袋从车窗递给他：“宋先生，您的餐。”
宋泊简道谢，递给初白，初白没领悟到他的意思，连忙双手接过乖乖放在怀里。
临走前，他看了眼这家餐厅的名字，没料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餐厅营业。
…
很快，来到初白家楼下。
宋泊简将车停稳后，望着眼前的高层：“你家里在几楼。”
“八楼。”初白小财迷似的笑道：“八八就是发。”
宋泊简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温和地看着他：“早点休息，吃点东西再睡觉。”
初白此刻才意识到怀里的晚餐是宋泊简给自己买的，局促地顿了顿：“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宋泊简：“不了，我不饿。”
初白担心宋泊简会错意，以为他说的是两人在车上一起用餐，又红着耳尖磕磕绊绊解释：“天太冷，要不要去我家一起吃，我再做个汤？不过我家里挺小的，可能会挤一些。”
说完这句话，初白羞得抬不起头。
哪有大晚上邀请人家往家里去的？
一般这种话都有点暗示的意思。
宋泊简瞧着他怕羞的模样，轻声说：“不了，你早点休息。”
“哦。”初白慢吞吞道：“明早你想不想吃三明治？我可以做完给你送过去。”
宋泊简：“你多睡会儿，改天时间充裕再做。”
“行！”初白再次跟宋泊简挥挥手：“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宋泊简：“嗯。”
初白走后，宋泊简并没有着急离开。他望着八楼的窗口，直到里面亮起橘黄色的灯光，才重新启动汽车。
不过，他好像有预感似的，还在望着那小小的窗口。
不一会儿，窗口内忽然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
初白腼腆地笑着，跟宋泊简挥手。
现在前后左右的邻居都睡着了，他不敢发出声音。
宋泊简打开车窗，朝他示意。
两人对视半分钟后，宋泊简离开。
站在阳台内的初白依然望着远处已经消失的轿车。
他托着腮，笑意越来越浓。
本想过来再看一眼宋泊简的车，没料到对方居然看着这里。
他臭屁地笑了笑，觉得这应该算心有灵犀？
有了这个想法，初白立刻摇晃两下脑袋，劝告自己要冷静。
可当他吃着宋泊简给他买的夜宵后，心里的小羊驼又不自觉蹦跶起来。
忽然，企鹅发来消息。
［宋泊简：我到家了。］
［初白：收到！］
这消息仿佛给了初白动力，瞬间驱散了他的疲惫，让他一直奋战到夜里两点，将基本数据全部测算完毕。
…
第二天，初白无精打采地上班，猛灌两口咖啡后，才打起精神处理报告。
办公室八卦先锋小胖同志一进来就屁颠屁颠地和他说：“小初，昨晚你跟宋总一起下班的？”
正叼着面包的初白一脸震惊：“这都你知道？”
小胖：“你们肯定被值守的保安看到了呗。”
初白解释：“我们只是加班后正巧碰到。”
“你昨晚几点走的？”
“十一点。”
小胖立刻惊讶地捂住嘴：“那你昨天跟宋总？？？”
初白看着小胖略带暗示的手势，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小胖嘿嘿一笑：“孤男寡男，深夜加班，这不免让人多想。”
初白丧丧地灌着咖啡：“这报告都要折磨死我了。”
小胖对这件事，其实一直不太看好。倒不是他担心初白的能力，就是单纯看这件事，对初白没太大好处。
他做得好，受到宋泊简表扬，别人只会认为是两人关系暧昧。
他做得不好，那些人又会说他靠关系抢风头，最终没能力反出糗，一起嘲笑他。
初白进退两难。
更何况财务一组的林嘉和也不是省油的灯，初白很容易被欺负。
“加油吧。”小胖拍拍他。
初白：“我会的！”
一天的时光非常短暂。
初白忙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给林嘉和传过去方案后，林嘉和回复得很快：“辛苦啦，明天交给我。”
初白：“好的。”
其实林嘉和打的什么算盘初白心里清楚，但眼下时间紧任务重，他没时间跟林嘉和勾心斗角，完成任务是首要的。更何况他在帮宋泊简干活儿，所以他心里没有不平衡，反而很平和。
初白哼着小曲儿，收拾东西时格外欢乐。今天还有一件让他非常高兴的事情。
他发工资了。
宋氏在薪资待遇方面一向很大方，不但给他算了整月工资，就连他去恋综的几天也算上考勤。
看着5.4w的巨额财产，初白打算今晚点个大闸蟹，好好放纵。
虞记的大闸蟹肥美浓香，但一只就要128元，他平时都舍不得吃。
今天比昨天早一小时，初白原本已经打开手电筒，结果发现走廊里的灯竟然已经修好。
他感叹后勤部同事的工作效率，踏上电梯准备回家。
当电梯门打开时，他又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宋泊简正在打电话，看到他后自然而然地和他并排走着。
挂下电话，宋泊简注视着他空空如也的怀里，温和问：“今天回家不工作了？”
初白点头：“嗯！完成了！”
宋泊简点头，跟他闲聊：“这两天忙什么呢？”
初白：“和KA集团的投资评估报告。”
宋泊简有些意外：“这项工作交给你了？”
初白突然有些不安：“没，还有一位同事。”
宋泊简没再表态，只是笑了笑：“今天可以早点休息了。”
初白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走到门口后指着地铁站的方向：“小宋总，我今天要去买些吃的，你先回家休息吧。”
宋泊简：“去哪买？”
“虞记。”
宋泊简：“我送你去。”
初白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虞记有点远，我自己坐地铁去吧。”
“我送你。”
初白这才没拒绝，乖乖跟宋泊简上车。
等两人开到虞记后，初白赶上打烊前最后一波膏蟹，豪气地买了六只。
宋泊简没跟着，在车里等他。初白上车后分给他一盒：“我今天发工资，请你吃大闸蟹。”
宋泊简眉宇温和：“发多少？”
初白：“5.4w。”
宋泊简故作不满：“发了这么多钱，只请我吃大闸蟹吗？”
初白立刻委屈垂眸，小声辩解：“今天太晚了，餐厅都打烊了。”
宋泊简扬唇：“我明天有时间。”
初白小鸡啄米般点头：“那我们明晚出去吃。”
宋泊简：“好，一言为定。”
将初白送回家，宋泊简没有停留，像昨晚一样驱车离开。
两人再见面时，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今天的场合很正式，也很重要。初白特意换上一套时尚款白色V领西装，随林嘉和跟着陈昭一起进去。
他们去的是总裁办旁边的会议室。
不同于楼下的普通会议室，一推开门，纯黑色的木制长桌略带压迫感，宋泊简坐在中间，身边是副总和行政部门的高层。
高层们正在谈论事情，看起来氛围不算轻松，只穿一件黑衬衫的宋泊简眼眉微蹙，靠在椅前在思索什么。
初白跟在林嘉和身后，轻轻入座。
这次会议的主角是财务部，陈昭简短介绍两句后，邀请林嘉和上去汇报。
林嘉和很自信，擅长外交和宣讲的他刚站在屏幕前，便收获许多高层赞许的目光。
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的初白很紧张，他悄悄看了眼宋泊简，发现对方对林嘉和似乎并不感冒，始终端着清冷的视线准备听汇报。
他首次感受到，工作时的宋泊简是什么状态。
反正，挺让人害怕的，
很快，林嘉和开始汇报。他的PPT制作得非常精良，汇报时无论是语速还是状态都非常优秀，表达能力很厉害。
当他的汇报到尾声时，他笑了笑：“感谢各位的聆听，我的投资风险评估报告汇报完毕，再次感谢财务部同事们对我的支持。”
几位高层对林嘉和汇报得非常满意，林董直接称赞：“小宋总，你看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陈昭跟着附和：“是啊，嘉和一直是我们部门的精兵良将。”
初白看着林嘉和谈笑风生的模样，目光落在ppt的最后一页。
上面署名只有林嘉和一人。
当然，林嘉和名字后面，跟着的是财务部的大名。
林嘉和谦虚道：“是公司培养得好，我师父教得好。”
林嘉和的师父，是陈昭。
初白眼神慢慢垂下，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泊简拿起财务部的评估方案：“评估方案确实不错，你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林嘉和眼神迸发着惊喜：“谢谢宋总的认可。”
初白看着宋泊简，拿起钢笔准备记录修改意见。
“不过，我有个疑问。”宋泊简精准翻阅到第六页，“你是怎么知道KA集团去年5月份智能芯片销售数据的呢？公司提供的资料好像并没有。”
这个问题，让林嘉和激动的笑容慢慢变浅。他看向初白，尽量维持平静：“数据方面，是初白提供的。”
会议室内，所有目光全部聚集在初白身上。
一些高层目光变得微妙。
初白解释：“我研究生时期，和KA有过接触，曾详细调查过这些数据，所以获取途径并不难。”
宋泊简垂眸：“嗯。”
林嘉和暗暗松口气，握紧钢笔。
“第十二页第五段左边第二列数据。你对KA上半年7nm芯片的销售额评分为10分。”宋泊简看向林嘉和，“可以说说为什么吗？他们的数据明显很漂亮，可评分却很低。”
林嘉和手心瞬间生出许多汗，慌忙翻阅宋泊简指的位置，结果却翻了好久。
初白没再等他，不急不缓道：“因为他们7nm芯片的主要销售对象是集团子公司的汽车制造业。上半年巴黎高等商学院对这项投资案例进行分析，大概指出了他们质量以及适用性的问题。之所以销量这么好，全靠自家集团的销售渠道在撑着。”
宋泊简看向他：“说得不错。”
初白抿起笑：“谢谢。”
陈昭看着两人，适时说道：“小初也是个天才，刚入职我就发现他的优秀，所以才把这项任务交给他。”
宋泊简没理睬陈昭，而是看向林嘉和：“数据不是你写的，分析也不是你出的，这份报告你完成的部分是哪些？”
林嘉和语塞，脸色立刻白了：“我、我…因为前些天我负责外派任务，只能辅助小初完成评估报告。”
宋泊简虽然眼神平和，却莫名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所以你完成的部分是？”
林嘉和低头：“PPT制作和汇报。”
宋泊简将手上的评估报告放下，温声朝几位高层问：“你们怎么看？”
刚刚夸赞林嘉和的林董语重心长道：“既然是合作，你的ppt结尾必须要有伙伴的名字才对。”
林嘉和吓得快哭了：“是我疏忽了。”
林董笑了笑：“年轻人，经历少。”
陈昭出来圆场：“是嘉和做得不对，回头我好好批评他。”
宋泊简靠在椅子前，声音平淡：“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
陈昭一听，脸立刻急得通红：“宋总！是我没管教好徒弟！今后我跟他一起改正。”
宋泊简面色沉静：“所以我想问问，你了解他们的具体分工吗？PPT审核了吗？如果审核了，是你粗心呢，还是觉得这样没有问题？如果你没审核，我们公司这五亿的项目在你眼里好像不怎么重要。”
“宋总！我、我——”陈昭吞吞吐吐，没料到宋泊简将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您听我解释。”
宋泊简看向负责财务部的林董：“让陈昭跟您解释吧。还有，财务部人员一直短缺，我希望能尽快补上。”
林董颔首：“收到。”
没再多说，宋泊简独自起身准备离开。经过初白时，高挑的身影停下脚步。
“报告很棒。”
初白握着钢笔，立刻仰头：“谢谢小宋总。”
宋泊简神色终于缓和，眉宇间挂上鲜见的温柔：“嗯。”
望着宋泊简的背影，初白心里涌动着淡淡的暖意，虽然现在笑很不合适，但还是没忍住弯起眼睛。
原来宋泊简居然这么厉害，报告只听一遍就能精准找到细节问题。
他觉得，宋泊简比他们商学院top1的学长还要厉害十倍。
最主要的是，宋泊简夸他了。
不过，宋泊简好像没有指出修改意见？是没问题吗？
他打算晚上有时间，问问宋泊简。
其他高层注视着初白，纷纷评价：“小初的方案很不错，年轻有为。”
接下来的时间，林董拎着陈昭和林嘉和，好一通教育。这里没初白的事，他抱着笔记本美滋滋地回到财务部。
当小胖他们得知方案通过后，嚷嚷着让初白请客。
初白想起今晚跟宋泊简的约定，委婉拒绝：“周五吧，今天我有约。”
小胖和陈屿立刻八卦凑近：“不会是和宋总吧？”
初白怕被人编排，轻轻摇头：“不是。”
小胖“切”了一声，回到自己位置。
…
下午六点，初白来到地下停车场坐上宋泊简的车。
仅仅九小时未见，初白看到宋泊简后仍然会紧张害羞。
他又想起，今天上午会议室发生的事。正是因为那件事，让他对宋泊简的崇拜又加深一层。
他们小宋总不光人好看，能力也很强，打游戏也很厉害。
初白嘴角上扬，语气格外愉快：“想去哪里吃？不用管我的荷包。”
宋泊简若有所思：“你有推荐吗？”
初白：“有具体的范围吗。西餐法餐泰餐？或者火锅日料海鲜川菜？”
宋泊简：“我没吃过火锅。”
“啊？你居然没吃过火锅？”初白觉得匪夷所思：“这么美味的食物，你都没有尝试过。”
宋泊简笑了：“嗯，朋友们吃过一次，但那天是辣锅，我胃容易疼，就没吃。”
“可以吃铜锅涮肉啊。”初白朝宋泊简比划：“就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特色涮羊肉，清汤锅底，吃的就是羊肉的鲜美。”
宋泊简见初白很兴奋，于是点头：“那我们可以试试。”
初白连忙低头搜索大众点评：“但我不知道海城谁家的铜锅涮肉比较正宗。因为我想吃的时候，都在家里自己煮。”
宋泊简轻轻点头：“那你家里，有铜锅涮肉的工具吗？”
初白低着头：“有啊。”
宋泊简握紧方向盘：“火锅确实在家里吃比较舒服。”
正在搜索火锅店的初白悟到什么，呆呆看向宋泊简：“你愿意去我家里吃吗？”
宋泊简声音很轻：“嗯，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