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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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说, 他当年灭的全族。
渊辰也是如此说的，不过，关于自己为何能存活下来, 以及渊辞的灭族原因, 渊辰有不同的说法。
他告诉渊辞, 银狼族之所以灭族，完全是因为怀璧其罪。
十年前, 银狼族的圣山万灵山发现了一条新的灵脉，不属于现下已知的任何灵脉，是由银狼祖先死后身躯血肉所化。
而这消息分明被严密封锁, 却不知为何, 还是走漏了风声。
灵脉的好处自不必说。
只赤石灵脉一条，就让妖族受益无穷, 可以妖族近年来之所以越发强横, 就是因为渊辞将赤石灵脉牢牢攥在手里。
银狼族的灵脉, 自然也得来无数觊觎。
银狼族虽是仙族, 又貌美善战, 但因为本体形似妖族，千年来一直被仙族普遍排斥，最后，处于仙族边缘地带的银狼族，干脆搬到妖族与仙族交接处，自辟洞天。
可这灵脉一发现，银狼族的地位顿时大为不同。
而且纵使有些没落，但银狼族又出了渊辞这位天纵奇才的少主, 崛起眼看就在眼前。
所以外界各方最初是好商好量的“共同开采”。
但若是无主灵脉还好说, 仙岚灵脉是银狼族祖先血肉所化, 又怎能随意亵渎？
因此银狼族拒绝了一切邀请，只当灵脉是祖先留下的念想，好好留在山中。
渊辰说，那时他是族中禁卫首席，而渊辞则是前途无量的少主，两人亲缘关系很远，素无交集。
银狼族的日常平和稳定，灵脉风波看起来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直到某个月夜，渊辞进入灵脉后，为先祖力量蛊惑发狂，屠尽银狼族人。
当时渊辰在外执行任务，恰好躲过一劫，等他再回来时，渊辞已不见人影，而整个洞天族地也都被毁掉，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坑——有大能以法宝出手，强行摄走了仙岚灵脉。
因为整个洞天都没有活人存在，大能认为银狼族已经灭族，甚至不屑清理现场。
失去力量来源的洞天，径直坠入现实，也就是妖族领地内，成为如今的万灵山。
渊辰追查真凶三年，初步锁定敌人就是仙族，而少主是为仙族所害，才会发狂失控。
仙族大能诸多，甚至不乏上古存活下来的强者，他们该如何复仇？
这个事实，足以令人绝望。
就在此时，他听说渊辞再度出现，并且似乎回归了正常，便在归雨的指引下，自毁容貌，追随堕妖，将当年一切告诉渊辞。
当时渊辞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何当日所有族人都在族地中，唯有你在外公干？”
渊辰回答很正常：“仙岚族人不过三百，日常事务本就不多，又与外界交流贫乏，平日几乎全封闭在洞天中。那时有紧急任务，禁卫有五十人，在下为首席，便将我派了出去。”
这便是大巫祝日日与渊辞强调的仇恨，和归雨等人说得基本一致。
唯独不同的，是他将仇恨尽数归结在仙族头上。
他始终认为，渊辞还是当年那个骄傲高洁的少族长。
渊辞微微垂眸，示意侍者将大巫祝带下去养伤。
“在他醒后，与他说本尊自有安排，他若轻举妄动，本尊绝不轻饶。”
只是渊辞清楚，以渊辰的执拗性子，听了这话只会一时忌惮，但心底必然更加痛恨清谣的存在。
存活于世，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意义。
归雨的人生意义是找乐子。
渊辰的人生意义是给族人复仇。
那丫头的人生意义是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他呢？
实现妖族复兴？
渊辞唇角弯了弯，露出略含嘲意的冷淡微笑。
*
巫医水平确实不错，羊蒻伤势恢复得很好。
清谣不会每天都去扎眼地看望她，但痊愈情况也是不时过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卑贱的人面羊，以后多半是要飞黄腾达了。
因此，另两名侍者这两天的眼神也都带了几分古怪。
清谣有些怀疑，这两人说不定也在琢磨着，把自己弄惨一点，然后来找自己诉苦——都是妖族妖下妖，谁还没点凄惨身世了。
她有点担心，可人家如果真的难到没法，她莫非还要捂嘴么？
于是她将这件事安排给墨玉来办，墨玉性子稳重有分寸，有她看着，清谣比较安心。
第三天的时候，羊蒻已经可以比较流畅地说话了。
小羊看着她的眼神柔软亲昵。
“不知殿下今后要将下者安排在何处？”
圆溜溜的黑眼睛紧紧追随着她，清谣感受到羊蒻极力试图传达的诚意，不禁哑然失笑。
“不用你赴汤蹈火，以前做什么就继续吧。”清谣说道，“不过过两天我要外出，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解决。”
羊蒻迟疑了一瞬，见四下无人，还是轻声道：“殿下是要去墨海么？”
墨海，便是墨鱼族的领地。
因为墨鱼族修行时，会外放出黑色灵液，将整片海水染黑而得名。
清谣不动声色：“你从哪里听得这个消息，我自己都还不清楚。”
“宫中传闻很多，我在养病，她们以为我不知道，但我耳朵其实很灵敏。”
简单解释来龙去脉后，羊蒻急切道：“如果尊上真的如此决断，殿下又必须要去的话，还要务必小心。”
“嗯？”
“墨鱼族盛行幻术，骁勇善战，而且孤僻排外。”羊蒻小声道，“墨玉姐姐只是因为在妖族王城出生，便被视作孽生子，终生不得回归族地。”
墨海妖族已经打了半年了，就连夏国都被攻下，那边却还在拉锯。
如此凶险的战场，清谣没有修为，前去那里可不得小心。
清谣状似随意：“墨玉倒是没与我说这些。”
“墨玉姐姐敬畏尊上，其实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尊上要带您去，肯定会将您守护好，只是……”
清谣明白羊蒻的意思。
妖族的正常妖鬼，都会无条件地仰慕敬畏渊辞，信任他的强大。
可羊蒻这种几经生死，从未归属过妖族的奴隶，便不会这么觉得。
她在真真切切地为清谣考虑。
羊蒻吞吞吐吐：“而且妖族出征，没有携带无关女眷的习俗，尊上破戒了……”
这些问题清谣也考虑过，但她作为外来者，认识必然没有本地人深入。
而羊蒻的视角，又与两名侍女不同，更符合人类的生存法则。
“那与我讲讲，墨海那边，尤其要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