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程澜生平看过的小说, 一本是《简爱》，她空闲时间少看的慢。
还有一本是跟着吴老师看的手抄本《第二次握手》。
里头的男女主人公科技报国、学以致用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所以她很早就立志要考大学，报效国家。
武侠小说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也没什么时间看。
所以她也就没惦记。
不过这两天林爷爷似乎看得还挺起劲儿的。
大家因为挂票的事, 一时有些转移了话题。
还是闫淑芬先反应过来。她轻咳两声, “我们不是在说澜澜随意请事假的事么？”
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小叔子长期在连队。那她和景东就得对程澜的教育负责。
他们现在是代程叔当监护人。别人家的孩子交到他们手上, 更是不能有丝毫马虎。
以往她觉得程澜瞧着乖乖巧巧，挺让人省心的。
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
这丫头太有主见了, 而且习惯了凡事自己做主。
林师长也反应过来，“嗯, 澜澜, 你自己安排了事就随意请假这不好。这是没有组织纪律的表现。”
林景东也点头, “没错，你有事可以和家里说, 看大人能不能帮你办, 或者你周末再去办。这想请假就请假是不好的。我带兵，遇上这样自由散漫的肯定是要狠狠批评的。”
闫淑芬继续道：“你在镇上上初中也是这样的？”
程澜点头, “我们老师都不太齐, 有时候几个班一起上课。或者是上半天、另外半天搞劳动。家里有事托人说一声就可以了。农忙时节我们也要放农忙假，时间上没什么太大限制。另外还有些偏远山区的女同学上着、上着就不上了。”
77年恢复了高考，但是老师的地位目前还是不太高。
虽然不至于再被学生当牛鬼蛇神来斗了，但说话还是没分量，也不敢严格的管教学生。
所以学生的自主性还是非常大的。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的太正常了。
大家才从那十年不用正常上学的岁月走过来, 也就军区的学校管理得比较严格。
林墨好奇道：“那她们干嘛去了？”
程澜道：“家里安排了婚事, 嫁人去了。”
闫淑芬一阵无语, 乡镇那些学校真是不靠谱。怪不得小叔子说他成绩好, 却怎么补习都没考上大学了。
“澜澜，入乡随俗，子弟校的规矩是很严格的。你让小琅去请了事假，班主任老师立即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我一整个下午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搞到没去上学。回来问小琅她也只知道你老家有人来了，有点事。”
程澜挠挠头，这事好像确实是她不对。
“大伯母，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我一时忘了自己已经在成都的学校上学，还是按照以前学校的做派在行事。我以后会注意的。”
闫淑芬点点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应该学会尊重教育工作者，尊重学校的纪律。做任何事都应该有敬畏之心才对！”
“嗯，我知道了。”
林师长也想到了那十年教育工作变得十分混乱。
所以虽然程澜今天表现得自然散漫、无组织无纪律。但责任不全在她身上。
他道：“澜澜，你把东西从成都批发回去卖，那边是谁在接货跟卖货呢？”
程澜便把楚锦程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林琅皱眉道：“村里那么多人，你干嘛要找个地主崽子啊？”
程澜道：“楚家不是土豪劣绅，是开明地主。他家老爷子曾经给八路军捐过军资，是我爷爷带去部队的。林爷爷你还记得么？”
林师长凝神想了想，“嗯，是有这回事。当时部队化整为零了，有一阵实在是缺物资。老连长让我们大家都想想办法。当时我们连队就驻扎在离你们村三百里的地方，你爷爷就说他试试回去化化缘。那次他翻山越岭带回来了五杆枪、200发子弹。说是你们村一个大地主出钱又托关系弄到的。原来是那家的后人啊，那品性应该是不错的。”
他顿了顿，“那之后，你爷爷和几个机灵点的战友，还领了老连长的命令在附近沦陷区开了个酒馆收集情报、筹集资金。化缘这种事也可一而不可再啊。我们在后方酿酒，运到酒馆卖。他们到了日子就安排人把情报和物资抄小路送回山沟沟里。我们后方这才能吃饱饭，隔三差五还打个牙祭。那酒馆开了几个月呢。你爷爷当掌柜的，生意做得还可以的。我看你就继承了他的经商天赋。不过啊，他们出去收集情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要完成任务，首要就是必须得有纪律性。当时他回来，好家伙，起码胖了二十斤！不过领导一叫回，立马就回了。”
程澜惭愧点头，“嗯，林爷爷，我知错了。”
“好了，不说了。下不为例就是了。淑芬你打个电话和老师解释一下。”
闫淑芬点点头。
这样算是有家长背书，省得明天程澜去学校被当众叫起来解释。
这么大的小姑娘，还是要面子的。
林景东道：“爸，你们打仗的时候还能酿酒卖啊？”
“那会儿化整为零，自己解决给养。正好那附近有高粱，还找到些简单设备，又有战友参军前酿过酒卖。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林景东道：“如今中央财政困难，军区后勤也难。如果能让我们也出去做生意就好了。”
“这你别乱来，得等上头发话。我们那会儿是跟上级失联了，连长看手下的兵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毛着胆子拍的板。还找了个设情报点收集情报的由头，也确实收集到了大扫荡的情报。”
林师长想起那些峥嵘岁月，一时有些兴奋。但再想起一个班10个人只剩他一个了，也难免有些怀念老战友。
林景东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爸，您拿回来那书看完上册没有，看完了您给我看看啊。听说那位老人家都喜欢看呢。”
林师长点头，“我就是听说邓政委喜欢看，才托人给我搞的，确实还蛮好看的。不过上册还没看完，我也是抽空在看。要不然你把中册拿去先看着？”
林景东点头，跟着他进房间去拿书了。
林琅嘟囔道：“什么书那么好看啊？”
程澜道：“《射雕英雄传》，我那天看到封面。”
第二天中午她又预备骑车出去帮忙，林景东就没问她拿回把自行车钥匙。
在楼梯上遇上他还问了几句，得知秦柳的生意一开张就上了正轨他点点头。
她那里顺利就好。
他也能看出那些商机。就是身在军中，一切行动得听指挥。
所以，他对程澜如今要做的生意其实还挺感兴趣的。
“你看得还是蛮准的，把商人从各地进回来的货运回乡镇去卖，运作得好销路应该挺好的。而且你那个算是掌柜的吧，找得挺合适的。”
程澜咧嘴笑了笑，“回头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再跟大伯您讲。”
其实这第二天都不需要程澜帮忙了。
她昨天下午去找的军嫂万婶子已经上工了。
她昨天去把自行车换回来，就载着程昕军区门口了。
然后自己进去军属院找的万婶子。
这是马婶婶在总部家属院认识的老乡，家里要养三个孩子。
所以，程澜上门一自我介绍说是跟马婶婶认识，再把来意一说，万婶子就满口答应下来。
然后跟着出去和程昕见面，去工作的地方认门......
这会儿见到程澜，她冲程澜笑了下，然后继续打菜的活儿。
马婶婶自然跟她讲过自己和程澜认得。
而且程澜如今真的大小算个名人了，漂亮、时髦嘛。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跟着程澜走的。
程澜也回应了她一下，过去让程杳休息，她来帮着打饭。
程杳小声道：“小姨，你来打饭，我还怎么挣工钱啊？”
今天万婆婆来了，她就没捞着多少活儿干。
如果打饭的活儿都被小姨抢了，她怎么好意思再收妈妈一块钱？
秦柳笑，“我们有四个人忙得过来了。你回家吃饭去吧。”
程澜道：“行吧，以后有事再叫我。”
她骑着车回去正好赶上林家开饭。
崔阿姨笑，“我听说你给寻了个军嫂出去帮忙，就猜着你没用武之地了。午饭做了你的。”
那种家里困难的军嫂，有这样一天挣两块钱的机会，肯定会卖力做事的。
林师长听说秦柳和程昕都解决了一个军嫂的工作岗位了，也忍不住道：“她们这个生意当真还做得呢。”
林景东道：“那可不。听说给她们干一个月能挣六十呢，抵得上一个五年工龄的老机关了。如今改革开放，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林琅点点头，“爸，那天我们去给王维娜践行，她的一个追求者开了辆上海牌轿车来。听说两万五买一辆呢！”
林景东‘啧’了一声，“爸，这军中的津贴肯定得涨，必须得涨。总不能一味的要求咱们的战士牺牲、奉献。60、70年代，军中的津贴是比外头的收入要高一些的。但这进入80年代，我看外头的收入尤其是做生意那帮人的收入会陡然上涨。”
秦柳昨天挣了5块，今天估计就能涨到8块以上。
这一个月下来确实累，但是就只算20个工作日，那也是150了啊。
这是淑芬收入的两倍了。
林师长道：“不是说了要涨么。国家也困难，要涨也得一步一步的来。至于秦柳、程昕她们，那挣得确实是辛苦钱。比机关单位上班泡杯茶、写写文件辛苦多了。真正收入高的，是林琅说的开小车的老板。譬如这外头承包批发中心的夏老板，我看那身家就可观得很。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这样下去贫富差距会越拉越大的。”
与此同时，水木的寝室里高煜收到了程澜的信。
他开始听说是成都军区总部寄来的，还以为又是王维娜呢。
当时还疑惑了一下，王维娜不是前两天已经调到北京军区了么。
这件事他妈前几天就告诉过他。当天又打电话来说了一声，还让他周末回趟家。
王维娜的热情，他实在感觉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妈和奶奶都说他迟早是要结婚的。王维娜家世、相貌和他很配。
她还说自己正在再度备考中央音乐学院。
他妈说要是考上就没有短板了。
他妈还说感觉什么的，生活久了自然就有感觉了。以前都是组织上安排，还不是能过一辈子。关键是这姑娘对他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