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能怪老夫下手重。”
青衫老者将周易扔出数米外，为自己用力过猛而找借口。
“你是周阳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懂内功？你的身子骨太弱，哪怕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少年，也比你健壮得多。这……这是你自找的。这就是命！”
他站立一会，原本想一走了之，可他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恻隐之心顿起，便想上去带走周易的尸体，免得……
突然。
他听到一个动静，别看已经八十多岁，但反应比正常成年男子强大数十倍，转身回望，“惊雷指”蠢蠢欲动。
“你就是阴阳谷谷主周阳？”
青衫老者看着不速之客，尽管如临大敌，可也十分兴奋。
他三十岁成名，五十岁武功大成，六十岁退隐，生平罕逢对手。
最近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快要忘记什么叫棋逢对手。
而眼前这位来客，由第一眼起，不，尚未见着，光是那股气息，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重拾巅峰时期状态。
他打量着来客，来客却是望着不远处的周易。
少时，来客皱了皱眉，问道：“你当真是‘七怪’中的白镇恶？”
青衫老者听出声音不对，神色不由微变：“你不是周阳？”
“谷主何等身份，漫说你只是‘七怪’之一，即使是那‘六邪’、‘五奇’，乃至于‘四绝’，都未必能亲眼见他老人家一眼。”
“如果你不是周阳，那你是谁？”
“你想知道啊。”
“……”
“白镇恶，你是越老越糊涂。我阴阳谷虽然不能与‘三圣地’相提并论，但论名声，也属赫赫有名。你一个快入土的老东西……”
“住口！老夫功力之深，已踏入‘六通’，至少还能活二十年，你敢轻视老夫？”
闻言，来客双手往身后一背，朝前走出几步，身上隐隐透出股宗师风范。
“所谓‘六通’，乃‘三神’与‘三气’，不知你到达了哪一境？”
“凝气境，未来……”
“你已没有未来。”
来客又往前走上数步，摆出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面孔。
“就凭你？想杀老夫？”
对方越是强势，白镇恶越是亢奋，目中泛出恐怖精光。
来客目光在白镇恶身上停留十几息，大概就十几秒吧，突然露齿一笑。
“原来你的‘惊神指’之所以那么霸道，不是在右手，而是在左手。”
白镇恶大吃一惊。
这个秘密连他最要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别人。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就凭眼力？
呃~
就在这时，本已断气多时的周易，发出低微呻吟声。
下一刻。
白镇恶暴起，如同一道惊雷，左手五根手指，竟在闪闪发光，尤其是拇指，比其他四指亮眼三分，蕴藏真力也最猛。
来客速度慢了半拍，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身法稍微逊色，同样也是飞天而起。
然而，当两人一前一后飞到半空十米左右时，来客右手一掏，拿出一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古色折扇。
唰！
古色折扇一开一转一合，完成于眨眼间，同时射出三道寒光。
“卑鄙……”
白镇恶左手五指抓出，拇指力道最强，直接粉碎第一枚寒光。
至于第二枚寒光，毁于其他四指。
眼看第三枚寒光就要被白镇恶的“惊雷指”破掉，这一瞬间，来客目中闪过一丝嘲弄，身形似已达到最高点，不升反降。
与此同时。
白镇恶的“惊雷指”犹如遇到克星，被第三枚寒光击中掌心，化作一道阴森森气息，钻入手掌，直至胳膊。
如果白镇恶足够果断，自毁左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自视过高，加上尚未认出来客身份，却是运足全身功力，想要以“凝气境”的真气将进入体内气息逼出手臂。
“白镇恶，你果然活不过清明。”来客摇着头，身姿十分潇洒，飘然落地。
只见白镇恶陡然打了一个哆嗦，全身冒出一道稍纵即逝白光，苦修多年才得以在体内形成的真气，顷刻化作乌有。
随着失去真气，他的相貌也在迅速变化。
砰一声，白镇恶掉落山顶，差点成为肉泥，只剩下半口气。
“你……你是……”
白镇恶勉强把头抬起，望了眼来客，目中带着恐惧和难以相信之色。
来客再次打开折扇，在胸前轻摇三下，笑而不语。
等白镇恶彻底断气，死得不能再死，来客才走到周易边上，俯身弯腰在周易身上拍了两下。
他本以为周易会清醒，谁知周易纹丝不动，像是跟白镇恶一样，死透了。
“咦！”
他迅速抓起周易，转身离开山顶。
路过白镇恶附近时，随手一脚，将尸体踢飞出去，坠落于不知名山崖。
……
不知过了多久。
周易恢复意识，有种回到原身的支配感，不由大喜。
可是下一瞬，他明白过来，不是回到原身，而是与前身的融合达到了某个节点。
“我还以为我赌赢了，原来并没有。”
他在心中微微叹气。
转念一想，却又轻松起来。
既然已无法穿越回去，那就好好在这个世界待着吧。
反正他已经开始有能力掌控这具肉身。
哪怕是没有金手指，凭着阴阳谷“少谷主”的身份，除非阴阳谷被人挑了，否则一辈子也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意识，而不是双目，竟能“扫视”周边，范围是三十米。
由于他被人抱着，而抱他的人，正处于极速移动中，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能“看到”的范围，远远超过三十米。
“这人是谁？是他救了我吗？”
周易意识一凝，收缩所见范围，并集中于此人身上。
中年模样，大概三十五六岁，一袭白色锦衣，个子虽然没有白镇恶那么高，但身材挺拔，不少于七尺六寸。
在这个世界，七尺约等于一米七，七尺六寸的身高，算得上少见。
而像白镇恶八尺那么高的身材，千人之中，都未必有一例。
“啊，我想起来了。”周易意念转动，“就是他杀了白镇恶。我昏死过去之前，依稀看到一些画面。不错，就是他。”
又想：“他本事那么大，在阴阳谷地位应该很高，为什么我的前身从未见过他？是他过于低调，还是周阳有意安排？”
就在周易胡思乱想的当儿。
那中年白衣男子抱着他的身子，来到一座诡秘山谷外。
这座山谷位于一条宽阔山道尽头，两边山势陡立，高不可攀，至少常人无法逾越。
之所以说山谷诡秘，那是由于谷口内外犹如两个世界。
不知什么缘故，山谷外的山道，不但宽敞，最窄处都能并行是五辆双马大车，且还充满欣欣向荣的活力。
反观山谷內。
虽然也有山道，但阴气森森，目力所及，最宽处也只能跑两辆马车，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只要踏入谷内，就越过了鬼门关。
尤为诡异的是，位于谷口之处，左侧立有一座巨大石碑，高达三米。
擅入者死。
这是石碑上仅有的四个大字，但因为并非刀斧所凿，而是手指之力书写，入石三分，所以别说常人，即便是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到了此间，都未必敢越雷池一步。
谷口右侧也有一座石碑，但要小得多，上有三个红字，乃是“阴阳谷”。
白衣男子到了此地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一掠而出，凌空飞入谷中，落地时距离原位至少五十米。
此等轻功。
或者说超凡的纵身术，哪怕是放在江湖上，也能看得人目瞪口呆，疑为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