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骤变
当王氏收拾好简单的衣物走出浣衣局大门的时候，才发现来赎自己的是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随从，而另外一个身材颀长，相貌儒雅，一脸富贵之相，举手投足间气场强大。
“局丞老爷，这赎我的人是谁啊？”
挎着包袱的王氏有点胆怯，心想这年轻人不会是看上了自己的姿色了吧？
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临安城里有名的美女，但现在毕竟人到中年，容颜老去，美貌已成昨日黄花。
局丞当着面也不敢得罪刘理，介绍道：“蜀国梁王殿下。”
知道走出来的中年女人就是秦桧的妻子王氏，刘理轻摇折扇，做了自我介绍：“孤受了你女儿秦时月所托，前来赎你。”
“哦……原来是腊月让你来赎老身的，真是好极了。”
听到秦时月的名字，王氏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多想，跟着刘理钻进了马车。
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她被关在这浣衣局帮达官贵人洗衣服，五年来从没有跨出这道门槛一步，天天吃的是粗茶淡饭，她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关索驾车，载着刘理与王氏离开了浣衣局，一起返回梁王府。
问清楚了秦时月和这位王爷的关系后，王氏恍然顿悟：“我就说腊月有福气，虽然没做成秦王妃，能够成为蜀国的王妃也是一件幸事。”
“夫人可曾听过岳飞这个名字？”
距离梁王府还有一段车程，刘理又向王氏打探关于岳飞的消息，看看能不能问到一些关于岳武穆的蛛丝马迹？
赵匡胤现在已经允许刘理在宋国招贤纳士，倘若能把岳飞收为己用，那定然是如虎添翼，虽然刘理现在更像一只猫。
“我听老爷提到过这么一个人，说有个出身开封府的校尉名叫岳飞，在军中骁勇善战……”
王氏提供的消息和秦时月基本一致，因为金翎关之战后她也没见过秦桧，因此不知道具体细节，自然也就不知道岳飞的下落。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三人返回了梁王府。
刘理第一个跳下马车，兴冲冲的来到后院敲响了秦时月的房门：“腊月，你出来看看孤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正在屋子里呆坐的秦时月摸起匕首就冲了出来。
早晨的时候她的右眼皮就不停的跳，她感觉到了，今天就是了断之日……
王氏挎着包袱跟在刘理身后，脸上笑的有些不自然：“呵呵……以前我对腊月关心不够，没想到她还想着给我赎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白色长裙的秦时月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望着秦时月那冰冷的眼神，王氏突然心生寒意：“腊月，咱娘俩总算见面了，这些年来，大娘甚是想你。”
秦时月缓缓走向王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嘛，腊月也想念大娘，无时无刻不在想……”
话音落下，寒光一闪，匕首一下子刺进了王氏的心脏。
又快又准，又急又狠。
刘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王氏的嘴里不停的冒出殷红的鲜血，心脏处血流如注，不由得目瞪口呆，“秦时月你……”
瘫倒在地的王氏一脸惊恐，捂着胸口呻吟：“你……你、你个丫头，竟……竟然……杀我？”
“杀你？”
秦时月放声大笑，风吹乱她的青丝，如痴如狂，如疯似癫。
“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的？我娘因为再次身怀六甲，被你用最毒的毒药害死，她死之前屋子里只有我看着，剧毒让她在地上翻来滚去，那痛苦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王氏露出凄惨的笑容，最终两眼一蹬，气绝身亡。
闻声赶来的白玉京与戚灵薇见状吓的花容失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怯生生的各自躲在自家男人身后。
刘理总算明白了，怪不得秦时月一直强调帮她赎身的人一定要有能力把王氏从浣衣局里弄出来，原来她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报仇！
正是身负母亲被害的血海深仇，秦时月才弃文习武，苦练剑术，看来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秦时月扔掉匕首，露出怪凄凉的笑容，对着刘理张开双臂道：“我是你赎回来的，也不能让你亏本，来吧，现在你就可以得到我，完事后送我去衙门报官……”
刘理上前夺下秦时月手里血淋淋的匕首，沉声道：“说什么呢？你可是本王花了一万两千两重金赎回来的，你还要帮本王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呢！”
接着对关索俯首一阵耳语，并让白玉京和戚灵薇去守住通往后院的月洞，不准任何人进来。
关索很快就拿来一口麻袋，和刘理手脚并用把王氏尚未僵硬的尸体装了进去，然后塞进了马车的车厢之中。
刘理这才拍了拍有些呆若木鸡的秦时月：“你大娘要去岭南探视你爹，咱们送她出城？”
关索附和道：“对对对……皇兄赎回王夫人与秦小姐相见之后，夫人思夫心切，离开临安前往岭南寻夫去了。”
“呜呜……”
秦时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刘理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不停哭泣，“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我娘死的太惨了！”
刘理轻抚秦时月的秀发安抚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此等毒妇，死有余辜。其实你可以把想法告诉孤，本王有一百种方法让王氏死的悄无声息。”
没想到刘理非但不怪自己杀人，竟然还要帮自己抛尸，帮自己隐瞒，秦时月的心里此刻只有感动。
自从八岁那年目睹着母亲惨死之后，秦时月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在她心里这世上没有好人！
甚至就连亲爹秦桧也不是好人，他明知道母亲是被王氏这个毒妇害死的，却依旧包庇她。他对外宣传母亲病亡，草草下葬，埋在了临安城外的荒坡，甚至连秦家的祖坟都不得进入。
如果说秦桧还有一丝丝良心，那就是他还知道自己是他的独生女儿，赏了自己一口饭吃，让自己活到了十四岁。
王氏也是看着自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还有些利用价值，因此没有加害年幼的自己……
这一幕幕往事让秦时月的心里只有仇恨，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备，对待任何人都冷若冰霜，而如今终于有个人肯帮自己了，秦时月哭的伤心欲绝。
明明大仇得报，却依旧高兴不起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哭……
关索识趣的离开了后院，把门锁上，白玉京则和戚灵薇上街去买鱼。
刘理把秦时月紧紧揽在怀里，等她哭够了之后这才扳起她精致的脸庞道：“孤最见不得女人受苦，既然孤把你赎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会满足你！”
秦时月突然抬起头去亲吻刘理，如痴狂的热吻，甚至去脱衣裳：“王爷，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要我吧……”
刘理挣脱了秦时月的红唇，尽管这诱惑很难抗拒，但刘理知道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比得到她的身体更有意义。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获得了自由，没有了生命危险，也就不必急于一时，我堂堂的蜀国梁王应该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本王岂是趁火打劫之人？”
刘理缓缓推开秦时月，认真的道，“本王要让你心甘情愿的托付与我。”
秦时月逐渐从杀人的刺激中冷静下来，脸颊微红，轻轻颔首：“以后，妾身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就算粉身碎骨，我秦时月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半个时辰后白玉京和戚灵薇买来了一筐咸鱼，由关索放进马车之中，掩盖尸体发出的味道。
虽然现在正是十一月下旬，但临安城内的温度依然高达二十多度，尸体放置久了还是会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斜阳西沉，日近黄昏。
刘理钻进马车，由关索驾车准备出城把王氏的尸体掩埋掉。
“让我跟着，万一路上被人发现，我就站出来抵命。”
秦时月不顾刘理的劝阻，坚持随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殿下与关公子。”
见秦时月态度坚决，刘理便不再多劝，亮了亮手中的金牌道：“你直管放心便是，孤这里有大宋皇帝御赐的金牌，可以随意进出临安，谁敢阻拦？”
白玉京与戚灵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是留在府中等候，“殿下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驾！”
关索挥动马鞭，努力克制着忐忑的心情，驾驶着马车离开了梁王府直奔临安北城门而去。
临安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游人如织，刘理的马车在人流中并不显眼，但却有一个身高九尺，高鼻深目，体格魁梧，肩扛锄头做农夫打扮的汉子紧紧跟随。
只见他脚步极快，与刘理的马车始终保持着百十丈的距离，从梁王府一直盯梢到北城门，依旧没有被车上的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