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阿柚正要随明康郡主离去,福宁郡主深呼了一口气,拉住了明康郡主的手,朝她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明康阿姐,我许久未见你了。我陪皇嫂一同去,刚好能同你说说话。”
“随你。”明康郡主看了眼福宁郡主拉着她的手,随口道。
她岂会不知福宁那点小心思。
不过,她懒得理会。
福宁郡主立刻松了手。
目的达成就成。
她可不敢让皇嫂与明康阿姐独处,万一出了点问题,她不好同皇兄交代。
“郡主,妾可以一起吗?”卫三娘子怯怯懦懦地,不好意思的朝着明康郡主也笑了笑,“妾第一次来西山行宫,想逛逛。”
明康郡主已经不会回复,没有拒绝的点了头。
这里是西山行宫,要是沈家女在这里出了事,太后不得找她的麻烦。她还不至于犯这等糊涂之事。
彩兰搀扶着明康郡主走在前头,阿柚三人则跟在后头。
她们前脚刚走,那些暗暗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变得正大光明起来,但更多的目光是落在阿柚身上。
一袭暗紫色广袖裙衫的曾夫人,瞥了眼众夫人的神情,道:“你们有听说毅勇侯府与卫家的事?”
“曾夫人这话说得,谁能不知道这种事。”穿着青石襦裙的马夫人扶了扶堕马髻上的流苏金簪,对曾夫人的话嗤之以鼻,转头看向旁的夫人道: “说来,这卫三娘子也是运道好。前脚被毅勇侯府休弃,后脚毅勇侯府就出了事。原本外头传是卫三娘子身子不行的话也断了。据说孙家想与卫家攀个姻亲。”
京都说大也不大,能时常在各种宴会上碰上的夫人都代表着京都的人脉圈,消息往往要来得十分的快。
这厢柳家才冒出一个意愿,这厢就有人传了出去。
至于真假如何,大家倒是没有那么去计较,多半是为了图个乐子。
真的成了,明面上至多说了几句恭喜祝贺之话;倘若不成,只当是闲话过就过去了。
曾夫人挤开马夫人,她又如何不知马夫人瞧不得她,亦或者今日在此的贵妇人们没有几个瞧不得上她行武出身的夫君,不过......
“那你们可知墨王妃参与了此事?”
意料之中,没人知道。就连羞辱人的话到嘴边的马夫人也将话收了回去,没了与曾夫人计较的心思,就等着她后续的话。
众人的反应让曾夫人很满意,她笑了笑,才不紧不慢地说起。
“前阵子墨王妃为那柳瑶儿看相一事,大伙儿可知晓?如今瑶儿娘子是真的怀了身孕。本来今日宴会王夫人也是要来的,但瑶儿娘子头胎害喜害得严重,这才推了长公主的请帖。”
这事当时闹得虽然不大,但发生在贵妃生辰宴上,谁又能不知晓。
不过,这墨王妃似乎还真有几分本事,瑶儿娘子求医多年不成,倒是被她这么一弄,反而还有了身孕。
“那日,也是凑了巧,我看到王夫人领着卫三娘子入了墨王府。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卫三娘子主动上前同墨王妃说话。平日里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几句话的娘子。”
马夫人凑上前道:“曾夫人的意思是,毅勇侯府的事有墨王妃的手笔?”
曾夫人瘪了瘪嘴,肩膀一耸,不愿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谁知道呢?”
一句谁知道,足够让人展开想象。
“那位曾夫人?”陵阳长公主站在留园的入口,并未叫人禀报,因而园中的话尽数落入她与赵穗舅母杨氏耳中。
请帖是行宫管家拟定的,陵阳长公主也只是过了目,对于其中具体邀请了哪些无关要紧的人她还真没有留心。
“其夫君曾义曾任郦州司马,任期已经满,上月回的京都。前阵子去过墨王府,似是想走墨王的途径,入金吾卫,好留在京都。不过,听说墨王府只是收了礼,并未让墨王妃出来见人。”杨氏道。
想要在京都站稳脚,自然得耳听八方,消息要来得快且准。
陵阳长公主冷哼了一声,“走本宫那好侄儿的后门,还不如求到本宫的跟前来,也许本宫心情顺点,还能赏口饭吃。”
“长公主说得是。”杨氏乐得拍一拍陵阳长公主的马屁,自然是有其目的,“这位曾夫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在这种场合拿墨王妃在说事,谁不知宫中对这位墨王妃颇为看重。”
杨氏说完不忘打量一眼陵阳长公主的脸色。
果然见她脸色微变。
“看重?看的是她肚子吧,要是等年过了,她这个肚子还没有任何动静,只怕太后就得坐不住了。”陵阳长公主道。
她很乐意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
“那曾氏说的,可有几分可信之处?”
“毅勇侯府的事确实有墨王妃的掺和,但出面的是墨王妃的师兄。”杨氏道。
不管是墨王府,还是沈府,杨家都有安排人在外候着,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
毅勇侯府的事,她确实没有想到。
但此事若看做全由墨王妃沈氏一人操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毅勇侯府与她杨家来往过于密切,她杨家身后站着的是文轩郡王赵穗,朝中站在墨王身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趁此机会将毅勇侯府拉下水,让杨家,赵穗失去一分助力。
因而她今日才入了西山行宫。
明康郡主虽不能与赵穗缔结秦晋之好,但明康郡主可以嫁入她杨家,成为杨家妇。
这样不管是对于杨家来说,还是对于赵穗来说都是眼下最好的一个法子。
“师兄?沈府那位?”陵阳长公主问道。
杨氏点了头。
一时不知陵阳长公主为何对此事起了这么大的兴趣。
她今日前来可不是为这些无关要紧的事多花时间。
“这倒是有趣。改日本宫也请上两位给行宫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关于阿柚与钰阆的事,陵阳长公主早已经在吴悠口中听了不少。
这样的人,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杨氏乍一听,微愣。
倘若陵阳长公主与墨王走近,那么她的算盘就得全部都落空了。
只是一瞬,杨氏的神情已经恢复,笑意更甚,“听闻郡主身体有恙,不知好些了吗?”
“那丫头不过是着了风寒,再过些日子就会好了。说来,明康年岁也不小了,杨夫人在京都可有什么郎君可以向本宫介绍介绍。”陵阳长公主笑了笑,对于杨氏心里的算盘自是看得清楚。
明康确实是要嫁人的,可杨家不是个好选择。不过,眼下给人家一点期盼倒也没什么。
杨氏暗下松了口气,长公主不仅接了她的话,还顺口说出了她想要的。
“京都郎君自然是个个都好,但不是人人都配得上明康郡主。”杨氏说着叹了口气,“妾也能体会长公主,毕竟都是为人父母。妾家那宣哥儿也是眼光高得很,不过是今年春闱夺了个探花郎,入朝做了官,便觉得妾不能再作他的主。一心只想找一位满意的娘子,与其齐眉举案,一心一意一双人。妾又岂会是不讲理之人,只说让他自己去寻。这大半年都过去了,也没瞧见他对哪家娘子欢喜。”
“明康也是同本宫如此说的,说她寻的夫君只能要她一人,若是想纳妾,便是和离也不能同意。这些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子嗣为大,哪能整日就是些情情爱爱的。”
话是可以随口就来了,还不需要负责任。
就如陵阳长公主此话。
陵阳长公主是什么人,恐怕无人不知。
她与前驸马和离之后,独自一人养着明康郡主,这般说来到也是个命苦的女人。但陵阳长公主养了无数面首一事,京都亦是无人不晓。从她口中说出一世一双人的话,总觉得有几分别扭和违心。
杨氏心下闷了口气。
明康郡主是否会像她母亲陵阳长公主一般荒唐,这事还真没人能保证。
但为了杨家和赵穗,就算明康郡主有一日同她母亲一般放浪形骸,她杨家只怕也只能咽下这口委屈。
“长公主说得正是。妾与宣哥儿也是如此说,但宣哥儿说若不能与自己心爱娘子白首到老,倒不如不成亲。妾听这话,猜着宣哥儿心里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娘子。这一问,还真叫妾问到了。”杨氏笑了笑,“这才在今日叨扰长公主,妾斗胆想问一问明康郡主的事。”
陵阳长公主叹了口气,“宣哥儿倒是是个不错的郎君,但明康那丫头素来不听本宫的话,本宫也做不得她的主。不过,若是能寻到机会让两人认识一番,说不定......”
她的话点到为止,杨氏已经探明其意,“只要长公主不嫌弃,若两个年轻人能成了好事,来日妾定然把郡主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杨氏满是欢喜,今日之事她原本只是想探了底,却不曾想陵阳长公主会这么好说话。
往日,她与这位长公主来往得甚少,要是早些搭上桥,说不定两人的事早就成了。
“好说好说。”陵阳长公主道。
鱼这么快就上了钩,倒是有几分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