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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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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你说主上为何要发凤凰令,召集全军将士呢?要是不成,就凭咱们几个人,怎能护得主上周全,这可是十多万的大军啊!”八号颇为担忧地问道。

可话刚说出口,就被六号砸了下脑壳,“你也就轻功好,平日里帮主上传递消息干得不错,旁的真是半点都不用心。要是只有咱们几个,镇北王被主上击杀一个多时辰了,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

在秦延之动手之前,就已将秦凝之通敌弑父的证据,摆在了老王爷麾下之将的面前,得了他们襄助,制住了王爷的近卫们,这才能将事情先行瞒下,以待凤凰令出。

“别这么多废话了,还不快些将凤凰令发出去,时辰可不等人。”

“是!”

说是凤凰令,其实是信号烟火的一种,发射上天后会形成类似凤凰的形状,意为最紧急之事,无论在做何事都需立即赶到。此令制作复杂,唯有两代王爷手中持有少量而已。

“咻”得一声,烟火自高台之上发出,在傍晚余晖的映照下,更显凤凰雍容华贵。

“凤凰令,是凤凰令!”

“我的天爷啊,这可是凤凰令,上一回发出还是齐攻封狼关的时候。”

“快些去高台下,凤凰令是从那个方向发出的。”

……

不出一刻钟,高台下的空地上已围满了全军上下的将士。这本是骑兵的跑马场,最是宽阔不过,可眼下却被军营中的士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延之被六号推上了高台,在那里已经放置好了厚厚一堆的物证,以及为他传声的“大声公”们。因着跑马场实在太大了,只好相隔数丈,便安排一人传话,好让在场的将士们都能听清事情的原委。

“诸位,我是秦延之,老镇北王第三子,镇北王之弟。今日寻大家来,是有极为重要之事需要告知诸位。”他面色苍白,但铿锵有力地开始道。

“父王虽年逾古稀,可他老人家身子硬朗,比我可是康健得多,这才能年年两巡三关。可本该上月就回云城的父王,却迟迟未归,年关将近,我这才来封狼关中请他回府,可谁知……”

“老王爷怎么了?”

“是啊,已有许久未见过老王爷了!”

就在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老镇北王发生何事的时候,秦三爷顺势接道:“如今父王的尸身就在主帐地下的冰棺之中,若诸位不信,大可请军中验尸官前去探查,父王已经至少薨逝半月有余了。”

这下空地之上如同炸了锅一般,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着。秦雄于他们而言,乃是信念的支柱,镇北军的军神。可神,却在他们不知不觉之中,在他们的身边,悄然离去了……

“为什么!”“老王爷是怎么走的?”“是谁害了老王爷!”

无尽的质问声从人群之中喊出,在“大声公”们竭力的制止下,才终于又给了秦延之说话的机会:“父王是被人下药而亡的!胡神医的还魂丹,将死之人服下可救人一命,可若是健康之人服下便会心动过速,尤其是父王这般年老之人,被人下了大剂量还魂丹,那是神仙来了都救不回的。”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害了老王爷!”“没错,是谁?”

大恸的秦三爷铿锵有力地答道:“镇北王——秦凝之——”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在此时出声。

片刻后,一人在将军的示意下,带头喊道:“你说王爷弑父,你可有证据啊!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王爷呢?快让王爷出来啊!”随即一片附和声。

“胡神医的还魂丹,若不是镇北王和他交情颇深,你们谁人能从神医谷里求到此物?又有谁人能舍得还魂丹这般至宝拿去害人?还有谁人能接近父王,趁机将药下到他的饭食之中?”

一连串的反问将那人砸了个头晕眼花,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可自然不能就这般放弃,他梗着脖子答道:“谁知道是不是旁人嫁祸王爷的呢,老王爷与王爷父子情深,何必要弑父呢?在说三老爷你不是也能近老王爷的身吗?”

但这话正中秦延之的下怀,他从容地答道:“我来封狼关不过数日,可父王已经去了半月有余了,你是觉着王爷治军无方,叫我这个行动不能的废物,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手伸进他身边之人?”

“自…自然不是……”

“不过你问得属实是好,王爷为何要这般对父王?”他身旁之人上前了两步,高声道:“属下乃老镇北王近卫陈桥,王爷弑父,只因老王爷发现了王爷私卖军械给倭寇,怒极斥责于他,而后便将带有大量还魂丹的花粥让老王爷服下。”

言罢他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账簿,道:“这本账簿便是从主帐地下密道处得来的,记录着多年来王爷通过偷卖军械所获明细,诸位将军皆可上来一验。”

然而,却并没有王爷一派的将士上高台,他们比谁都清楚究竟王爷有无偷卖军械一事,更何况是老王爷的心腹亲自拿出来的账本。此物一出,他们的心沉了,若是连这些证物都已到手,那王爷他……大约是凶多吉少了。

“从前只是偷卖军械给倭寇,近日王爷他更是变本加厉,私自勾结倭寇,封禁三关使得消息难以传递,好让倭军趁机偷袭京城!”

更猛烈的消息自秦延之的口中爆出,他将镇北王谋逆的计划全盘托出,使得将士们皆是目瞪口呆。

“最教人痛心疾首的便是,他以平靖关以北的所有城池和百姓为代价,换得匈奴拖住西北军三月,好让他能顺利坐上皇位。也就是说,在场的诸位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归顺于他的启程南下,而不服从他的便是留在此处等待匈奴的猛攻!”

或年长、或年轻的将士们都群情激愤,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知晓部分内情,可更多的是一无所知的人们。匈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多少同胞与同伴惨死在匈奴人的铁骑之下,可他们的首领竟为了一己之私,与匈奴人商定了如此丧权辱国的约定。

“此事是我秦家对不起诸位,出了这么一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子,实属秦家之祸,燕北之难啊!”秦延之的痛声急呼并未能消弭众人的怒火与恐惧。

镇北王想要谋逆,做下了叛国的祸事,可他们都是忠君爱国、为了百姓而战的忠勇之士。若是此事牵连到整个镇北军,那叫他们该如何是好!

可下一瞬,教所有人都惊地说不出话的事情发生了,秦三爷举起火把,点燃了厚厚的证据。火舌飞舞之下,账簿与书册都迅速地化为烟灰。

“此事乃秦家事,乃镇北王府之事。镇北军上下皆是忠勇义士,或许有人受秦凝之的胁迫、有人受他的诱惑,做出了些许违心之事。可眼下一切都没有证据了,此后若圣上怪罪下来,我们秦家一力承担,绝不连累诸位!”

窜动的火苗照着他苍白的面孔,显得都有了几分血色,许是太过激动,他又忙道:“我秦延之在此立誓,无论秦家需削爵、抄家、灭门还是株连九族,都绝无怨言、责无旁贷!”

“只求镇北军仍上下齐心,直面抗敌!秦凝之应承过匈奴的城池与百姓,他们定会竭尽全力猛攻,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硬仗。若是我们不能齐心协力,那该如何守住这万里河山!”

“战!”“战!”“战!”一声声的战,从将士们的口中呼喊而出。他们身为战士,深知以战止戈的道理,假若自身不够硬,那便会成为谁人都可揉捏一番的软骨头。

可是在这群情之下,只有八号颇为忧心地低声问道:“六哥,圣上真会诛秦家九族吗?这分明只是秦凝之一人之事,咱们主上可都亲手将人斩了,这还不能平圣上的怒火吗?”

“你懂什么,要是诛秦家九族,那皇上自己个儿怎么算,他可是秦家的女婿。咱们主上这一招是以退为进,看似是向圣上投诚服软,其实就是在利用老镇北王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倒逼陛下认下此事为秦凝之一人之国,这样才能保住秦家其余人的性命。”

可是八号仍听得半懂不懂,他只知晓眼前的主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或许他依旧是那个残疾的秦三爷,可他此刻眼中的热烈,恍若当年达城取胜回来的后生。

“封狼关、平靖关、万莫关封禁的日子已经太久了,平万两关皆已解封,封狼关自此刻起同样解禁。”

“开营门!”

“开营门!”

“开营门——”

沉重的军营大门自内而外缓缓开启,尘封多日的大门上险些抖落出一层灰。可这一刻大开营门,给众人带来的欣喜是无与伦比的。

忽然,秦延之快速转过身来,又吐了一口鲜血,他连忙制止想要前来扶他的众人,“现在我不能有事。”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后,堂堂正正地让六号推他回了主帐。

“后日无论匈奴有无攻城,都传信至京中,道我时日无多,求圣上派遣一位大将坐镇燕北,否则镇北军,必乱!”言罢,他便力竭晕厥了过去。

自此,秦家叛乱一事由秦家人斩杀秦凝之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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