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25.香囊
方怀玉看着眼前好好的江聿柏,定下心神来问:“你这是,被轰出考场了吗?”方怀玉很难想象,江聿柏那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被人架着离开考场的,是不是也带着不甘心和怨恨,坚持自己没有错。
但是江聿柏捏住了方怀玉的鼻子,打破了方怀玉的幻想:“此事暂且存疑,此场考试我并未能写卷子。对着旁人公平些,自然我也就回来了。”
努力了那么些日夜,最后连一字都没有落成,方怀玉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她明明杜绝了各种可能,明明将江聿柏能碰到的一切危险,都排除了,为何还是有这样的风波,到底是什么环节出错了?
“考场上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方怀玉揽住了江聿柏的胳膊,耐心询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我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香囊,那香囊里头有着小抄。那小抄正是今日的题目,我并未提前知晓今日的题目是什么,这香囊也是今日我才戴上的,不应该有这样的错漏的。”
除非是一早就知道题目,还要塞进香囊里。
“那香囊是谁给你戴上的?”方怀玉皱了皱眉头,江聿柏向来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怎么今日就要戴上这无关紧要的香囊呢?
“怀玉,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但是此事你若再问下去,便要将你牵扯进来了。”江聿柏不想要方怀玉牵扯其中。
“可是我已经身在其中了,江聿柏。不管你是不是想要我受到伤害,还是想为我隐瞒,不让我担心,但我已经在局中了。”方怀玉停下脚步,他们才刚到小花园处,四周亭台楼阁,将四时景色都能容纳于此处。
方怀玉的心中跳动着,她上前一步,将江聿柏逼退一步,她认真地看着江聿柏的眼睛:“江聿柏,如果我们并未像此刻这样亲密,你我就是陌路人,你凭借着你对我的那么一腔喜欢,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害了你被诬陷考场舞弊,你会如何?”
江聿柏看着方怀玉凝眸看向自己,像是真实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顿了顿后说:“我不会告诉你,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不想你担心。”
是了,方怀玉已经有了答案。原来她过去听说的,江聿柏陷入了春试风波,但是后来也并没有受到牵连,就是江聿柏对她故意隐瞒了。看似是为了她好的,不让她担心,这时候却成为了方怀玉掉以轻心的因果。
那么这样想来,春试的风波,一定是她惹出来的祸端。
“江聿柏,最好的保护并不是隐瞒,而是我和你一起去面对这样的事情。有话就是要说出口,就是要一起想如何解决,我并不需要你来逞英雄,也不会惦念着你的好。”
我只会后悔,会自责,也会难过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可以信任的位子上。
“那香囊是早晨书音让人送来的,书音说,这是你绣的香囊,你叮嘱她一定要送来给我戴上。我起初还是疑惑的,为何你绣的香囊要在书音那里,可是书音说是你绣的,她在上头也加了点缀。那些日子我的确在看你绣了个香囊,就是这个。”江聿柏将那香囊拿出来,里头还有淡淡的香味没有消散。
方怀玉拿了过来,仔细地闻了闻。味道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将香囊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出来,终于在夹缝中看到了缝进去的题目。她记得绣香囊的时候,收线口那里她没有来得及绣好,是书音说要帮自己补好的。
想必就是那时候,书音将题目绣进去的。
“这香囊,是书音求我给她绣的。我那时候也是觉得时日无聊,便给她了。我并没有说,要你戴上。”方怀玉将香囊收紧,自己握住,这一切她都明了了。
书音早就有计划,她早早求了方怀玉要个香囊,等到春试那日只需要让江聿柏戴在身上就可以了。让江聿柏心甘情愿戴上的,只有说这香囊是方怀玉绣的,再假传消息,江聿柏自然是会戴在身上的。
这一切的背锅,都要让方怀玉来。
“我懂了,你放心,若是如此,我会带着书音和杜大人对峙。”江聿柏眉头紧锁,他自己急忙赶回来,倒是没想到这样的细节,他一路上都在想若是香囊的问题,方怀玉为何会知晓题目,他一路都在想如何为方怀玉开脱,但是方怀玉却告诉他,露出马脚的是谁。
他不得不佩服方怀玉,他还以为,方怀玉听到自己陷入其中,会方寸大乱。方怀玉并没有,方怀玉拨云见日,让江聿柏找到了方向。
“怀玉,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将风范。”江聿柏心中更偏向了方怀玉一些,可是方怀玉却并没有理会他的夸赞。
“你快点,这可是关乎到你关乎到侯府的名声的。”
江聿柏沉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怀玉,可是方怀玉却拉扯着他,让他赶紧回屋中想法子对付书音,从书音的嘴中得到什么。
江聿柏想的是还将书音带到厅堂来审问,可是方怀玉却不应允。
方怀玉对江聿柏说:“劳烦小侯爷今晚去书音房中,动用您的美色来让书音说真话。”
江聿柏满脸问号,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怀玉:“夫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怀玉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怎么还把自己的夫君往别的女子那里推呢?不是前些日子还在吃醋,还在说书音会绊住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方怀玉却说让江聿柏去找书音,这就不爱了吗?
“知道啊,夫君美貌动人,不能不用。”方怀玉轻轻捏住江聿柏的脸,左看右看,实在是好看的,难怪许多女子都会心动。
“可是此刻对你好像并不受用。”江聿柏作势吓唬方怀玉,要咬一口方怀玉的手。
方怀玉向后一愣怔,笑着将江聿柏的腰抱紧:“受用的受用的,夫君最好了。”
其实方怀玉想的是书音那样的人,就算事情是她做的,在这样的审问之下也未必会点头。两厢拉扯会牵扯出更多,若是那时候她直接躺在了地上,对着江聿柏说就是方怀玉做的,那该怎么办?
这事情书音确实能够做得出来。
最好的就是谁都不知道的私下里,哄着书音露馅,这才能将书音压制,让她有口难言心服口服。只是这一切江聿柏来做,是最合适的。哪怕江聿柏不理解,但是大局为重,侯府的名声为重,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好,既然如此,那么今日我便去书音的屋中探听虚实。只是她自己定然想不出这样的决策来,到时候就看她对自己背后的主子是否是真心的。”江聿柏见方怀玉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选择相信方怀玉。
江聿柏没能考试,京城中很快便传了个底,自然是瞒不过王氏的。这一回方怀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和江聿柏说清楚了今晚如何审讯书音,又叫江聿柏跟自己站在门口,静等王氏到来。
“夫人这又是为何?”江聿柏不明白,也看不懂方怀玉要做什么。
“自然是负荆请罪了,这一出戏你没听说过吗?”方怀玉早就想好了,事情瞒不过城中人,那么王氏定然也是会过来的。估计那些流言早就将她说得体无完肤了,说什么江聿柏遇人不淑,说她方怀玉为了丈夫的名声不惜一切代价。既然王氏定然要过来,那么不如她先把戏做起来,让王氏无处可称评。
只要她先哭起来,自己先认错,那么王氏还能说她什么。而且江聿柏在她身边,定然也会为她说上那么一两句的吧。
果不其然,这一回王氏仍然是风风火火地来了,这一回她没有当众发怒,而是回到了屋中,才冷眼扫了一眼江聿柏和方怀玉。她还未发作,江聿柏也都没拦住,这时候方怀玉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喊着:“请娘责罚。”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王氏被这气势吓住了,捂住自己的心口看着地上的方怀玉,“你往日里不是最不喜欢听我管教责罚的吗?”
“那是从前,如今我知道自己的不小心,酿成大祸,殃及了侯府和聿柏的名声,我甘愿领罚,请娘责罚。”方怀玉将自己的罪行一一说开,句句都往王氏的心坎上说,把王氏说得频频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责罚了。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懂得了现在侯府的荣耀尊严是首位的。”
“娘,此事虽然怀玉有错,但也是另有其人想要怪罪在怀玉头上。怀玉已然找到了这个人,自然也是想好了补救的法子。这些我都没想到,但是怀玉想到了,等这一切真相大白,侯府的名声,倒也是多亏了怀玉才能守住。”江聿柏看着方怀玉跪在地上,心中也担忧她膝盖痛,他想要上前扶着,可是又害怕方怀玉做的这一切付诸流水。
还好王氏最后并未责怪,只是让他们快些想好法子,洗刷冤屈。王氏对江聿柏说:“儿啊,你的才华朝中人尽皆知,不用靠着一场考试来证明自己的。春试虽然错过了,但你仍然可以入朝为官,你别气馁。”
那些你想要挣脱的恩荫,是别人渴望都渴望不来的殊荣,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不用躲藏,也不要觉得你不该用这样的优待。
江聿柏欠身行礼,送了王氏出去。等到回了府,江聿柏才查看方怀玉的膝盖,虽然有些红了,但也不碍事。
“怀玉,今日你说的那些话,是都出自真心吗?”江聿柏笑着问方怀玉,怎么刹那间方怀玉就变得和自己的娘亲一样,都关心侯府的荣光了。
“有的是,有的也不是。我觉得名声没那么重要,但是也不能凭空就受人诬陷。”方怀玉笑了笑,“低头没什么,眼下重要的是书音的嘴巴里能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哎呀你快去吧,不要这么磨磨蹭蹭的。”方怀玉把江聿柏往书音的房中推。
可怜江聿柏扒拉着门框,看着毫无留恋的方怀玉,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夫人不要我了,夫人说爱我,说对我一见钟情都是骗我的。”
方怀玉扶额,她怎么没发现江聿柏也这么爱演呢,怎么还来书音的那套招式呢,听起来还怪渗人的。方怀玉才想要安抚江聿柏两句,就听得江聿柏又说了一句:“夫人,临走前我想抱一抱夫人。”
说是抱,但是江聿柏怎么能只有拥抱呢,他又不客气地索要了几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干正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