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季现东视线放到季楠身上：“楠楠，你在县城见到过你红忠大爷没？”
季楠想起季红忠在县城做的事情就反感，但也不能不说，点头：“见过，不过他刚去集市，我就换了地方，也就是一面之缘，剩下的事情我不知道。”
正说着，就听到有纳凉人喊：“快看，路口那人是季红忠吧？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还真是，是季红忠。他不过去县城卖个兔子，怎么就变瘸子了。”
季楠无心看热闹，通过和季红忠两次接触，她知季红忠为人不行，免得这人又找她麻烦，扯扯季现东衣袖：“爸，我们回去吧。”
季现东也没准备看热闹，人既然已经回来，也没有什么好帮忙的，点头。
俩人转身往回走，远处季红忠却发疯般又瘸又拐往俩人扑去。
幸亏季楠早有准备，把季现东往旁边一扯，季红忠动作太快刹不住，整个人直接扑出去，身体重重摔冲在向地面，左脸着地。
季楠见季红忠好半天没起来，都替他感觉脸疼。
季现东想要去扶季红忠，季楠阻止：“爸，你没看出来他就是冲我们来的吗？”
季现东疑惑望着季楠：“什么意思？”
季楠把在县城集市发生的事情向季现东简单叙述一遍，季现东看季红忠一眼，绕过季红忠直接走人。
季红忠老婆听到风声闻讯赶来，望着左脸擦破皮出血汁，走路一瘸一拐的季红忠，嚎啕大哭：“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县城卖个兔子吗，怎么还把自己整成这样！”
季红忠被扶起来，眼睛充血，怒视指着季楠：“没了，全没了，都被她害没了。”
季红忠老婆不明所以：“什么没了？”
季红忠颓然坐在地上：“没了，全没了，卖兔子钱在公交上全被偷，害得我回来转公共汽车的钱都没有，后半路程，我是走回来的。”
季红忠老婆心痛：“帮邻居卖的野兔钱也没了？”
季红忠点头，没再说话。
季红忠老婆火气上来：“你这么大个人，弄点钱也看不住，自己家钱丢了也就罢了，你帮邻居家卖野兔的钱也丢，这……你不得赔人家。”
说完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季红忠红着眼，对季楠和季现东远去的身影大骂：“都怪季楠那祸害，若不是她非要压价买我的兔子，我也不会为每只兔子多赚五毛钱跑去集市，也不会被偷，更不会欠钱。”
刚刚收到卖公鸡钱的男人开口：“季红忠，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你这完全是强盗逻辑，你这事和人家季楠完全没有关系，纯粹是你不小心。”
季红忠不愿意，梗着脖子对他吼：“怎么没关系，都是一个村的，她若是不压价，顺便帮我卖了，我还能跑县城一趟！”
男人嗤笑一声：“我要是不想做饭，我每天拿着粮食到你家，让你老婆每天顺手帮我做饭，你愿意吗？”
“凭什么？”季红忠反问。
“凭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呀。”男人说完也不再搭理季红忠，跑到人堆，也不像昨日说季楠坏话，谁让季楠让他挣到钱呢！
季红忠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季红忠老婆嚎够，站起身，对着季红忠就是一耳光：“我说让你把兔子低价卖个季楠，你不卖，还觉得自己特仗义帮邻居代卖，你有本事，你连个贼防不住，你所有本事都拿来诬赖别人！”
季红忠老婆还要打，被急匆匆赶来的村民拦住。
“红忠老婆，你这是干什么！红忠是个大男人，你这样，他还要脸吧。那兔子钱我不要了，反正兔子也是我在田里捉的，没有本钱，钱被偷也不是红忠的错，就这样吧。”
季红忠和季红忠老婆望着说话人。
季红忠脸上火辣辣的，站起身：“钱我是真还不上，但是兔子……我再去田里捉两只还你。”
“……行吧，能捉到就还，捉不到……就算了。”
他想说不用还了，但最终说不出口。家里穷，他逮兔子本意就是想补贴点家用，原本也想送去季楠家，但路上遇到季红忠，季红忠骂骂咧咧把季楠说一顿，还好心答应把他的兔子代卖，结果……好心办坏事。
季楠和季现东可不知道村头发生的事情，俩人回家，简单收拾，季楠泡脚睡觉，准备明天再去县城一趟。
季现东则带着老婆林娟再次出发，路过田边，林娟忍不住开口。
“今晚这捉兔子人，恐怕比兔子还多。”
季现东点头：“看咱们挣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估计能跑出来的，都跑地里捉野兔，咱们还是去隔壁村稻田吧。”
俩人经过麦地，有眼尖的人看到季现东大喊：“快，季现东去别的地方了，我们跟上吧。”
“对对，季现东肯定会看野兔走迹，这地方是不是已经被他捉完，所以他才换地方，我们跟上。”
林娟回应：“我们哪有那本事，纯粹见这个地方人多，想换个地方，你们……”
季现东打住林娟：“别说了，他们不信的，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干完今晚，明天我们就不干了，僧多粥少。”
林娟叹气，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季楠早早起床洗刷，简单吃个早饭，掀开自行车后座上的篓子一角。
昨天白天，外加夜里，总共捉五只。
季楠知道，这生意是彻底做到头。
推着自行车刚准备出门，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季楠姐姐，季楠姐姐……”
季楠抬头，就见良子弓着腰，背着一个袋子，站在栅栏外。
季楠笑着赶紧走过去，把良子身上的袋子拿下来，甜甜笑：“良子真能干，姐姐看看你捉几只？”
良子憨憨笑着：“捉两只。昨天晚上一开始没捉到，后来好些人都离开，我又有地方可以放网，运气好，捉两只。”
季楠从衣兜内掏出四块钱：“给。”
良子没有伸手，黢黑的脸蛋带着笑意：“季楠姐姐，给我三元就行，你给我家的网子，还有肉包子，都需要钱。”
季楠把四元钱塞进良子手中：“那些花不了几个钱，姐姐说过，你家的兔子我顺道卖，不挣你钱。昨天那只我已经挣过了。”
“谢谢姐姐。”良子笑得更欢，明亮的眼神有些害羞地盯着季楠，他直接喊她姐姐，也不知道她是否会生气。
“谢啥。就是这去县城卖兔子的生意，我明天可能就不干了，你若是再捉到兔子，村里人有去县城卖的，你就低价卖给他们，或者你把兔子养起来，现在到处都是草，你先喂着，姐姐啥时候去县城，啥时候帮你卖。”
“谢谢姐姐。”
良子见季楠没有因为他直接喊她姐姐生气，高兴地说话声音变大，笑跑着离开。
季楠把兔子提出来放到篓子内，紧接着又有三户村民带着兔子来她家。
季楠和他们说好价格，一只一块五，他们同意后就给钱收兔子。
两户每家一只兔子，只有一户提三只兔子。
季现东见状，憨厚开口：“不错，三只兔子。”
“我捉一只，另外两只是季红忠捉了赔我的。”
等卖兔子村民走了，季现东见季楠还没有走，问：“干啥呢，还不赶紧走？”
季楠拿个板凳坐在院子里：“在等等，估计过会还有人来送兔子，我一看篓子你们捉的兔子数量，我就知道昨天肯定僧多粥少，大多数人都没捉到，捉到一两只都算幸运。”
林娟笑得宠溺：“还是咱家楠楠聪明。”
果不其然，半小时内，又有几人来，加上自家兔子，总共十四只。
季楠决定不再等，骑着自行车走人，骑到村口大土路，见没有货车身影，轻松吐口气。
不知为何，她面对林宇总是有些害怕和莫名的心虚，明明她没有做坏事，他也不是坏人。
到达县城集市，已经烈阳高照，季楠很庆幸自己是冷白皮，这两天的操作，也没有把她晒黑。
这次来的晚，有阴凉的好位置都已经有摊位，她只好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丫头，这里，这里，爷爷给你占位置。”
季楠听到声音，原来是第一次见面摊位靠在一起卖黄豆的爷爷。
季楠高兴地把车推过去，卖黄豆老头把其中几个袋子移开，给季楠腾地方。
“谢谢爷爷。”季楠声音脆脆。
老头张嘴笑，口里没见几颗牙齿：“不谢，不谢，爷爷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季楠一边从篓子内往外拿兔子，一边回答：“明天就不来了，周围村庄田地里的野兔估计都被我们捉光了。”
老头点头：“也是，若每天都这多野兔，那庄稼岂不是早就被它们给吃光。”
季楠零零散散只卖出去两只兔子，眼看即将正午，季楠决定继续去找餐馆，再这样靠下去不是办法。
和卖黄豆老头告别，收拾兔子，低头蹬自行车脚扎，没想到就这一下却突然撞到人。
季楠赶紧说对不起，抬头就见林宇笑嘻嘻看着她：“好巧。”
季楠微笑：“好巧，没想到在这碰到您，您的脚没事吧。”
“没事。不过不巧，所有的巧合都是故意为之。”
季楠终于知道她在心虚什么，就是这个。
她搞不清楚林宇真的是对她有意思，还是在和她开玩笑。
“……”季楠尴尬地望着林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林宇轻扬下巴：“掀开你的篓子让我朋友看看，他是拖拉机厂食堂采购，正找便宜肉给食堂添荤腥呢，我记得你好像在这边卖野兔，带他来碰碰运气。”
季楠犹豫，她不想欠林宇人情。
林宇看出她的想法，声音轻松自在：“别以为我带朋友过来给你，你就可以占便宜，我可不能让我朋友吃亏，怎么也得给个团购价。”
季楠还是没动。
林宇直接上手打开篓子一角：“觉得欠我人情不好意思？别多想，是我朋友欠我人情，若不是我，他还不知道去哪里弄这些野味呢。说个价格吧。”
季楠开口：“我单卖是小只两块，大只两块五，倘若你朋友都要的话，无论大小，每只一块七。”
季楠其实有些心疼，这些若都是自己家捉的兔子，无论卖多少，都算她赚的，可这里面大多数是她以单价1.5一只从村民那儿收来的，更甚至良子那两只直接给的2元一只。
林宇看向采购之人：“我觉得可以。”
采购人开口：“你们给我优惠，我也不能让女同志吃亏，小只按照一块七，大只一块八吧，这样我的预支不超标，女同志也可以多赚点。”
采购之人给季楠24.2兔子钱。
“东西我直接推走，等把兔子卸下来，再给你们送来。”
林宇：“卸完以后直接送国营饭店吧。正好中午，我和朋友去那儿吃顿饭。”
采购之人点头，骑自行车离开。
季楠望着林宇：“国营饭店有点贵，要不路边买几个包子，我请你。”
她猜测林宇家庭条件应该非常不错，肯定不会吃路边摊包子，只是借口不想和林宇呆在一起。
林宇笑：“这么怕和我一起吃饭，难道怕我吃了你。”
季楠：“……”
季楠被林宇连拖带拽直接塞进他的小汽车内，然后又被强行拉进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一隐蔽角落，王刚轻拍时旌：“你看，昨天那对小情侣。”
其实自打林宇拉着季楠胳膊迈进国营饭店大门那刻起，他就看到他俩。
“这小情侣肯定正在闹矛盾，女同志一脸不高兴……”
时旌冷语：“记得你来此的任务。”
王刚不再说话。
季楠被林宇塞到时旌的邻座，不过俩座位之间有竹屏风，时旌那桌被屏风完美的全部遮挡住。
季楠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气：“林大哥，我真的已经结婚。”
林宇无所谓的替季楠倒水：“我知道，前几天登记，你男人登记完，甚至都没有和你回村，这样的人你到底稀罕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