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捷讯
孙之平与公子胥整整会谈了三日,三日不歇。
屠野的兵马就等在北关城门,一旦有了变故,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出兵夺人。
“退兵!”公子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公子,若是退兵,南蛮王这里不好交代。”
公子胥浅看了他一眼道,“如今雍帝与容家又站在了一条战线,兵马尽归容晚,我们的胜算已经不大,不如先暂退,保存实力,再等时机。”
“何时才能再是我们的时机?”
“等。”公子胥按下了手中的兵法书,徐徐道,“如今大庆局势变化多端,我要置身其中才能看得清楚,给我备马,我亲自送孙使者回大庆皇城。”
孙之平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瞬时变化的局势,公子胥只能选择等待。
“利益在大,到嘴的才是真的。”
屠野见此状,大喜,道,“快,传信给将军。”
“不,我亲自去送这个消息!”
南蛮退兵,整个北关都沸腾了起来。
上好的竹叶青一盏盏的开,满城都是欢声笑语。
而容晚正陪在雍帝左右,如今达成共识,徐万千重新恢复了西城的郡守之职位。
如今雍帝也在等,等皇城的消息。
就在西城如一池死水之时,南蛮退兵的消息顿时搅乱了整个城池的风云。
屠野向雍帝讲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雍帝忽然问道,“哪个孙之平?”
“孙大学生家的儿子,臣见其真有才学,将他聘为了家学的老师,之前在游历,这几日归来,便仰仗他的才学,请先生游说公子胥。”
容晚没有掩藏他的身份,若是能借着此事,为孙之平正名,是再好不过。
“孙家?”雍帝思量了许久,道,“我记得他,当日似乎是谋逆之言判的罪,如今看他孤身犯险至此,为大庆带来了和平,想来之前也是朕冤枉了孙大学士。”
思及此,他道,“等他回来,也别屈居一个小小的宗学先生,来朝野做个大学士,替他父亲辅佐朕。”
容晚替孙学生谢了雍帝的旨意。
“如今北关暂时乱不了,留下屠野及三万容家军已足够应付突发的情况。”容晚适时道,“等皇城的消息传来,我们便启程回京吧。”
雍帝的亲信如今都带在了身边,皇城之中只剩下几个文臣,贸然回去,有一定的风险。
“朕倒要看看,朕的儿子们,会如何的逼朕?”
就在此时,徐万千带来了皇城的消息,他将这写得满满当当的羊皮纸递给了雍帝,道,“陛下,这上面写的便是如今京城明面上的事情。”
雍帝迅速接了过来,张总管立刻将油灯点得通明,借着灯,雍帝的脸色越来越沉。
“哼。”他重重的冷哼,将羊皮纸摔在了桌案上,道,“你们看看。”
容晚知道如今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她大大方方地拿起来看了起来。
“信上说的一派平静。”容晚放下了信,道,“看似波澜未起,却处处都是波澜,比如如今各家的官员都不走动了,朝野也是左相的一言堂,但国师与简王却像是打了别的主意,张口再也不提帝运之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时候太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兆。”容晚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已经露出野心的人,突兀的收起野心,他只能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雍帝也是如此思虑,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怎会真是愚笨之人,他能选择与容晚短暂的联合,代表的就是他的能屈能伸,就如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韬光养晦一般。
“但这也是一个时机,我们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架回宫。”容晚道。
她既然选择了雍帝做容家的一个联结,她就不会藏拙。
“好,那就拔营吧。”雍帝下了决定。
雍帝起程回皇都的消息,借着信鸽迅速传向了皇城。
寥应清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如今藏在市井之中,掩藏了容貌,整日里以半块银制铠甲覆面,他的面前如今与他背对着坐着的正是魏长平,两人看似不认识,却借着端茶的时候,借机传递着消息。
“下一步,便是想办法让简王先动。”
魏长平轻轻应下,放下了碎银,人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寥应清徐徐地望着北关的方向,嘴角微微含笑,她要回来了。
他的手覆盖在银甲之上,心道,再等等,等等他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皇城里,原本疏离的关系网又开始走动了起来,人人都嗅到了潜在的变动,但现在还不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左相一人空坐在上朝的大殿中,已大半日,望着如今空空的龙椅,感慨良多。
这时,一个内侍官掌着一盏灯朝他走了过来,道,“相国大人,天色已深了,该回去了。”
左相徐徐地站了起来,久坐让他的膝盖彻底的僵化,他动了动骨头,道,“起风了,该回去了。”
待他出了皇城,小内侍官从不解地道,“今日无风啊!”
皇城里各怀心思,各怀想法。
简王得知雍帝不日要归京的消息,整个人辗转反侧,忽然在睡梦中呢喃道,“不,不要杀我!”
他的王妃立刻柔声拍着他的后背,道,“殿下。"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眼底透出了坚定,“不能再等了。”
他已经无路可以退了,几乎是立刻起身抓了件外袍批上,便匆匆策马赶往了国师的住处。
而国师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来,未歇息。
一夜的商谈后,翌日朝野之上,一封封奏章如鹅毛一般摞在桌案之上,等着左相代为批注。
打开来,都是替陛下发的请罪奏章,字字句句虽是控诉自己的无能,但又全部在言论雍帝的昏庸,不配为帝。
左相知道,他终是等来了,只是没想到用的竟然是这样的法子。
他随意地抽出几本,当着百官的面念了起来,道,“帝不慈,如今三年,灾殃频发,是上天示警!”
几乎每本都是围绕着这点在写。
其实都明白的,这是要趁雍帝还未回宫,架空他的权力。
但简王的谋算就像是一个空洞的计划,虽不乏大儒为其号召,不过落下来却收效甚微。
大庆的朝野中哪怕是赵信之流,也不敢在这时候当这个出头鸟。
瞬时朝野中简王的势力都冒了尖。
左相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道,“你们对陛下有如此的看法,为何不谏言一二呢?”
这些人说的冠冕堂皇,道,“都是为了国本。”
左相意味深长的看向他们,始终未在奏章上批注朱砂。
而此事传入雍帝的耳朵里,让他发了急。
容晚看着雍帝发急的样子,却并不催着日夜赶路,反而留下了时间,让兵马与车队能够休整。
不给简王一点时间,如何才能让他在压力下,大着胆子动起来。
但容晚的心里却也是不想将简王逼向绝路,若是再无人与雍帝抗衡,在大庆又牢牢地把控在雍帝手里,到时候,谁会给容家一个路。
终于,在百官争议雍帝是否是一个好皇帝的时候,他回城了。
兵马迅速回防,接替了原本的人马。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常疏了一口气。
只有大权在握,他才能真正的安定。
容晚回了容府,虽然因她恢复了镇国公之名,如今牌匾高悬,但整个容府之前被大火一炬,已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容家人如今也都散在他处,容晚也不希望他们出现。
踏进被烧成炭的容府,她更是眼含热泪,若不是魏长平,当日容家百口今日便真的再也见不着了。
其实她知道雍帝的狠辣,但她如今还是要借着他的力量,恢复容家的殊荣。
这时,魏长平带着消息来了容府。
容晚立刻起身去迎接,道,”多谢。“
她竟直扑扑的要直跪而下,却被他硬是扶住道,“外面多少双眼睛,容将军,你可不能犯了糊涂。”
知道他是借着提醒,也不想首她的礼,只道,“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容晚领着魏长平往里上座,粗略的打扫了一二,也算收拾出一个厢房能招待客人。
“如今容家只剩下了这些,还请魏大人见谅。”
“哎。”魏长平叹息道,“只是可惜了这几代的镇国公府了。”
“不重要了。”容晚道,“容家人才是容家的象征,他们还在才是容家。”
魏长平见周围没了旁人,才道,“荣王想见你。”
容晚微微一怔,复想起来,闲王已经不复存在,但大庆还要继续走下去,魏长平自然会再谋新主。
“容将军,你可愿去见见他,既然来了皇城,波澜下的汹涌你也该是时候看清楚。”魏长平道。
见容晚不作声,他道,“有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他意有所指,但容晚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在说荣王,思虑一二,应下道,“回了皇城,有些人确实是躲不掉的。”
“如此便恭候你了。”魏长平把话带到,也不久留,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
夜里,容晚躺在已经烧成空的房间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寥应清抹黑走了进来,就像他这些日子里每日做的一般,只是今日,他的眼前多了一个睡熟的她。
或许是连日的赶路,她没有醒来。
站在黑暗中,依稀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寥应清徐徐地笑了,即使面容藏在了银甲之下,也能看出他此刻的柔情。
就在容晚的眼珠微微一转的时候,他又从这个屋子里消失了。
容晚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但她醒来时,却只剩下空空的,冰冷的屋子。
或许是感觉太冷了,她点燃了一根蜡烛,让光充满了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
……
翌日,早朝,雍帝回到朝野的第一个早朝,他早早的准备了齐全,端坐在龙椅之上。
张总管随在左右,看似与之前别无不同,却又隐隐不同。
简王最后一个到达朝野,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目不斜视,面对雍帝,没有了避让之意。
他的心思已经太清楚了,所有的伪装都无济于事了,既然已经动了手,就没有了退路。
雍帝坐在高位,环视四周,明知道里,发生了什么?”
容晚看向左相,只见他将几个重要的政绩说了一二,之后却只字不提简王逼宫之事。
“还有呢?”雍帝重重地问道。
“重要的事,都在这里了。”左相对答道。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雍帝反问了一句。
“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臣就常伴左右了,距今已不知数。”左相回道。
“那你为何要欺瞒朕!”雍帝摔下了手中的珠串,道。
“只因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事,臣唯恐陛下烦忧。“左相轻描淡写地将简王之事揭了过去。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雍帝反问道。
“是。”左相道。
“看来左相也是这些日子累了,朕准你告病回家休养三月吧。”雍帝下了令,左相应下,“臣谢主隆恩。”
朝野散去的时候,容晚已经看出来,左相用一己之力,将朝中本来尖锐的矛盾按了下去。
只是未免有掩耳盗铃之感。
她叹了口气,左相如此做,无非是想护住简王和大庆的根基。
若是真的两虎相争,必有一方受伤。
左相所做的是为大局考虑。
但,他的回答不是陛下要的。
“容将军。”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唤住了她。
“臣参见荣王殿下。”容晚的礼数没有忘,但却被他立刻扶助。
荣王脸上挂着如初见时的真挚笑容,似乎之前的前尘往事都已忘却,道,“如今可当不得容将军的大礼。”
“容将军可是我大庆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真正的巾帼英雄。”
容晚配合的笑着,她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次回皇城,她就没想再躲避,如今野心刻在心底。
只有滔天的权势,才能护住容家,护住容家军,甚至……
寥应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