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1、训
“听着我说你别吱声。”慕清黎走在我前面，不,是飘在我前面。“这几个鬼是如果故意吓唬人,从而拿到钱。咱们分两种情况……”
“等等。”我忍不住开口。“你突然冒出来给我分析这个干吗？！……”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是你一路上一直纠结,我想帮你解脱。”
“……”
“一种是鬼自身的执念在钱，那一坨团伙鬼不止一个，都是老财迷的可能性比较小。从他们……”
“你一直在我旁边了？”
“晚上那会儿在，别总打断我。”“他们几个思维比较清晰，不一定是近期出现的‘灵魂’,见到我会跑估计见过的同类也不多，。从行为举止上，没有太多怨念，这样的几个鬼魂，同时想要钱,是他们自身执念的可能比较小。另一种，是他们背后隐藏着什么。”
“假设有个人，他或许是命令指示着他们，或许是间接以什么威胁着他们，或许是给了什么好处。背后如果有这么个人，他跟一堆鬼打着交道，必然不简单，这件事情，你也不要管。”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不是，我要跟你说更重要的事情。”他说着停下脚步，我已经接近了自己家门口。
慕清黎闲着没事一样，靠在门边看着我开门。又多说了几句。“其实要控制、威胁鬼也不难，你看，一般都有比较明显的执念，直抓要害。要是真有‘贞子’这么一个鬼，你只要上去抱抱她，说‘咱们一起去井底玩啊，然后你再来我家玩过家家…我扮演你妈妈……’”
=_=……
这时候我妈正看我回来，说了几句‘今天这么晚。’
我完全没心思，注意力全在慕清黎身上，随便应了几声，就进屋了。
于是我妈小声跟我爸说，‘这孩子肯定考试又考砸了。’
……
我放下书包关上门，开始把卷子，作业什么的掏出来，边小声说：
“要是想威胁你呢？你的执念是什么。”
找一圈发现慕清黎没在旁边，而是在窗外，他说：
“我也忘了。”……“你先把作业写完，一会儿我回来。”
……我默默看他两眼，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干脆递给他两块钱，说“慕清黎我想吃雪糕，你直接带回来好不好。”
“……”“没有你这样使唤鬼的。”
我嘿嘿一笑，看他并没接钱顺着窗外飘走了。
预感他有事情要说，我认认真真地写作业，没到十点全写完，伸了个懒腰，扭一扭脖子。
转头的时候看到慕清黎坐正在窗台外面，吃着雪糕。见我看他，还敲了敲窗户。
“干嘛？”我走过去。
“我拿着雪糕进不去，雪糕又不能穿过玻璃。”
我看了看他的手里，只剩根棍。“都被你吃没了你还好意思说！？！！”
他笑呵呵的没搭理我直接走进来，伸出另一只手。
我紧盯着看。
只见他五指张开，再合上时，里面不知怎么就突然攥着一支雪糕。我觉得非常好奇，强烈要求他再弄一个出来。慕清黎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了。
他特别自觉地的坐在我写字台前，随手翻着我作业。我则是拿着那只西瓜味的雪糕，联想起曾经的事情，不知道吃还是不吃。……
“你把解题步骤都写草纸上，卷子上就这么几步，考试时候肯定要扣分的。”他扭头看看我，以为我会感谢他的指点，殊不知我还纠结在雪糕上，完全没听他讲话。
“吃吧，怕什么呢？”
“我怕……”雪糕底下融化了一点，我顺手从旁边拽了张纸抽。“我怕里面有虫子……”
“虫子？……”慕清黎微微皱眉，“雪糕里哪来的虫子，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回答说西瓜里还不该有虫子，我还吃出来一只蛊虫呢。
他愣了。
蛊？！
……
我正要开口说那些事情。慕清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你总说话不方便，我直接看你记忆，有异议么？”
“……你哪次看征求我意见了？”
“放心不看别的。”他说着一只手向我伸过来，离我近了时我一闭眼，知道是摸在了我的额头上。总觉得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正这样想着他另一只手把我的雪糕抢走，很自然地自己吃上了。
“还我！”我想挣扎着坐起身，浑身却用不出力气，一只眼睛还被他的手挡住，只能躺着眼巴巴的看着他边吃边好似读着我的记忆。
……
我略不爽，索性闭上眼完全不看他。
不一会儿，他的手拿开，我横躺在床上，见他压了上来，两只手臂支在我脑袋的两边。他的脸离我很近，不到半尺的距离。眼里甚至能看到我的影子。
“你干嘛！！”我往后错开了一些。
“蠢死了。”
“……”
“……你，我该怎么说你，那东西怎么能吃？！”
“……”我想跟他拉开一定距离，发现身体还是不太听使唤，只能在他眼皮底下听训斥一般的语气说我。“谁知道那西瓜……”我想稍稍解释几句，又想起来慕清黎刚看了我记忆，应该完全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说的不是西瓜。”他看起来特别无奈地摇摇头。“谁跟你说那是蛊？！”
“……”
“你后来吃的白团子，明显是更麻烦的东西。你那个叫姜耀的同学是二货。他相信箱子，你相信他，两个二货……”
“……”
“知道蛊和咒是什么关系么？”
“……”
……我被他训的有点发蒙，本来以为那件事过去了。可是看慕清黎现在这神情，觉得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慕清黎从我身边起来，坐在床边上，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下来。“身体有什么异样么？”
我摇头，赶紧起来，隔着床站在对面看他。
他半晌都没说话，就那样看着我，好像一个父亲给儿子二十块钱去买玩具车，儿子在外面被人骗了，钱都花没买回来一张价值二毛钱的玩具车卡片，那样的表情看着我。幽幽地说“算了，怪我。”
……
我想了想。说：
“慕清黎我承认是我傻，没心眼才会吃……但跟你没关系，你别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来。”
我边说边绕过去，从他身边停下，。继续说“真的跟你没关系，你干嘛好像很……”
他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力道还不小，我的后半句话愣是被他拽地没说出来。
“这件事情，真的怪我。”他边说流露出一种你不懂的神情。拍了拍床。“一会儿你睡着了我再跟你解释，现在你总在屋里说话，你爸妈如果听到会很奇怪的。”
我意识到，用更小的声音问他，“那我没有中蛊么？”
“不清楚，这些事情我也不是都懂。”
“那你干嘛说我二，中毒了当然要吃解药，当时都有很多幻觉还有各种症状了……”
“要我把你的愚蠢直白的说出来么？…在楼后的时候听到声音一定跟西瓜有关么？”
“……”我被他噎住，又有点不服气。“那西瓜里吃出牙齿，当然会联想到西瓜。”
“你觉得西瓜里可能有牙齿么？”
“……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怀疑源头，一被吓到就不仔细思考了？”
“……”
“有把握一定不可能的事情，要是出现了，首先要怀疑它的真假。那颗牙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
“……”我被他说的，越发觉得自己二。“没在我这里……”
以为慕清黎还会就此说下去，他却拍了拍我的头，什么也没说。本来我心里是这种想法，觉得他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倒霉遇上这些，他干嘛还要说、要管、要训斥，结果被他一摸头，我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宽恕、安慰了一般。
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不说话地坐在写字台前看书，我去洗漱，顺便出去跟父母道声晚安。进屋关门他还是悠哉地翻页，我友好的提醒他“我要…换睡衣，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他侧头看了看我。“没什么可看的，你换吧。”
我非常不自在，坐在床边没动。
“我帮你？”他拿着书笑呵呵的，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在看我买来一直没空看的书，翻译过来叫时间风暴。
我没法换衣服，所幸继续跟他问些事情，觉得他刚刚说我的意思，多半是那颗牙或许本身不一定存在，网上的帖子也好，姜耀周围的人也好，也许只是将我们引向一个方向。
但是，就像我曾经收到的黑色的信，又或者上次的牙，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真实存在，是幻觉，为什么我可以摸到，可以看到，如此真实？……还有就像慕清黎，为什么他是鬼，有时候会和人一模一样？
一个幻象为什么可以真实存在？！
……
他反问我，你觉得怎样才算真实？
……
我无言以对，生活在这个世界，早已习惯一些既定的认识，我很难从刁钻的角度去质疑世界，质疑生活，质疑以往习惯的一切。那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或许有什么，一个简单的定论，便可以颠覆所有。然而这个假想的定论，没有人可以抓到。
慕清黎最终拍拍我的头，说你换衣服吧，一会儿睡着就会再看着我。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