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2、灵媒
我如愿以偿的换了衣服,钻进被子里,也不知自己的心情,乱糟糟的,像一团杂草。觉得生活一旦走上了某些轨迹,就真的回不去了。再也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自己,也许就像人们所总结的,变故唤起珍惜。可我就算如今这样,也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越多的未知,某种意义上其实更让人兴奋,期盼冒险,期待机缘,希望揭开什么说不清的秘密。
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型,我看着头顶。刚刚慕清黎的每句话都记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明白一些他思考事情的方式,他分析事情很有条理,不容易乱,我想我应该学一学。
说起来晚上他在我身边,看来是他把那几个鬼吓跑了?
……
他有这么吓人么?连鬼都害怕他?
总之晚上就可以在梦里问清楚,我表示很兴奋。窗帘都没有拉过来,扭头看了看外面,天空有些发红,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这样激动了一小会儿,我发现糟糕了,我失眠了……
辗转反侧,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它们越来越脱线,甚至我连闭眼过一会儿就不自觉的睁开了。了无睡意。
好一会儿我摸索着床头橱上的闹钟,上面有个灯光的按钮,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这让我更忧郁,觉得真相就像是跟我玩躲猫猫,好似我去考试,坐了两个小时车抵达考场,发现没带准考证,回家去取,发现没在家里,打电话问别人,发现老师没发给我,找到老师,他请假了……这么个节奏。
起身去喝了个水,上了个厕所,简直忘了平时是怎么睡觉的。
继而躺在床上干瞪眼发呆。
想了想我开始属羊,一只羊,两只羊……数到一千的时候我特别精神,连同刚刚设想的每只羊的形态都记得很清楚。终究我转换了另一个方法,我开始数姜耀,一只姜耀,两只姜耀……这个方法异常奏效,我闭着眼,想象出前面站着一排姜耀,他们有的在算题,多数在磨叽,有的在说我讨厌这种话,有的在上蹿下跳,……数到十几只姜耀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犯困,而后不知道数到哪,终于厌烦着睡着了。
……
一片漆黑。
周围全是轰鸣声。
雷声。
我摸着头站起来,有点茫然。这还是那片海,但是乌云密布,天空时而出现的闪电很近很近,雷声震耳欲聋。海面也不是太平静,这艘小船随着大幅度飘摇,像是随时可能被掀翻。
“……慕清黎?!”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雷声中那样细微。
“……”他在船头。
“这儿怎么了?……”我走过去,他单侧嘴角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把我拽住。
“应该我问你吧,你睡觉前想什么了?!”
“……”……数姜耀了。我没敢说,难道这里天气还跟我心情有关。
“……你就不能平静点儿入睡么。”他一把把我拽过去,两个手臂把我护住,“害怕不?”
我摇摇头,既然已经接受这里是梦,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地方说话都听不清了。”他说罢起身,也拽着我一起站起来,其他书友正在看:。船中间位置比较低,由于没有机动装置,其实地方很宽敞。这里有几个一米多长的垫子,慕清黎招呼我到这里躺下。
他说的特别自然,说这是梦里你别在意,躺这儿我抱着你说,今天你弄这个气候又冷又湿,离你远了说话都听不清。我虽然没什么温度,但抱着你也不至于冷。
我看了看他,最终觉得跟死人抱一抱也没什么,便跟他一起在不到一米宽的船中央躺下了。很奇怪的是那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大概是因为慕清黎太过自然,甚至让我忘了我们两个分别都是什么性别。可是我想了想,“那这里既然是我的梦,为什么我不能控制,不能换个地方。”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这不是普通的梦,……其实就像是你一生最放不下的东西,以往有人说做梦时候看到过一条发光的河,死去的人在河的对岸,劝诫自己不要渡河。这种梦是一个临界,是意识的最终临界幻境,每个人都不同,你的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你以后也变成鬼,这里就是你的执念。”
“……”我不是太明白。“可是这是哪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执念的?”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清楚。”
我想了想也对,他开口继续说:
“呆久了不好,我长话短说。后面你如果不同意或者接受不了,直接可以醒过来把那颗珠子扔了,也可以叫我离你远点……”
我不明白,所幸安静的听他讲。不知是不是我枕着他的手臂,离他太近了,慕清黎的声音就像带着魔力,进入到我的意识里。
他说,我不只特殊在听觉,还有很可悲的一个属性,灵媒。
慕清黎一样一样解释我给我听。
灵媒和我以往认识的也不太一样,类似于基因,分为隐性和显性。显性的灵媒体质者多死于十岁前,症状繁多,脑接受不了超出负荷的思绪从而紊乱自身机能引起为比较常见。另一种,是隐性,这里还要细划分几种,他并没有都说。只说隐性的灵媒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是灵媒。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被多少灵魂体望而却步。他说这便是造物者的神奇之处。
一个成功存活于世间的灵媒,他们即使完全没发觉自身的属性,却能在恶意的灵魂体间自保,是因为所有这类灵媒外有一层能量体。这个能量体慕清黎说的很专业,我把它简单说,就像自身产生的一层保护膜,阻断潜在威胁的发生。有灵眼的人基本可以看出灵媒,温度光线适宜条件下,灵媒者体外可以看到一层光晕。
然后重点来了,这个保护灵媒自身的东西,存在能量,能量来源于灵媒的潜意识调控。慕清黎作为鬼没有身体,没有能量产生源,非常需要这些,所以他留下这颗珠子,源源不断,把本来我外层这些保护作用的能量体吸走了。这样的后果导致我处于比较危险的境界,所以他取而代之在我身边留下一层阴气,同样来自于这颗珠子。
灵媒一般对不好的事物异常灵敏,慕清黎说他不是十分懂,但能够猜得出,‘灵媒对于周身这层保护体的任何波动都会有所反映,从而达到提前作出维护自身的行动。’他的意思是假如他没有破坏我本来的平衡,我不会察觉不出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而且那一时刻他虽然知道珠子碎掉了,没能及时赶回来,也是原因之一,所以慕清黎坚定的认为,我之前的遭遇全是他的责任。
我认真的消化完这些,坐起身,不可思议的看他,周围的风并没减弱,我们就像在无际的大海里肆意漂泊。慕清黎说出的话向来如此,听上去纵使再不真实,也会莫名其妙的让我在内心相信。“是不是我身体外有层看不到的‘壳’,你把壳吃了,又弄了个假冒的代替。前几天珠子被金晨扔掉了,假冒的壳也相对受损。导致一系列问题……”
“恩。”他抬起手大概是想摸一摸我脖子上的珠子,却动作一顿,又把手垂了回去,好看的小说:。“你可以随时扔了,没有我在吃,你的‘壳’会慢慢修复。”
我忽然明白了,金晨会扔掉或许是知道这颗珠子有问题,而那天的老奶奶所谓的“作死”,莫非也是指这个?
“会不会……?”该怎么问?‘会不会减少我的寿命?’么。
“不会。”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竟然…又被他看穿了……“我不会吸你精气的。”
……
琢磨了一会儿我还是摇摇头。我说慕清黎,既然你这么做,是不是我扔了你会消失?
他笑了笑,“不会的。”看我不相信末了又说“我会想别的办法。”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不是么?”
“你别这时候突然智商变高好不好。”他无奈地抓着我手腕,让我跟他拉近距离。“我只是个寄生在你旁边的鬼,你……”
“不不。”我挣开他,晃了晃手,我说慕清黎你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帮了我很多。荒山上的时候我的壳没有出问题,不是也不能感觉出来危险么。静心下来想一想,这些经历绝对不可能是你可以单纯导致的,你只不过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说过薛定谔的猫,那在我的壳完好的情况下,我会不会吃有问题的西瓜,这必定是未知。我觉得命运不可避免的将我拖进什么旋涡,命运这个东西不是一条直线,是一张网,上面缠绕着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感情。
“……”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好像从无限黑暗中发现了一丝光亮一般,带着一丝炽热,这种眼神我从没在慕清黎身上见到,因为他太过淡然。唯有这一刻,他看着我出神。然后他说“命运的确神奇。”……“你也许,逃不掉成为SS。”
“……”
“……”
倏地一个闪电划破天际,我被晃得眯起眼睛,同时看到慕清黎眼里的一片亮蓝,天空开始掉一些雨点,风随之变小。他伸过来一只手臂把我环过去,护在自己肩膀里。
“如果你不说,我也许会一直傻傻的带着。”
“……”雨水顺着他的脸上滴下去,有些挂在睫毛上,很好看。“这些事情,总该告诉你。”
“万一我扔了呢。”
“想其它办法存在下去,如果实在不行,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慕清黎你实在是个不合格的鬼啊。”
“哈哈……”
“……”
我竟然出奇的发现,他的身体,有那么一些温度。
而后他一只手捂着我的耳朵,天空中一声炸雷,大雨瓢破地砸下来,恍如一个倒挂的大海在往下倾泻。我身体一下子被打湿,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觉得这环境当真艰苦……睡觉前数姜耀,当真是个错误的选择。是个自杀性的抉择。
慕清黎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奈何这地方实在是呆不了人了。他把我挡在身下,手掌摸上我的额头,强制让我把眼睛闭上,叫我快点睡觉,从这个梦境里出去。
我把他的手巴拉下去,雨声太大,只得喊着说“慕清黎你个白痴,这种环境能睡着就是猪。”
……
恩,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