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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玄丘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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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出事了!”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撞开宫门地从外面跑进门来。

桌案后,宁贵妃懒洋洋地抬起脖子,左右活动了一番,才不悦地问:“什么事?”

抄了一下午《心经》,从手腕到脖颈,没有一处不在疼。

她从座椅上起来,走到小宫女的面前。

小宫女却怯生生地低下头去:“奴婢听御前的公公说,祥龙殿中,皇后娘娘和陛下大吵了一架,现在正在殿外罚跪呢!”

“哈?”

宁贵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揉着发酸的手腕,借着烛光往桌案上看。

柳如烟刚刚解了禁拿回凤印,就寻了个由头折腾她,让她为太后的祭典抄写《心经》。

宁贵妃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抄了大半夜,一边抄一边叹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听到这样一番消息。

嘴角不受控制地咧了起来,她拉着小宫女的胳膊问:“真的假的?”

小宫女垂着脑袋:“奴婢一开始也不信,后来亲自去祥龙殿前瞄了一眼,才发现是真的。”

一听这话,宁贵妃顾不上她桌案上抄了一半的经文,提起裙裾就往祥龙殿去了。

夜色已深,皇宫禁苑却并未安歇。

今夜入宫觐见之臣格外多,祥龙殿外排着好几个等着觐见的外臣。

他们在殿外的阶下恭候,柳皇后就跪在广场的正中央。

珍珠流苏一条一条地从她沉重的凤冠上垂下来,凤纹裙摆前后整齐地铺在地面之上,一点不见惊惧之色。

容色沉静,不喜不悲,像一具雕塑一样跪着。

元福跪在她的背后,蔫头耷脑,肥硕的身体像一个水缸。

几位大臣远远看着,心里好奇,却又不敢讨论。

此情此景对宁贵妃如此熟悉。上一次在殿前长跪的,可是她。

还是在漫天大雪之中。

——柳如玉那个贱人,平日里陛下尊她敬她凡事都偏帮她,怎么好端端的,忽然罚她跪了?

宁贵妃以为自己会笑出声,可是真正看到柳皇后的时候,却并未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宫女扶着她的手臂,她将宫女的手指攥在手心,思考了半天才说:“快去把祺王找来。”

宫女没有回话。

宁贵妃偏头看她,夜色里,看到宫女的表情很不自在。

她不悦地说:“虽然宫门已经下钥,但今夜入宫的外臣这样多,你去叫祺王来也不碍眼的。”

宫女却敛……说褀王妃身体不适,近几日就不来给娘娘请安了。”

“呃?”

头好痒,宁贵妃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

这位儿子的行事,她向来看不懂。尤其是年岁渐长,更是让她觉得深不可测。

她身居后宫,代掌凤印几个月,在皇帝身边的宫人里也安插了一些自己的眼线。

午后柳皇后被放出来,收回了凤印,去看了青榆皇子,还出了一趟宫。

回宫以后,傍晚皇帝还去她那里用过晚饭,夫妻琴瑟调和,分明已经和好如初。

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被罚跪殿外。

而她那儿子,却好像未卜先知一样,猜到她会找他来问,故意寻了个由头不来见她。

——好乱啊!想不明白。

她本想趁着皇后受罚,去皇帝那里好好表现一番,再告告小状,让皇帝知道她公报私仇之行。

然而看到殿外候着那许多人,她却生了畏葸之心,拉着宫女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宫城上空的天,还是红彤彤的。北城那场火,依旧烧得轰轰烈烈。

柳皇后抬起头,想起半个时辰之前,祥龙殿中发生的事。

皇帝二话没说,只将贡院官批的《韩非子》扔到她的面前。

她跪在殿中,书砸到她的裙摆之上。装帧精美的书脊砸得她膝盖疼。

她没有去翻。她知道书里面是什么内容。

元福给她报信,告诉她潜龙右卫的暗探将这书送到皇帝的御案上时,她就知道这一关过不去了。

她从未见过皇帝这般失态,他红着眼睛,直指自己的鼻尖。

“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整个北城,都在一片火海之中!徇私舞弊朕权当未见,你们就真当朕聋了瞎了,不知道柳氏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吗!”

柳皇后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城贡院和附近的九坊陷入火海,潜龙卫才将这本早在京中风靡多时的书送来,分明是冲着柳家来的。

——是沈青松的局。

但是这场大火发生在她解禁出宫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事与她有关。

所有人都料定是她柳家毁尸灭迹、去贡院销毁证据的时候,不慎失手,点燃了这场大火。

可是,这事真的跟她无关吗?

题是她偷的,弊是柳家做的,全城多少家书铺靠着这本贡批《韩非子》大赚特赚。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她能解释什么?

潜龙右卫送来这本书,是一个信号。

都察院接收陈永清久久不敢审问,这一夜也一定会将按下许久的供词上呈御前。

为了给天下士子、北城百姓一个交代,陛下也必定会严惩柳氏家族。

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依附于柳家之人,见势不可为,也一定会临阵反水。

交出柳家更多的罪证,以期自己能与之划清关系。

巨厦倾塌,就在这一夜。

夜色里,她反复琢磨柳家的困境,可不论推演多少破局的招数,这局死棋都没有办法盘活。

她长长叹一口气。

“元福。”

她的声音不高,但却依旧有一国之母的骄傲。

“娘娘有何事?”

“你出宫去趟柳家,让柳如玉去帮本宫办最后一件事。”

元福捕捉到这句“最后”,心中一颤,忍着哭腔回话:“娘娘您说。”

-

北城一片火光,夜禁拦不住洛京城中的百姓,五城兵马司疲于奔走,维持各处的秩序。

沈青枫踏上锦绣阁的三层,在阁楼的阳台上,扶着栏杆往北边望。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衣着华丽,是锦绣阁的老板胡以行。

锦绣阁是京里的一间酒楼,在京中落脚第五年,就并购了周边不少小酒楼,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人人都说锦绣阁老板是人中龙凤,年少有为。

只有胡以行知道,若没有沈青枫,他根本不可能坐稳京城餐饮的头一把交椅。

锦绣阁夜里已经歇下,沈青枫此时来访,他却忙不迭地给他开门。

锦绣阁建得轩敞,视野极好,在这里能毫无阻碍地看到北城的情况。

两个时辰过去,街巷之中的卫队和民众,从惊慌失措渐渐恢复秩序,沈青枫知道这场火已经被控制住了。

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这才回过头,对着胡以行笑。

“胡兄,半夜来访,真是抱歉。”

胡以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殿下半夜来锦绣阁,不会是来借阳台的吧?有事便说,何必拐弯抹角。”

“那好。”沈青枫脸上的微笑一扫而空。

一时间,他周身的浪子气质迅速收敛,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他说:“玄丘听令。”

胡以行抱拳躬身:“玄丘在。”

“近日事务,事无巨细,全数报来。”

胡以行抬起眼睛注视沈青枫,夜色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是,”他说,“梦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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