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朋友了吗？
秦姚看着门口的男人，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的情况太混乱，秦姚没能好好的观察他——小寸头，宽松的黑色T恤，牛仔裤，再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棕色牛皮公文包，像极了刚毕业来下基层的单纯男大学生。
只是他变黑了也变壮了，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秦姚已经很难将他和自己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的男生联系在一起。
而看着站在屋内的女人，林驹也没有很惊讶。环视了眼屋内的环境，他提了提手上沉重的背包，面无表情的走近她。
一直走到她面前。
秦姚扶着腰，慢慢地走到前台坐下。她点起一支烟，看着男人的眼睛说：“有什么事。”
林驹平静地接过旁边人手上资料，低着头慢慢用笔在上面做着记录。
良久，他开口道：“人口普查。”
声音清冽沉稳，不似以前轻狂。
秦姚注意到他缠着绷带的双手，又想起昨天脱衣服时，衣服背面的血手印。
“你们招商办还管这事？”她问。
林驹没有回答。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问：“王姐呢？”
秦姚抖抖烟灰，说：“走了。”
“去哪了？”
“离开镇子了。”
“店铺是租给你还转让给你了。”
“租的。”
林驹点点头。他将本子上的名字一划，然后抬起头问秦姚：“叫什么。”
就像问一个人你前女友的名字叫什么一样，秦姚觉得很好笑：“我叫什么你不清楚吗？”
男人嘴唇紧抿，鼻腔呼出一口气：“请配合一下。”
气他嘛，这是秦姚最擅长的。
“我很配合你啊？”秦姚笑笑。她站起身，把自己身份证掏出来，放在他面前，“叫什么，什么性别，住在哪，婚配否，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林驹撇她一眼，接过身份证，走到前台，他将信息一一记下。
记好后，他一句话都没跟秦姚说，叫了一声在墙角装作选购女装的田辉后，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去。
就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秦姚突然开口叫他：“林驹。”
男人背对着秦姚，停下脚步。
林驹没有转过身，倒是他身边的人被吓了一跳。田辉心里本就七上八下，听到秦姚张口，他颤颤悠悠转过身看着后面这个美女老板，刚刚冷静下来的脸又红到了耳朵根。
秦姚见还有个人还在屋里，她收起冷意，温柔地对田辉问道：“你好，我想单独和你同事说两句话。”
单独，和你，同事，说两句话......嗓音温柔又平顺。
还未沉浸多久，“哦哦哦。”田辉从她温和的询问中回过神来。他转头，见林驹没有阻拦的意思，抱着怀中的资料，田辉赶忙往外跑。
一瞬怔愣后，秦姚看着门口的男人慌张跑出去。
屋内灯光旖旎，现在这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一个在门口站着，一个在最里面坐着。
顶光从林驹的头上打下，照的他周身都有点泛白。
秦姚眼睛出神的盯着男人；从脚上那双已经踩旧的运动鞋，到身上那件熨烫平整的白色上衣，从健硕的手臂，挺直的背脊，到被晒的发黑的后脖颈。
上下观察一番后，秦姚的目光最后聚焦在他的后脑勺：一条伤疤，不长，但看起来挺严重的，周边已经没有再长出头发了。
看着前方的男人，秦姚没有走近他。
她摁熄了手中的烟，站起身，靠在身后的墙壁旁，懒懒问他：“在哪上班呢？”
听到女人的话，林驹先是怔了两秒，随后他转过身，一双深邃的黑眼注视着秦姚说：“你这么神通广大，刚刚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刺刺的，硬挺的，是他。
秦姚没想到两人多年后的第一次相遇会是在火车站的月台上，也没想过再一次相见会是在一场泥石流里。接连两次的遭遇，让她觉得此刻的平静是多么的难得。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有很多心里话想说，只是话一开口，一切都走偏了，
“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有。”
***
就像秦姚预料的那样，一切都走偏了。
早上林驹说完话后，她没有再深问下去，她只靠在墙壁旁，安静的看着男人说完话后就走了出去。
顾不及男人的回答，想着店里还有很多事，中午在广场吃了份盖浇饭后，秦姚一刻不停地就赶了回来。早上的活才干完一半，晚上还要去找程老大吃饭，她害怕今天没有时间整理完这些货。
回来不敢休息太久，秦姚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后，就一直在储物间清点着衣服，再等她理完仓库的存货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搞完里面，秦姚又拿着杆子一件件查看着外面挂着的衣服裤子。
她抬着头，杵着杆子，一件件拿下来检查。从小码到大码，从上装到下装，秦姚拿着本子一一勾画，记录。
正当秦姚在店里整理衣服时，一晃头的瞬间，她不经意瞧见一个身穿消防服的男人站在门口。
她瞥了一眼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秦姚。”外面的人叫她，他知道她看见自己了。
听到响动，秦姚看了眼门外高大健壮又抢眼的男人——他一身橙色抢险服，衣服上斑斑点点全是四溅的泥土，仔细看，能看见他脸上带着的那一丝疲惫。
只看了一秒，秦姚收回眼。她没说话，仍旧自顾自的理着衣服。
等到她把店里都收拾好，男人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秦姚将衣服都归放好，站在店中间，看着外面。
店外不时有路过的人，门口站着一个狼狈的男人，众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当然，还有店内的秦姚身上。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男人站在门外，也没打算移动脚步。看着外面一群群忍不住朝里打量的路人，轻叹一口气后，秦姚转身，将手中的撑衣杆倚在台前，抬脚走向了那个男人。
服装店的门口有几级台阶，秦姚站在最上面的那一层，视线也才堪堪与男人齐平。
她语气不好的开口：“你还想在外面站多久？”
男人拍了拍已经风干的泥巴，拍不掉。他站在最下一层的台阶上，心情没有被女人不好的态度影响：“我早上在街口看见有个女人像你，下午回来一问，原来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
“小姚，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