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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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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内侍最终还是妥协了,一来是因为陛下确实没说过丹阳长公主不能跟着一起去,二来丹阳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的身份,他也不好动用武力强行将人拉开。这三嘛,他即便将人带过去了,最终能不能见到陛下还是要看陛下是否传诏。这就与他无关了。

想通了这一点,领头的内侍便不再多说什么。

慎夫人倒是极力反对,可丹阳长公主说什么都不肯走。她只能无奈地任由女儿搀扶住自己,眼神坚定。

“启禀陛下,太后,馆陶长公主,慎夫人到了。还有丹阳长公主也随着慎夫人一起来了,要求面见陛下。”

景帝和窦太后还有馆陶长公主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那就一起带进来吧。”

很快慎夫人和丹阳长公主一前一后不过一脚的距离走了进来。

在距离上座大概三四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并跪拜道:“拜见陛下,太后。”

窦太后看向下面低垂着头,恭顺到极点的女人,哪还看得到当年她仗着先帝的宠爱肆意妄为,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痛快的同时,不由得也有些唏嘘。

但那绝不是同情,就像女儿说的那样,如果当年不是他们先下手为强,现在她们恐怕要调换个位置了,此刻跪在下面的或许就是她了。

各种情绪交替而过,好一会儿窦太后才道:“起来吧。”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先帝的遗诏在哪里?”

慎夫人一边说着“谢太后,陛下。”一边直起身体,然后手摸向了发顶,从那里取下了一根发簪,“在这里。”

宫门外的巷道上,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妪领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往重兵把守的宫门前走来。

眼看着巍峨的宫门就在眼前,少年突然开口道:“祖母,既已离开朝堂,实不该再卷入其中。”

老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阿诺,祖母给你取名为诺就是希望你能做一个重诺的君子。”

“况且......”

老妪抬头望了望天空,像是在对少年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日渐炽,月渐明。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日月交辉,天下兴。苍生幸。只是月蒙阴,恐有中途夭亡之像。”

说着看向少年,“阿诺,你的修炼还不到家。”

少年一脸的惭愧,“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确实没有在夜观星象中看到这一点。”

老妪平静道:“也毋须妄自菲薄,以你现在这个年龄,能观测出一二,足以证明你的天赋。只是还须继续打磨心境。”

少年一脸崇敬道:“孙儿牢记祖母的教诲。”

慎夫人旋开铜簪,很快钥匙的那部分露了出来。又从广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木匣。将钥匙对准木匣上精致小锁的锁孔,往右一转,伴随着“咔哒”一声,小锁掉在了地上,木匣应声而开。

慎夫人双手将木匣举过头顶,恭敬道:“陛下,太后,遗诏在这里。”

景帝示意人将木匣拿上来。

待到宫人递上木匣,景帝没有着急拿出遗诏,而是先看了窦太后一眼。

在窦太后点头之后,才拿起绢布,展开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奇怪,甚至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

若不是上面朱红色的玺印,他都要怀疑这份遗诏是不是被哪个与慎夫人有旧怨的人调包了。

窦太后见景帝神色不对,心有疑问地从景帝手中取走了诏书看了起来。看到后面也和景帝露出了一样的神情。

母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时,奉命去尚书处核查诏书存档的春陀也带着有玺封和尚书令印重封的诏书回到了殿中。

母子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印封,取出遗诏。快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都和慎夫人手里的那个是一样的。

先帝......

顿了顿,景帝方才从遗诏中抬起头来看向慎夫人,“你可曾看过遗诏的内容?”

虽不知景帝为何有此一问,慎夫人还是诚实道:“未曾。”

“难怪,若是看过,你便不会拿出来了。”

在慎夫人不解的眼神中,景帝让人将遗诏拿给慎夫人。

慎夫人看完直接瘫到了地上,鲜红的字迹触目惊心地印在了慎夫人的脑海中。

“......着令慎夫人殉葬并陪葬霸陵。”

“怎么会...怎么会呢...陛下说这是留给我和丹阳,保护我们的东西。怎么会是让我殉...葬...怎么会呢...”慎夫人无法置信地喃喃自语着。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着上首的景帝和窦太后,怒道:“这是假的,一定是你们想要我死,想用这种方式陷害我...一定是你们...”

已经走到上首,快速浏览完遗诏的馆陶长公主最先忍不住道:“放肆,竟敢对陛下和太后不敬。你看清楚你手中的遗诏,乃是先帝亲笔所书,盖皇帝玺印,谁又作得了假!谁又能作得了假!”

是啊,谁又能作得了假。她这样说不过就是打从心里期望着这份遗诏是假的,是被太后和皇帝掉了包的,是他们想要她死。而不是她深爱的陛下。

她的陛下临终前还在心心念念着她和女儿,怎么会留下让她殉葬的遗诏。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上面熟悉的字迹,鲜红的玺印无不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假的,是她的陛下要她殉葬,是她的陛下将她们母女推上了绝路。

慎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陛下,如果这是您期望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闯进了殿中,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回,回禀陛下,鸣雌侯...携携其孙儿求见。”

景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下也顾不得追究小内监的擅闯之罪,急切道:“你说谁?”

小内监战战兢兢地说道:“鸣雌侯许国太。”

听到这个名字,殿中所有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怔忡。

反应过来之后,景帝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忙不迭道:“快请。”很快又改口,“不,朕要亲自出去迎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温和却不失遒劲的声音,“何需陛下亲自相迎,老妇已不请自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伴随着话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妪,后面跟着一个气质稳重,样貌清秀的少年。

两人同时向景帝和窦太后行礼道:“拜见陛下,太后。愿陛下,太后,千秋万岁......”

还没说完就被从上首走下来的景帝扶了起来。

“国太快请起。毋须行此大礼。父皇尊您为义母,启自当尊您为长辈,应是启向您行晚辈之礼才对。”

许负见状连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岂不折煞老妇。”

窦太后也在馆陶长公主的搀扶下走了下来,顺着景帝应和道:“有何不可,义母对先帝有恩,对我母子也有恩,当得起他的晚辈礼。”

许负施了一礼,完全没有因为窦太后如此说就得意张狂起来,而是依旧谦虚恭谨道:“太后,您严重了。老妇只是做了自己为臣应当做的事,却让您和陛下记挂了这许多年。实在受之有愧”

“在您看来是小事,可在我和陛下这里就是救命的大事。”窦太后认真道。

提起往事,许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已去的文帝,还有薄太皇太后。如今故人已是越来越少了。

窦太后显然也想到了两人,心内只怅惘了一下,便道:“义母,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据她所知,义母辞官之后便跟随丈夫洛商侯回了夫家,一直隐居在商洛山中避世不出。如今突然出现,是否意味着这天下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不只窦太后这样想,就是景帝也想到了这一点。

忙向许负揖礼请教道:“是否国太已经卜到了什么要警示启,还请国太教我。”

许负本想摇头,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道:“虽有波折,但只要陛下知人善任,虚心纳谏,懂得取舍必定能逢凶化吉,国祚安泰。”

再多的却不肯说了。直接说起了今天的来意。

“方外之人本不应在涉及到红尘诸事,只是早已许诺过人的事,不能食言而肥。老妇此次前来是为早年答应过先帝的一件事。”

“是何事?国太不妨坐下慢慢道来。”景帝边说边请许负入座。

却被许负婉言谢绝了,“多谢陛下,只是不是什么繁琐的事情。老妇这样说就可以了。”

说着将视线转向了瘫坐在地上的慎夫人以及支撑着慎夫人的丹阳长公主身上。

对于慎夫人只略扫了一眼,连停顿都没有就直接将目光转到了丹阳长公主的身上。上下看了几眼,方才又将视线转向景帝和窦太后。

同时说道:“当年我辞官回乡时,先帝曾与我说过,将来某一天,当丹阳长公主与他,与这宫城缘分尽了的时候,希望我能带她离开。我刚刚粗粗看了一眼,丹阳长公主的确与我有善缘。不知陛下和太后能否割爱,许我带丹阳长公主离开?”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声音断然说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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