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凌月收回视线,对汲黯道:“小郎君的意思我已明白,只是世间事,并非所有都能顺其自然,以待天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向小郎君讨教。”
说罢,便告辞离去。
司马安却被惊着了,“不是吧,表兄,你真的和这么小的小娘子探讨经术,她......”
汲黯不想再搭理他,直接也起身离开。
司马安拽着汲仁忙跟了上去,“哎哎,表兄,别一言不合就不理我嘛...表兄,等等我......”
回到座位上没一会儿,就见刘彻被三个小皇子簇拥着回来了。
刘乘迫不及待地跑到凌月面前炫耀,“表妹,阿兄好厉害的,就这样咻咻随便几下就赢了。”
不仅嘴上说着,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着,可见有多兴奋。
刘彻将他拎到一边,无奈道:“都跟你说了,莫要歪曲事实,更不要夸大其词。虽是赢了,可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刘乘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是阿兄厉害。”
凌月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更高兴。”边说边递了水给他。
刘彻接过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只是险胜,本就不值得夸耀。韩小郎君的投壶技巧的确称得上精湛。不过投壶还是流于游戏了,所以我们约好,下次比试真正的箭术。”
“你对那个韩小郎君印象不错?”
“为人确是骄傲了些,但还算坦荡,也未尝不能相交。”
凌月点点头,看来双方不仅没有闹出矛盾,对彼此还留下了尚可的印象。凌月便不再多问。
也是这个时候,陈阿娇气冲冲地闯了过来,后面跟着脸色也不太好的陈蟜。
“走开”呵斥了一声挡在面前的刘乘,陈阿娇就着席子坐在了凌月一侧。拿起食案上盛着果浆的耳杯连灌了两杯。然后啪地一声,拍在了食案上。
脸色依旧难看的紧,也不知谁惹到了她。
被呵斥的刘乘瘪着嘴,却没敢说什么,本就有些怕陈阿娇,见她又一副处在怒火边缘的模样,就更不敢惹她了。
默默地躲在了刘彻和其他两位兄长的身后。
陈蟜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莫怕,你阿娇表姐只是心情有些不好,不是针对你,回头表兄送你些小玩意。”
刘乘这才不再耷拉着一张脸。
“阿兄,发生何事了?”凌月开口问道。
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污了幼妹的耳朵,陈蟜压抑着怒火道:“月儿无需担心,万事都有阿兄和阿母。”便不再多说。
宴会到底人多眼杂,凌月也就不再追问。
婚宴结束,陈蟜护送着母亲与两位妹妹一起回了长公主这边。
因为陈蟜提前与自己的母亲说了,有事相商,是以馆陶长公主没有急着让他回去休息。
憋了一肚子火的陈阿娇到了家中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道:“阿母,那个栗奋,他竟敢......竟敢......你杀了他,你帮我杀了她......”
“阿娇”陈蟜出声打断,然后让人抱凌月去后室,其他人也都打发去了外面守着。
凌月紧紧偎着馆陶长公主,不愿走。
馆陶长公主深知次子的个性,如此这般慎重,应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再加上阿娇的话......
这般想着,馆陶长公主的眉不自觉得皱了起来,开口让人将小女儿抱到后室,前室只剩下母子三人。
陈蟜看了一下陈阿娇,道:“还是我来说吧。”
随着陈蟜的讲述,时间慢慢退回到今天的婚宴。
酒过三巡,宾客们兴致正是高昂时,陈阿娇在与高唐,定陶两位公主玩游戏,只是陈阿娇的手气不太好,六博戏总是输多赢少。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得劲。
就在这时昌阳公主来了,点名要与陈阿娇对弈一番。
陈阿娇本还犹豫,但昌阳公主一句,“莫非你是怕输给我?”
简单的一句激将法,但与昌阳向来不对付的陈阿娇又如何忍得了。当即就是一副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只是运势一说很难说个清楚,刚才还能几局里赢一回的陈阿娇,再是一局没赢过。输个彻底。
输给其他两位公主,陈阿娇还能勉强忍忍,但输给昌阳......
于是再一次输掉,见到昌阳脸上得意的笑容时,果断地掀了案几。
“不玩了”气呼呼地就走了。
只是憋闷中的陈阿娇没有注意到昌阳公主脸上一瞬间露出的得逞的笑容。
更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侍女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群人阻拦住了去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不擅长跟踪人的技巧,那个人影很快就露出了行迹。
陈阿娇呵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昌阳派你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栗奋紧张到了极点。真想说一句误会了,转身就走。
但想到昌阳公主的威胁,还是壮着胆子上前。
“在下...在下仰慕翁主许久了,希望...希望能得到翁主的垂青。”说着伸出手欲拉住陈阿娇。
猝不及防之下,还真的被他抓住了双手。
陈阿娇这才反应过来,不仅一把甩开栗奋的手,还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大胆,敢对本翁主无礼。你活的不耐烦了。”
眼中是可见的嫌弃和愤怒。
栗奋被这眼神一激,再加上喝了酒,言语也大胆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翁主,太子还是我表兄呢。等我表兄成为皇帝,我姑母成为太后,别说你一个翁主,便是长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现在想起来,陈阿娇都觉得冲天的怒火,猛地一拍案几,打断了正在复述中的陈蟜,“什么东西,一个贱婢还想肖想外祖母的位置,贱婢生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便是馆陶长公主也被这一番话气的不轻,只是与陈阿娇的情绪外露不一样,越是生气,馆陶长公主表现地越冷静。
对着被打断的陈蟜,“你继续,我倒要听听,区区一个太子之位还能让他们如何猖狂。”
陈蟜刚刚从妹妹口中听得这些话时,也是恨不得抽剑就砍了那起子小人。好在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不少,沉着脸将事情讲了下去。
就如此刻一样,那时的陈阿娇只觉一阵气血上涌,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对着栗奋又是大耳瓜子,又是撕挠。
那凶狠的样子,直接将栗奋一个大男人给镇住了,生生不敢还手。
若不是陈蟜出现,陈阿娇都要拿起石头砸人了。
还未等陈蟜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太子不知为何也出现在了那里。
太子自是偏心自己的表弟,以栗奋喝醉酒为托辞,又是代其道歉,又是言辞中暗含威胁,将此事含混了过去。
待得太子领着栗奋走了之后,陈蟜方才从陈阿娇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立刻就有些后悔阻止陈阿娇拿着石头砸人了。
陈阿娇本想将这件事告诉景帝,让景帝狠狠地惩罚栗家那些人。
却被陈蟜阻止了,因为一旦那样,就是彻底将太子得罪死了。栗奋的话虽然让人愤怒,但将来一旦舅舅晏驾,太子登基,又岂会不记恨今天的事。
况且万一今天栗奋骚扰阿娇的事被传出去,明白人自是可知谁对谁错,可那些想看长公主府笑话的人呢......
流言只会越传越扭曲,说不得到最后就变成阿娇主动勾引栗奋。
所以陈蟜强制压下了陈阿娇要立刻告状的想法,陈阿娇心中自是不忿,再加上今天晚上一系列让人不舒服的人和事,再后来就是凌月等人见到的那副憋闷,见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馆陶长公主听完整个事情就笑了,“好啊,真好......”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冷厉。
陈蟜看着母亲这样,张了张口,只是顾忌着陈阿娇还在,又咽了回去。
馆陶长公主自是见到了次子的神色,又想到女儿今晚到底是受惊了,先是对着陈阿娇安抚道:“我儿受苦了,此事阿母必定给你个交代。”
陈阿娇倒是没有馆陶长公主与自己的兄长想的那样被吓到,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只恨没有拍死那个贱奴。”
见她仍旧一副咋咋呼呼,生龙活虎的样子,馆陶长公主倒是放了心,“好了,这件事交给阿母,阿母必定给你个交代。只是你不许对其他任何人提起。对你的名声没有好处。”
陈阿娇冷哼一声,“我又不在乎。”
馆陶长公主觉得她没有被外人气死,也得被这个不知好歹的讨债鬼气死,“我在乎,我替你在乎总行了吧。”
馆陶长公主深吸了口气,表情才恢复了先前的几分柔和,“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让灶上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喝了就早点就寝。”
陈阿娇不情不愿地说了声“知道了”。
陈蟜这时也开口道:“明日二兄让人送些小玩意给你赏玩。”
陈阿娇一下子眼神就亮了,“金银玉器,越贵重越好。”
陈蟜自是无有不应。
陈阿娇这才欢欢喜喜地起身走了。
见状,馆陶长公主无奈道:“也是好哄,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陈蟜道:“有我们护着还好,若是......”
似乎话里有话。
馆陶长公主又怎会没听出来,看向次子,“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