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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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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溪流,花辞检查自己的叮咬状况。

几公里的奔袭并没有让他的气息紊乱,看到溪水中映着的人脸时,着实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八个圆斑,正正好一边四个分布在左右脸颊。

五个已经发黑,还有三个红斑有变紫的趋势。

方才快速奔跑时有风吹着还不觉得痒,此时一停下来花辞便感觉脸上奇痒无比。

他不敢轻易挠,但这痒意似草芽顶薄土般破土而出,自面部延伸至四肢,越发难耐。

花辞捧水洗了洗脸,溪水冰凉,短时间里麻木了感官。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痒便卷土重来,来势汹汹,提醒着他隐虫不容小觑的威力。

花辞保持冷静,发觉凉水能缓解之后就一遍一遍捧水浇在脸上,希望尽快挨过这阵然后继续赶路。

冷水缓解的时效越来越短,直到三个红斑彻底变紫。

花辞停下动作,甩了甩头,水珠飞溅。

仰头,一滴水珠沿着鼻梁滑到鼻尖,迟迟没有落下。

太阳光照在他脸上,照进水珠里,散出彩虹的颜色。

闭上眼睛让他的感官更加敏锐,溪水敲打石块,微风轻扫树叶,带来远处的花香。

痒自面部而起,绵延至脖颈,流过双臂,划过脊背,漫过全身,花辞在心里感慨了隐虫的威力,几处叮咬让全身同频共振,好像自己被钉在木架上,上百双手同时用羽毛刺激皮肤。

但这和恶作剧不一样,由内部而来的痒啃噬着他的耐心,涌出了鲜少有的烦躁感。

花辞自暴自弃地把头扎进溪水。

水灌满耳朵,长而持久的嗡鸣声响起,一切变得朦胧。

虽是盛夏,可阳光似乎从来没有暖热过流淌的水。

冰凉迅速冷却花辞的烦躁,也冷冻他的身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扔进水里,连带着上百双手里的羽毛。

扎进他身体里的羽毛在他砸进水里的那一瞬间剥离,像水中气泡一样,迅速浮出水面,随后爆破。

在这可以主动结束的窒息里,花辞在水下睁开了眼睛。

水的挤压让眼球极为不适,但他还是倔强地睁着。

溪流清澈见底,鱼若空游,鹅卵石光滑圆润,水草随水流摇曳……

但花辞只注意到了无数透明的气泡,从他眼前转瞬即逝,一些破碎在他麻木的脸上。

它们好像一双双充满审视的眼睛,冷漠地诉说着他的罪行。

窒息感更加强烈,可他好像沉迷于这样的感觉,似乎只要他难受一分,身上的罪责就会减轻一点。

他好像产生了幻觉,听到气泡在哭诉,在指责,在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花辞的惶恐越来越浓,慌乱之下,他觉得以这样的结局来谢罪或许是一种解脱。

窒息感与慌乱达到极致,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将要沉沉撞向水面。

溪水没过肩膀,被一道力量被猛地向上拉。

谢罪者被打断。

溺水者被拉起。

江浸月跌坐在岸边,看到花辞被冰凉湖水浸得毫无温度的眼睛。

————

京州城是大泱王朝的国都,正北方绵延万里的岐岚山系是京州的一道天然保护屏障,有“岐岚山,万里延,易防守,难攻陷”的说法。

它是一个沉默而强大的将士,也是一个仁慈悲悯的神明,守卫着都城,接受百姓敬畏和尊崇。

正因如此,为了不冒犯神山,岐岚山中无人居住。

南面的怀思江绕着京州城边缘进入岐岚山,穿过山谷,滋养水土,养育花木,在山谷中流转几个圈后向东汇入大海。

岐岚山冬日整季飘雪,寒风刺骨。

夏日清凉舒爽,并不燥热。

作为脚下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大型山脉之一,岐岚山系凭借庞大的身躯,孕育百万生灵。

在这千里的辽阔中,人们寻得了十六处鬼斧神工的美景,连带着山脚下皇家避暑园林被称为“岐岚十七景”。

江浸月在九岁时发现随月山谷,就很不负责任地认为,“岐岚十七景”都不如自己寻得的那片风水宝地。

于是就把自己的疗养地改到了这里。

汀厝起初听了还不信,并不认为她口中那个“第十八”景存在,且多年来未曾被人发现。

可当他禁不住江浸月邀请来一探究竟时,汀厝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震撼。

高山、断崖、溪流、悬泉、湖泊、飞鸟、繁花……

江浸月说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福地洞天。

不过汀厝记得很清楚,江浸月在他震惊之余很遗憾地说,今天他没见到这儿最漂亮的鸟。

————

起了个大早却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盛景,江浸月对自己很是失望。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祸福相依,她会在失落之余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出于种种原因,江浸月没有相似年龄的伙伴。

所以在见到花辞时,她是真的很开心。

她把花辞的误入理解为拜访,主动担起了主人的责任,希望能尽己所能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

江浸月为了能尽快和来访者建立友谊,只顾思考如何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完美,让他能接受自己的缺憾。

在她发现花辞面对着阿杳紧张到手抖时,江浸月第一时间觉得好笑,随后又陷入担忧。

她虽然害怕花辞会拒绝成为自己的朋友,但她更不希望阿杳被误解。

阿杳是一只很好很好的大猫。

于是江浸月选择让皎皎出马。

没人能拒绝可爱的小猫咪,她想。

进展果然同想象中顺利,江浸月觉得交友计划一帆风顺,有些忘乎所以。

当花辞脸上逐渐出现红斑,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随月山谷美不胜收,却也不是丝毫没有瑕疵。

江浸月曾经想,随月谷似是神明杰作,或许是神明不愿意让凡人久留人间仙境,督促他们尽快离开,所以留下了庇护这里的“使者”——隐虫。

尽管这“使者”在江浸月看来就是一处败笔。

隐虫,虫如其名,身形极其微小,来去无声。

就如同空气中的尘埃一般,肉眼几乎看不见。

第一次被叮咬,是在江浸月来到随月谷的第三天。

彼时她正看着阿杳追逐一只梅花鹿,却被皎皎频繁打扰。

皎皎那天格外顽皮,舔舐面颊屡禁不止,弄得江浸月格外痒。

直到皎皎第七次示意她回家,江浸月算着阿杳差不多吃饱喝足,才叫阿杳准备回去。

汀厝见到她时很明显地慌了,在江浸月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时,就见他急忙进屋翻找药箱。

江浸月不明所以,用力搓了搓明显不适的脸颊。

汀厝的呵斥从屋内传来:“别碰你的脸!”

汀厝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江浸月懵了一瞬,下意识说对不起。

直到冰凉的草药被敷上,江浸月才感觉汀厝的情绪有些缓解,“我刚刚有些着急了,语气不太好,抱歉小满。”

江浸月摇头,汀厝忙了半天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汀厝收拾好药箱,柔声道:“被隐虫咬了,小满你是去什么地方了吗?”

说到这个江浸月可就来兴趣了。

她眼睛“噗”地亮了,把自己发现的风水宝地和盘托出,讲得绘声绘色天上有地下无,问汀厝有没有去过。

汀厝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个地方我还真的是没去过,不过想来确实不错。”

他说隐虫只生活在风水宜人的地方,吸食花蜜而生,偶尔改改口,改吸人血,且只会叮咬娇嫩的地方,特指面部,真是口味极刁。

叮咬后会发痒,伤口会逐渐发红,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变紫变黑,奇痒无比。

汀厝嘱咐江浸月,这两天最好别照镜子,要不然保不齐她会被吓哭。

汀厝晒了些叶片,教江浸月使用方法,让她去山谷之前涂抹在脸上,隐虫就会对她敬而远之。

可谁知抹上叶水,江浸月脸上又出了一层疹子,又害得她五六天不敢照镜子。

她猜自己肯定特别狼狈,因为汀厝一见她就忍不住笑,很久都停不下来。

江浸月气得捶他。

最后他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于是江夫人就送来了江浸月如今时常戴的帷帽。

防晒防隐虫,一举两得。

————

阿杳带着江浸月很快回到了住处,也没忘记顺路收好半路脱掉的鞋袜。

怕花辞等太久,江浸月简单吃了两口饭,把装着酒桑叶荷包塞进皎皎嘴里,抱着她和一只小木碗返回随月谷,来来回回不过两刻。

汀厝很守承诺,答应过江浸月的事从来都能做到,所以江浸月看到空荡荡的山崖,答应得好好的人不见了踪影,让她有一瞬间很是迷茫。

阿杳比她更先做出反应,回头示意江浸月,江浸月脑袋空空,依然下意识搂住阿杳脖颈。

黑豹如风般略过山坡,所过之处花木摇曳,光影被切割又被缝合。

阿杳是一只猎云豹,拥有顶尖的力量与速度,视力与嗅觉。

花香凝聚又随风四散,在浅淡的芍药花气中,江浸月看到了不告而别的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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