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那一日白鳞和梅香铆足劲也追不上严冬尽和间无今。
既然众人已决定前往水云镇，再加上白鳞和黑袍人打斗时被枯骨刺伤的伤口还未妥善处理。
他们干脆先休整一番，再出发。
幸亏枯骨上的魔气是寻常魔气，白鳞有修为傍身，也及时敷上了驱魔粉，魔气并未造成严重影响，已经被清除得七七八八。
只是伤口难好些，不过再养些时日便好。
白鳞认真处理好伤口后，和梅香继续赶路。
到了水云镇却没有找到严冬尽和间无今。
于是他们蹲守在城门口。
等了半日光景，终于等来了他们。
间无今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一向喜爱整洁的他如今衣衫稍显凌乱，背着严冬尽慢慢走进城门。
他和梅香还未迎上去，就有个书生模样，大汉嗓音的男子冲了上去，“终于等到你了！”
看那男子激动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牵肠挂肚的家人。
间无今瞥了他一眼，面色冷淡，并未理会他，绕过他继续不急不缓往前走。
男子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下，抬手相迎的动作在风中僵化。
白鳞也忽视这奇怪的人，连忙迎上来，“无今，你们终于到了，冬尽怎么了？”
“嗯，没事，她睡着了。”间无今眼底透露着浓浓的疲惫，话语刚落下，人也脱力晕了过去。
之前劈开魔界，被青雉剑的邪气乘虚而入。
他感觉到这一次的失控非同寻常，只能把他所有的灵气和精力消耗殆尽，留下应对的时间。
前两日他在山洞运气平复了体内乱窜的邪气，睁眼便看到严冬尽小鸡啄米般在睡觉。
当时冒出了个让他冷静过后无法淡定的想法——严冬尽实在是可爱至极。
没有多余的时间探究内心的想法。
暗中跟踪他们的那些人应当还在找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尽快赶到镇上，人多对方也不好动手。
他也顾不得恢复，轻手轻脚背起严冬尽便出发。
没有灵气，他只能一步步走过来。
许久没有如此狼狈，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许是不小心踩到石子，颠簸了一下，背上的人半睡半醒间问，“我们要去哪里？”
他放轻脚步，尽量走得稳当，声音温柔，“快到水云镇了。”
“嗯...”背上的人累极，含糊应了一声又沉沉睡了过去。
白鳞和梅香稳稳扶着两人。
那名男子又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你们是要找百晓生吗？”
白鳞警觉，“关你何事？”
男子摆摆手以示安抚，“我叫佛炎，我就是百晓生，我算出你们这几日会到，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十分殷勤，不像传说中的百晓生，倒是像人贩子。
梅香也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证明？”
“你们铸器峰的人怎么都是老顽固呢？”佛炎急得原地打转，“你们还记得十七年前的一个光头道士吗，他就是我师父，说过你小姐神魂会回来的那个咧？”
梅香：“光头倒没有光头...”
佛炎：“就那几根从耳侧梳过去的毛，四舍五入等于无，风一吹头顶都锃亮。”
白鳞、梅香：......是亲徒弟。
佛炎：“你们有事求于我，先安顿下来，这里是城镇，定然不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放心吧。”
严冬尽和间无今的状态实在不好，需要一个好点的地方修整，白鳞和梅香便勉强答应跟着他回去。
经过一番谈话，他们发现，这人的确是有点不同寻常。
不仅算出了他们今天会到，还提供了冰心草的位置。
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的确是百晓生本人。
至于为何和传言中差异如此之大，按佛炎所说，是他们有意为之。
没错，是“他们”。
百晓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呼，这个称呼会世世代代传下去。
世间也仅此一位百晓生，时机合适，他们会收一个徒弟，待师父去世后，徒弟便是下一个百晓生。
百晓生声名远扬，世人常常想要寻求他们的帮助，不堪受扰的他们只能隐姓埋名，只与有缘人相识。
而严冬尽，据这一代百晓生佛炎说，是有缘中的有缘人。
自他师父就开始关注。
十几年前算她会到水云镇，两师徒便搬过来守着。
前两日他算出来日子将近，早早就守在了城门口。
想到这门门道道，白鳞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佛炎，“等了那么久，辛苦了。”
佛炎泪眼汪汪。
苦啊，比莲子心还苦啊。
自他师父那一带就卦算出来，他这几日会迎来归来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来到水云镇后姻缘大显。
此间天地之命也会扭转。
卦人不自算。
但种种迹象都在暗示，他会得佳人啊。
这十几年来，他从不能接受，到理解卦象，最后觉得理所当然。
他对这天降的姻缘做好了准备之时，却告诉他：哦，不好意思，卦象没错，你搞错了。
整整十七年，老天知道他这十七年是怎么过的吗？
为了对命定姻缘忠贞，他可是没正眼瞧过其他女子。
在心中千百遍熟记卦象细节，就为了能够一眼认出严冬尽。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些卦象竟然被间无今一一对上。
他们两个人的红鸾星都快闪瞎他的眼睛了！
不仅如此，还踹了他一脚！
......狗都没那么惨！
等了十几年的媳妇，就这么没了。
都盼了那么久，人都没看清，看看总可以吧，说说话也不过分吧？
佛炎：“你身体好些了罢？”
严冬尽诧异，莫不是脑子真的被踢坏了，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她。
而且这人给她的感觉怪怪的，眼神如此凄凉哀怨，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她搞不清楚状况，有点怂，往后躲到间无今身旁：“我没事了，无今更需要关心。”
姻缘不是今日刚来吗，不用时间发展吗，这就依靠上了？
佛炎：“......”
佛炎实在是忍不住，像是心心念念的东西忽然被人抢了。
眼睛微红，少许眼泪蓄在眼眶。
白鳞见状，想着还得靠人家带路，连忙上前拍拍背，“大家都相安无事，放心吧。”
“他...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无今这个名字，他内心就十分不安，这个人的面相也实在复杂。
已然完全忘记刚刚为何悲伤，恐惧如狂风旋起的灰尘，层层裹着他。
他摇摇欲坠，指着间无今，抖得像个破筛框，“你名字...名字叫什么？”
间无今表情淡淡，撇了一眼他，如今总觉得他有点碍眼。
这一记眼刀直击佛炎心灵，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白一番，又准备晕过去。
白鳞这次有所准备，把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拇指往人中一掐，把他生生痛醒。
“他叫间无今。”白鳞好心回答佛炎先前的问题。
佛炎：“哪两个字？”
“无事的无，今天的今。”
佛炎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无今，无今，无古无今，怎么会呢，就是他。”
三百年前，他的某一代祖师爷算到了这十年间会有浩劫。
于是历代百晓生奔波于五湖四海，寻求解决之法。
眼看着日子临近，百晓生们算出来的劫愈发严重。
若是...若是没有找到解决之法，极有可能会迎来灭世之灾。
他们不能泄露天机，以防堵死生路。
于是每一代的百晓生都只能禹禹独行，知之不可为而为之。
十几年前，他师父终于看到了变数。
抓住这个变数，算出来了一线生机。
而他，则是算出来一个更大的变数，那个变数便是新任魔王的命格。
命格凶煞，他的罗盘算了那一挂，算完就报废。
他用他师父的罗盘再确认一遍，
然后......
他师父的罗盘也废掉了。
无古无今，不管过去抑或当下都是一样的。
这是和千百年那个大魔头一样的命格啊，会走上一样道路。
若世间再度陷入混乱，半仙已逝，已无人能救。
确实是有个生机变数，复杂得很，他实在是想不通。
他想他师父了。
不过转念一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真的是魔王命格，不会出现在他百晓生面前，毕竟是相克的，不会相见的。
嗯！就是这样。
他摇摇脑袋，把烦恼都摇出来，又恢复了一个傻大哥的模样。
————
于此同时，九重天。
战神走进一条长长的白色隧道，隧道尽头看到有两三个仙在吭哧吭哧用法术砸墙。
战神：“还需多久？距上次魔王作乱，凡间已经过去千年了。”
哮天犬：“急死个狗，我们不会还赶不上第二次浩劫吧。”
大罗金仙急刚到，就听到这般晦气言论，“呸呸呸，你别乱说。”
砸墙的小仙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也没闲着，“人家魔域那边，可以砸了数千年的，地上一天，天上一年，我们充其量也就砸了三四年......”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上一次他们是继众仙之力，把太上老君一丝魂给送下去，勉强能够抵住浩劫。
那次消耗尚且未恢复，这一次可没有如此强悍的力量了能够直接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