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菱歌和宇文玘等人自然是没有听到她们这番话。
菱歌只觉得刚才那女郎好生张扬,眼睛里像要探出一把钩子,想把阿兄勾走,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欲望,却好像将阿兄当成了猎物,令她心里不舒服。
她想起上次答应唐元,要留意阿兄身边的女郎,于是问道:“阿兄,刚才那女郎是谁啊?和琪曼尔很熟的样子。”
宇文玘毫不在意地摇头,道:“不认识。走吧,累不累?今天回去让侍女给你捏一下,小心胳膊腿发僵,明天还有更重要的比赛呢,如果顺利,说不定要打两场,可能会更累的。”
阿休从后面赶上来,拉住宇文玘,偷偷在他耳边说:“我看那女人豪放大胆,那眼珠子像是要把你盯出一个洞来,我就找务单打听了一下,你道是谁?”
宇文玘不吭声,阿休知道他的习惯,于是又往下说下去:
“原来就是那曲罗合的女儿玛娜尔!之前我就听说她在大鲜卑山那边名气很大,你肯定想不到,她虽只有二十多点,却已嫁过两次人了,但两次丈夫都是暴病而亡,众人传说是被她毒死的,因为曲罗合可汗的治所在红城,所以草原上牧民私下叫她“红城女王蜂”,那些促狭的汉人书生更是给她取了个香艳的绰号叫“草原夏姬”!
“据说这玛娜尔啊长得虽然不怎么样,却精通采阳补阴之术,还学馆陶公主,山阴公主公然养面首,因为她精明强干,帮曲罗合处理政事胜过她不少兄弟,所以曲罗合甚是宠信她,也不怎么管束她。”又不怀好意地笑道:“阿玉,你要守护好你的贞操啊,听说她最是中意你这一款,你看她的嘴巴那么大,好像传说中最爱吃童男肉的女妖啊!”
女王蜂就是蜂后,雄峰与之交*配后一个时辰内就会受尽痛苦而亡。
夏姬则是春秋时期郑穆公之女,春秋四大美女之一,传说她妖娆狐媚,精通采补之术,以致公侯争之,莫不沉迷。她一身先后七嫁,令两国因她灭亡,曾三次为王后,先后整死十个男人,人到中年风姿不减,男妾众多,有汉一朝的大儒将她与妲己,妹喜一起列入《列女传》的孽嬖传,诗经国风将她的风流故事已是讽唱千年。
说到这里,阿休忽然像狼一样仰天张大嘴,“嗷呜”怪叫了一声,又俯头在宇文玘耳边悄声道:“吃掉你!”说着说着,又“吭哧吭哧”地笑了。
宇文玘仍然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只是看见菱歌回头看他们,才暗暗咬牙道:“收起你这副猥琐的嘴脸,我看你才是个大嘴巴!信不信我告诉伊斯丽你刚才口出淫词浪语?”
阿休箍住他的肩膀,苦着脸道:“好兄弟,你是个没有开过光的,我这不是担心你着了她的道吗?”
宇文玘一肘击在他的胸前:“你还说,难道你就经验丰富吗?”
阿修神气地一挺胸膛道:“哼哼,起码我亲过女孩子了!”
“那要不要我去告诉伊斯丽啊?”宇文玘也就在阿休面前才流露出一丝调皮与促狭,两人打闹着走了。
雍羽队也是胜得毫无悬念,这样他的队也进入了第二天的比赛。
马球赛第二天,昨日战胜对手留下的十六支队伍,继续进行淘汰赛。越往后留下来的越是扎手的球队,比赛比昨日更加精彩,冲撞也比昨日更加激烈,也有马球手从马上掉下来,万幸没有大碍,没有像库里那样被踩断腿的惨剧。
经过第二轮*暴风骤雨般的淘汰,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两个场上就只剩下了八支球队。
菱歌所在的苏萨队又顺利战胜对手,雍羽队也不负众望,也留在了另一个赛场。
下午的时候开始了第三轮的淘汰赛,八支球队在两个场地,捉对厮杀得日月无光,留下来的全是强中手,可以说大家都是实力相当,没有一只是好相与的。
这个时候除了人和马的实力,更重要的是球队的默契度,还有一个兴奋度,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这些菱歌他们这个队都不缺。
苏萨是一个很好的球头,他是那种遇到强手便像打了鸡血似的人,苏萨的几个表哥也真正是人高马大,骑术精绝,纵马冲来时,像一座小山一样压过来;而宇文玘,阿鲁,阿休和菱歌四人都师从唐元,平时可以说都是心意相通,是场上配合的最好的。小伙伴要跑什么位,用什么方式接球,球落在什么位置,不说了如指掌,次次不失误,但十有八次,那是判断无误的。
对手十分强劲,场上硬是打出了一个小高潮。两队棋逢对手,竟然在规定的上下两刻钟里各得三筹,不分胜负。
经过两队同意,总裁判官给他们加了一刻钟,最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苏萨队做了一个配合,一个球流畅的从已方后场传给中间场的都思兰,都思兰这次老老实实,没有直接传给离对方球门最近的菱歌,而是经阿休,宇文玘,传给菱歌,当对方防守队员要想拦截菱歌的时候,像守护神一样守在菱歌附近的阿鲁挡住了他,菱歌红衣跃马,一个正骑反仰身击球,利落地将球打进球门,率先破门。
“当”的一声,球门后的两个观球裁判官击响了锣,举起了小旗。
因为加场是谁先进球谁就是赢家,这样苏萨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好!”站在高台上观看的摄图,大声叫好。
“那红衣女子是谁?身手很可以一看。”他身旁一个面容清瞿,眉目疏朗的男子问。
男子三四十岁,背微微有点驼,却无损于他那沉稳从容的气质,整个人不像一般的突厥军中人身板壮实,反而有一股汉人文臣的儒雅,那是摄图的弟弟,东部小可汗曲罗合。
“那是我的唐苏思,”摄图满眼骄傲:“给她传球的是昆含真,都是我的孩子!”
曲罗合问道:“这么好的姑娘,应当很多人求娶她吧?”
旁边的宇文瑛微笑不语。
“唉,有几个小狼崽都盯着了,不过她还小呢!”摄图知道,菱歌的婚事估计还得是宇文瑛姐弟斟酌,所以含糊其词过去。
曲罗合点点头,心中猜测女孩应该是摄图给自己儿子留的,也就不再多言,只与摄图观看另一场比赛,一边夸赞道:“看这新一茬的小儿郎们,出众的不少,这都是可汗训肆之功,也是汗国之福。”
慑图的喜悦也溢于言表。
比赛完后,菱歌和伊斯丽看见对手队伍里有个女郎的妆容花了,犹如花落雨地,脸上泥泞一片,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和伊斯丽本来就不用脂粉,却也是汗流浃背,身上粘腻不堪。两人便偷偷商量好了,随便用了一点晚膳后,拿了换洗的衣物,瞒着宇文玘和阿休,想趁黑去远一点的湖里洗一洗身上的尘汗。
阿鲁也跟在身边,他本来想阻止她去,怕营地人多被人瞧见,菱歌双手合十道:“鲁阿兄,你千万别告诉我阿兄,我们就随便玩一下,再说了有鲁阿兄你守着啊,你耳目那么灵敏,万一有人接近,你肯定马上就发现了呀!”又甜甜地笑道:“鲁阿兄,去吧去吧,让我去吧!”
阿鲁脸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耳边有点发红,清了清嗓子,没奈何同意了,他想下次再不能纵容这小家伙了。
三人打马跑了很远,一直来到营地的外围,再也听不到喧嚣锣鼓丝竹之声。
一轮皎洁的月亮从山头探出来,原本朦胧不明的山林与草甸渐渐清晰起来,周围十分安静,沐浴在月色下的河流泛着银色的波光,缓缓流淌,只有夏虫的低唱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野兽的叫声。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清幽的笛声,仿佛穿越了岁月而来,洗净尘俗,将这月下的山林草甸渲染的更加诗意,让人心生恍惚,仿若身在梦境。
几人不由得放松了缰绳,一边缓行一边倾听。
“是谁在这里吹笛?这么晚了,是有人在这里相会吗?”伊斯丽疑惑的问菱歌。
菱歌却早已从那熟悉的曲调听出了是谁。
“是段先生,”她悄声地对伊斯丽道:“走,我们偷偷去看一下,吓段先生一跳。”
伊斯丽犹疑道:“不好吧,小心先生生气!”万一段先生是在和别人约会呢?多不好意思啊。伊斯丽一想脸就红了,但菱歌没发觉。
伊斯丽看菱歌兴奋地下了马后将缰绳拴好,看了阿鲁一眼,希望阿鲁能拦住她。谁知阿鲁却也下了马,一声不吭陪着菱歌往前走,伊斯丽只好跟上。这个阿鲁啊,什么都好,武艺高强,办什么事都是又快又好,又不多话,实乃居家远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药和利器,就是太惯着菱歌了!
三人循着笛声而去,笛声越来越近,一个小湖边,一人面向湖水背他们而坐。
湖周野花暗香浮动,夏虫不语,只有那清幽的笛声在林间萦绕。
笛声婉转,落下最后长长的一个音,似在悠悠叹息,那湖边吹笛人也悠悠一叹,散发披肩的背影似有无边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