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捡回一命
谢箐四人从小叶村回到客栈后,浑身已湿透,换了身干净衣裳后,就聚在房内讨论那疯男子说的那事。
关于他说的鸳鸯坝,展昭大概知道,因为当初有次和荆王喝酒,无意间听荆王提起过陈州要修堤坝的事。陈州地盘一直天灾颇多,以前经常闹干旱,因此朝廷拔国库给修了这道堤坝,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灾。
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陈州花样化的天灾,却到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压力。而这道堤坝,乃安乐侯庞昱督建的。这事也成了安乐侯日后晋升之路的一个资历。
至于那堤坝具体叫什么名字,位置在哪里,他倒没关注。不过根据疯男子黄宏的信息,他严重怀疑鸳鸯坝就是赵曦说的那道堤坝。
几人直接下楼找那客栈老板打听了下这鸳鸯坝的情况,果不出所料,正是赵曦提到的堤坝。老板还告诉他们,那鸳鸯坝位于云阳县张家镇境内。
展昭又从老板那找了分县志,里面刚好有整个云阳的舆图,一看,发现黄宏说的那张家村恰恰就在下游。如果鸳鸯坝溃堤,那么张家村首当其冲,会全村覆没。
虽然黄宏疯疯癫癫,但大家也隐隐猜测到那堤坝应该是有质量问题,在这样的大暴雨下,极可能溃堤,因此必须要通知下游的居民提前疏散。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去看看堤坝的情况,如果确实有溃坝风险,才要通知老百姓,否则怕无端引起恐慌。
在出发去鸳鸯坝前,展昭用暗语给包拯留了一封信,将这几日在陈州和云阳县的发现一一表全,随后拜托客栈老板将信送到指定地方找指定人,那是他们和包拯早就约定的方式。为了避免出意外,也为了避免被人篡改信息,这信,一共写了三份,分别找了三个人送信。
办好这事后,四人才在城内找了两匹马,两人一骑,往鸳鸯坝疾驰而去。好在,雨渐渐停了,只是看这天色,这雨,估计很快又会到来。
艾虎虽然有武功,可有点架不住白玉堂骑马的疯狂,一路大呼小叫,死死扯住白玉堂衣服:“五,五爷,我怕。”
白玉堂差点将艾虎扔了下去,忍了忍,继续往前。他实在没明白公孙策非要让他们带上艾虎干啥。傻头傻脑就算了,还天天讲黑白无常的三生三世,搞得他连续做了两日噩梦。
而展昭这两日则一见他对他勾肩搭背,就一巴掌拍开。
白玉堂心里有气,将马弄得更快。
“五爷,五爷,白无常没有你那么粗鲁。”艾虎将他衣服扯得差点让他透不过气,“我还有黑白无常的第二部没讲完呢。”
白玉堂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谢箐因为见识过展昭在陷空岛的发疯,倒有了心理准备,一上马就将展昭抱了个彻底。
从云阳县城去鸳鸯坝,为了赶时间,四人走的近路,途中需要经过一片叫斑鸠石的狭窄路段,斑鸠石左侧是深谷,右侧是山体和峭壁。
没点本事的话,一般是不敢骑马从那里经过的。因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入深谷,粉身碎骨。
马蹄声响彻在斑鸠石道上,虽急却不乱。
前方,已到了斑鸠石最险峻的一段。
艾虎早就吓得闭上了眼,嘴里念念叨叨:“白无常白无常,你可千万要顶住啊。”
白玉堂驭停了马:“不想死就给小爷闭嘴!”
不行,改天一定要打艾虎一顿。
展昭也停了下来,对紧紧贴在身后的谢箐道:“别怕,有我在。”
看了看路况,展昭对前面的白玉堂道:“小白,小心些。”
白玉堂点点头,正要驭马小心通过的时候,和斑鸠石隔着一条深涧的对面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后几道烟花升空,五彩斑斓,绚烂异常。
白玉堂准备驾马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山对面。
展昭也没有动,和谢箐艾虎同时望向山对面。
“怎么回事?”艾虎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些烟花,“居然有人白日放烟花,还在山头上放。”
白玉堂蹙了蹙眉,想了想,道:“这应该就是小叶村那老人说的那什么仪式。”
和那几个老人闲聊时候,有老人说,云阳县的人喜欢在高高的山头放一种烟花,为亲人祈福。至于为啥要放烟花,不是很清楚。
谢箐正想说话,前方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几人心里一跳,再也顾不上那啥烟花,回眸一看,全都瞳孔崩圆。
他们前方十几米处,斑鸠石最险峻的地方,那些山石竟然莫名其妙塌方了,轰隆隆的声音连绵不绝,几秒之间,前面长达十几米的路段就被坍塌滚落的巨大山石埋葬。
展昭等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刚才要不是对面山头突如其来的烟花让他们驻足,那他们此刻百分百就被埋了。这样的山体垮塌,就算武功再高,运气再侥幸,也非死即伤。
瞅了瞅那些垮塌的山石,谢箐后怕地道:“我的个奶奶呀。怎么就那么巧了。”
艾虎抖索着嗓子:“我的个奶奶呀,黑白无常里的经典剧情啊。”
本来神色严肃的白玉堂一下破防,再次一吼艾虎:“你给小爷闭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眼神渐渐变得凝重。
虽然这个路段极易发生山石滚落什么的,可来之前他们就打听过了,这斑鸠石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山体坍塌的事,至于滚石,到时常都有,但多数发生在七八月间,如今这个月份过斑鸠石,应当是很安全的。
现在遇到塌方本就够奇怪了,偏偏时间还如此巧,就在他们即将通过时候发生。
这样的事,几率太小了。
除非......除非有人预先在山顶安置了炸药,算着时间引爆,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不过,他们自认为出城很隐秘,并未引起陈州那帮人的注意。那这对付他们的人,又是谁呢。
两人并未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如今,他们也没有时间去专门对付这些。就算山顶上有幕后人,等他们追上去,也早跑了。当下之急,是尽快赶到鸳鸯坝确定堤坝是否有溃堤危险。
“掉头走大路。”展昭迅速了做了决定。
“好。”白玉堂毫不犹豫拉转马头。
好在,这里返回大路,虽有耽搁,但应该还来得及。
待展昭等人离开后,那垮塌的山体附近的崖顶,缓缓走出柳飘飘和十几个黑衣人。柳飘飘脸色阴沉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展昭等人,一剑砍断旁边的一块山石。
亏她精心谋划,想把他们坑死在这里,竟然被对面那莫名其妙的祈福烟花给阴差阳错地搅合了。
柳飘飘深吸一口气。
罢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回去不给庞昱汇报就是,反正她来云阳本就是办其他事的,本想顺道邀功,没成想功亏一篑。
这展昭和白玉堂,她只敢在背后使阴,还没那个本事敢面对面刚。
打不过!
“今日这事,回去谁也不许提起。”柳飘飘冷扫那些黑衣人。
“属下不敢。”黑衣人纷纷垂下头。
柳飘飘转身,带着黑衣人很快消失在山顶。
对面山上救了展昭等人一命的诡异烟花,也落下了帷幕。
渐渐暗淡的烟花之下,有人笼罩在一身漆黑披风里,遥遥看向对面塌方的地方,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张半脸狐狸面具下的眼神,变幻不定。
半响,那人摘下面具,将之扔在风里,随后黑色身影连闪,很快消失在山间雾气里。
风里,隐隐传来模糊不清的一句话。
“公孙策那只老狐狸!”
一个时辰后,四人终于到达鸳鸯坝,而那暴雨,又开始倾泻。走上堤坝边时,发现库里的水量已经快到坝边测水位用的标杆上的最高警戒线了。
展昭看了看翻腾的水花,对谢箐和艾虎道:“你们两去那边窝棚躲一躲雨,我和小白上堤坝去看看。”
“好。”谢箐叫上艾虎就走,堤坝很高,雨又很大,走在上面是很危险的,她上去可能反而给展昭他们添乱。
艾虎很有眼色地跟上,他知道,展大人和白五爷是不放心谢青,所以让他留下来保护她。
这堤坝附近刚好有个临时窝棚,是当初修坝时候留下来的,一直没拆掉,方便水利监和河伯所的人巡坝时候休息用。
展昭和白玉堂在堤坝上走走停停,身影在雨雾里若隐若现,谢箐和艾虎也没法看清楚情况,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说小艾虎,你怎么那么喜欢讲黑白无常的鬼故事啊?”谢箐有些好奇,虽然艾虎喜欢将鬼故事,可也很少把同个鬼故事翻来覆去地讲。
艾虎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暗淡,沉默了半响,声音有些涩:“因为黑白无常的鬼故事是我姐姐编的。”
谢箐微露诧异之色,没想到艾虎的姐姐居然有编鬼故事的天赋。这剧情跌宏起伏得她都要跪了,难怪白五爷气急败坏,这代入感可太强了点。
话说,艾虎姐姐这编故事的本事,完全可以去书局出话本子赚银子了,她觉得,这实力,应该不比庞昱那个宠妾差。
那庞昱的宠妾,人家背靠小侯爷这个富二代官二代,有资本捧。
“你姐姐进过学堂?”谢箐微微疑惑,七五里,艾虎出身不好,在霸王庄当馆童的,艾虎上次也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可这鬼故事的文采,那根本不可能是文盲。反而像是读过很多书的高门贵女。只是,性格似乎有些离经叛道,思维也很活跃,这些完全可以从那些鬼故事的描述里看出。
艾虎脸色一下有些不自然,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谢青,其实,上次我在身世上骗了你们。”
谢箐惊讶地看着艾虎。难不成艾虎不是书里写得那样?
艾虎深吸了一口气,给谢箐说起了他的真实身世。
原来,艾虎本不叫艾虎,他甚至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是被村里一无子女的夫妻捡回去的。不幸的是,养父母在他很小时候就过世了。
为了生计,他在和州的霸王庄当过一段时间馆童。有次被客人欺负的时候,路过的艾玉蓉救了他,还把他带回家,让他认了她的爹为干爹。他从此成为艾家的养子,姐弟俩感情非常好。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四年前,艾家出事,他姐姐艾玉蓉也死在那场事件里。而他,是被他师父给救了的,不过师父后面也失踪了。他去寻找师父过程中,被阴差阳错地拐进了茉花村,成为地下洞穴的护卫。
至于艾家出了什么事,艾虎并未说,也没提艾家的家庭情况。
听完艾虎的新版身世,谢箐有些发愣。七五原著里,好像没明确提过艾虎是否有姐姐。不过电视剧倒有这个人物,但是剧情和结局,版本很多。
“艾家,出了什么事?”谢箐小心地问。
艾虎却摇摇头:“我不清楚,艾家出事的时候,我刚好外出。”
见艾虎似乎并不愿透露太多细节,谢箐便也不好再问,不过根据对艾玉蓉的描述,感觉艾家应该并不是普通人家。
“那你.....想找到生身父母吗?”谢箐问完就后悔了,很怕引得艾虎伤感。
“想。”艾虎垂下头,实话实说,“可是,我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谢箐摸摸艾虎的头,轻叹口气。艾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好歹有全部的记忆,可她连这个身体原主的任何记忆都无。
没多久,展昭和白玉堂就回来了。
“五爷,展大人,情况如何?”谢箐很是忐忑。
展昭擦了把满脸的雨水:“堤坝已有不少细微的裂缝。”
艾虎和谢箐心里同时一惊,纷纷望向雨里的大坝。
“那堤坝用的材料,有很大问题,我们检查时,发现那些定桩木都朽了。“从来都是锦衣华贵的白玉堂,此刻一身狼狈,“按照雨量和裂缝的程度,我想压根等不到两日,这堤坝就得溃堤。”
展昭点点头,眉心紧紧锁起:“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赶去下游通知老百姓立刻离开。”
这鸳鸯坝如果溃堤,下游的张家村首当其冲,一定会被整村淹没。
“那赶紧的。”谢箐心里一急。
四人没再耽搁,又骑上马往张家村赶。
到午后,终于赶到了张家村。
可让人崩溃的是,几人费劲了口舌,就是没有村民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