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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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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国家政策,企业只有土地使用权,没有土地所有权,故而企业之间不能进行土地交易,只能通过政府公开拍卖的方式拿到土地使用权。

岩城每年有3次挂牌拍卖国有土地的机会,最后一次在9月,若是错过就要等第二年。

还有一种方式,即购买有土地使用权的企业。

这种方式交易周期短,只要买卖双方签订协议,钱货两讫,可以降低许多隐形成本。缺点是双方必须知根知底,否则很容易产生法律纠纷。

所以,一般企业都更倾向于直接从政府拍卖土地,没有中间商,更加安全,有保障。

如今的房地产形势太差,企业都没有拿地的打算,政府拍卖的土地还有流拍情况出现,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鹿山地产想把所囤的土地卖出去,是难上加难。

终于,一家名为“泰丰能源”的企业主动抛来橄榄枝,打算购买一块工业用地。

“泰丰能源”是一家新注册的企业,能查到的信息不多,只知道主营业务是新型能源。

程春枫喜忧参半,有些不安的说:“什么业务都没有,刚注册就买这么大一块土地,感觉不像是正经公司。”

鹿屿绵若有所思,问道:“背后出资人是谁?”

“还在托人调查。”程春枫长叹一口气,虽然担忧,依然痴心妄想的说:“真希望是某个大型集团的子公司,这块地就有希望成交了。”

鹿屿绵笑笑,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期待着。

钱律师向鹿鸣轩发了最后通牒,8000万的债务还差6500万,延缓10日还清,否则降诉诸法律。

这封律师函并未引起鹿鸣轩的重视,甚至认为鹿屿绵只是在吓唬他,不会真的把他告上法庭。直到收到法院的传票,他才慌了。

这天晚上,鹿屿绵接到陈媛的电话,希望她回京一趟,一起商量鹿鸣轩欠下的债务问题。

鹿屿绵不觉得有什么好商量的,但还是同意了,约好时间,并邀请钱律师一同前往。

鹿屿绵预订了当日往返京城和岩城的机票。她是临时决定,所以没打算和乔盛淮见面。

下午2点,鹿屿绵到达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私人会所。

她和钱律师在会所的咖啡卡座见面,沟通了意见,才一起去见陈媛。

鹿鸣轩也在,本来见到鹿屿绵他应该很高兴,今天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看鹿屿绵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怨怼。

房间里还有一位男士,身穿廉价黑色西装,看到鹿屿绵便立即站起来,点头哈腰的,热情又讨好的笑着。

陈媛依旧优雅,穿衣考究,特地带着鹿屿绵送她的那套翡翠首饰,为了提醒鹿屿绵,为人子女,要知进退、懂分寸。

对此,鹿屿绵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

她招呼钱律师坐下来,对陈媛说:“妈,我们尽快说,钱律师很忙,等下还有别的案子处理。”

陈媛闻言,便把黑衣男子介绍给鹿屿绵:“这位是不动产的代理。”

可是交易标的却不是鹿鸣轩的房子。

鹿屿绵工作后,自己首付分期买了一套200平米的房子,后来拿到一笔分红后,她把贷款提前还清了。

陈媛把鹿屿绵千里迢迢喊回来,就是为了让鹿屿绵卖房子。

“你那个位置是学区房,我让他们评估过了,能卖2000万。”

陈媛刚说完,房产中介紧跟着口若悬河的介绍那个位置如何优越,又多么抢手,卖家们都在翘首以盼。

鹿屿绵听到这里,不为所动的笑了笑:“既然这么抢手,我可不卖。”

房产中介显然没想到鹿屿绵会这样说,当即愣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鹿夫人打算给您买新房子,如果这套不卖掉,很吃亏的。”

陈媛立即附和:“我和你爸爸已经给你看好房子了,位置更优越,面积更大,将来你结婚了也够住,现在这套房面积有点小。”

房产中介立即从包里拿出一份合约,笑着递到鹿屿绵手里:“这是代理合同,只要鹿小姐签字,房子的买卖、过户事宜,都有我全权负责,绝不会让鹿小姐和鹿夫人吃亏。”

鹿屿绵还没点头,陈媛已经笑容和煦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房产中介连连点头,还不忘奉承鹿夫人真是位伟大的母亲。

他们一唱一和,配合的极好。鹿屿绵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房子被卖出去了。

鹿屿绵的时间不多,懒得再与他们周旋,直接了当的说:“妈,让这位先生回避一下,我有事给你说。”

陈媛同意了,让鹿鸣轩带着房产中介去了隔壁房间,还让钱律师一起回避。

“钱律师不用回避,他可以听。”鹿屿绵说。

鹿鸣轩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被陈媛一个眼神逼退。

虽然他被姐姐逼着还钱,对姐姐有一些怨言,但还是不希望母亲和姐姐因为他而闹矛盾。

离开房间时,他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陈媛不满鹿屿绵把债务强加给鹿鸣轩,特意把房产中介找来,声称要卖鹿屿绵的房子,就是想逼着鹿屿绵妥协。

她料定鹿屿绵不会同意卖房,这样他们就有借口拒绝还债。

陈媛的算盘打的很响:“鸣轩的房子只能卖4500万,你若是不帮他,这个债务就还不上。”

她自认为很了解鹿屿绵,不管工作上手段如何强硬,面对家人还是心软,只要他们闹一闹,鹿屿绵就会妥协的。鹿屿绵一旦撤诉,闹剧就会随之结束。

可是这次她盘算错了。

鹿屿绵问钱律师:“法院什么时候开庭?”

“下周三,”钱律师非常配合的开口,“若是小鹿总不还钱,法院会判强制执行。”

鹿屿绵点点头,又说:“麻烦钱律师向陈女士普及一下什么是强制执行。”

“好的,”钱律师看向陈媛,非常郑重的说,“按照法律规定,鹿鸣轩名下的流动资产将被冻结,车、房会被司法拍卖,拍卖价格将远低于市场价格,比如市场价5000万的房子,可能只拍到3000万。

陈媛精致的脸庞逐渐露出慌张的神色。

钱律师继续说:“除此之外,还会限制他高消费,限制乘坐飞机高铁,知道他把债务还清为止。”

钱律师说完,鹿屿绵又提醒陈媛:“强制执行结果会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更不可能再瞒着爸爸,爸爸最要面子……”

没等鹿屿绵说完,陈媛“蹭”的站起来。

当着钱律师的面,她不想闹得难看,一直在隐忍,可她实在生气,已经顾不得许多,露出狰狞的神色,声调也提高了几分:“鹿屿绵,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鸣轩是你亲弟弟,你要害死他吗?”

陈媛的一整颗心都记挂在鹿鸣轩身上,为了儿子,她可以变得狰狞,必要的时候,可以把女儿推出去挡枪。

鹿屿绵从小经历的多了,对于这样的指责早已经可以平静以对。以前她还会有所顾虑,随着时间的流逝,失望一层一层的堆叠,她终于明白妥协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我不会害他,”鹿屿绵说道,话锋一转,“但是你以为你在帮他吗?鹿鸣轩挪用公款,侵占股东利益,哪一条不触犯法律?以欠债的名义起诉他已经是留有余地。否则就不是还钱可以解决的了。”

可是陈媛根本就听不进去。她从来没想过让鹿鸣轩纠正错误,而是百般掩饰。在她的观念中,鹿鸣轩决不能再出差错,否则就是把鹿家拱手让人。

陈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鹿屿绵虽然理智,手段强硬,但她也有弱点,心软,视家人如命,只要把她哄好了,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陈媛温柔的拉住鹿屿绵的手,眼泪充盈着眼眶,泫然欲泣,“你是不是怨恨我们让你去岩城?我知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妈妈怎么会不心痛呢?”

“屿绵,你就是妈妈的支柱,妈妈只能依靠你了,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你。”

陈媛热诚又恳切的望着鹿屿绵,仿佛看到自己唯一的希望,“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妈妈,你就原谅鸣轩吧,撤诉好不好?他现在真的经不起这些,我们不能把鹿家,拱手让给一个该死的私生子。”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但爱也分三六九等,有很深的爱,也有浅薄的爱。

陈媛对鹿鸣轩的爱是义无反顾的付出,然而对鹿屿绵的爱,是有目的,要求回报的。

陈媛生的美,哪怕留下岁月痕迹依然美的动人,泪眼婆娑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犹怜。

鹿屿绵垂眸避开母亲充满期望的视线,“鹿鸣轩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他,”她停顿片刻,又继续说:“但错了就是错了,犯了错就要改正,他必须承担后果。”

陈媛不停点头:“他想改的,他说了会改。可是8000万啊,这么大的数目让他怎么还?你这次放过他,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我看不到他真的想改的态度。”鹿屿绵躲避开母亲的视线,如是说道。

鹿鸣轩若是真的想改,就应该堂堂正正的谈,拿出改正的态度,而不是一直躲在母亲背后,让母亲为他撑腰,为他找寻逃脱的机会。

陈媛见鹿屿绵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又气又悲,声调陡然凛冽了几分:“你真的这么狠心,要逼死我们母子?”

她一把将鹿屿绵的手甩开,声声质问她:“我是你亲妈,鸣轩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起诉他,让律师天天盯着他,是不是要逼死他?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肯罢休?”

钱律师战术性转身,背对着她们,推了推眼镜,尽可能的躲避这一幕。

鹿屿绵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妈,你说什么呢?”

陈媛没办法,只有这样逼迫鹿屿绵。

她却作势就要往下跪,根本不顾还有律师在场,就是想要鹿屿绵难堪,下不了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女儿是如何逼迫母亲下跪的。

鹿屿绵用足力气去拽陈媛,可她一门心思往下跪,鹿屿绵根本拉不住,只好跟着她一起跪下去。

钱律师是见过大世面的,这样的一幕,仍然让他觉得无力。

当妈的为了儿子,竟然跪女儿。可犯错的明明是儿子,偏要用下跪的方式,逼着女儿妥协。他不知道该为鹿屿绵感到不幸,还是该为她悲哀。

陈媛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屿绵,妈妈求你,放过鸣轩吧。”

鹿屿绵觉得可笑。

鹿鸣轩挪用的公款,侵占的是股东的利益、公司的财产,怎么轮得到她来放过?她无名无分的去鹿山地产,连个title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负责人都算不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鹿山地产能够健康发展,为了让鹿鸣轩提前规避风险。可是在陈媛眼中,就是逼迫、威胁……一无是处。

鹿鸣轩无所顾忌的挥霍完8000万,对他来说8000万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名下有车有房,有存款还有名表,怎至于还不上8000万?

无非就是不舍得,又担心被鹿川知道,所以想方设法逼着鹿屿绵妥协。

鹿屿绵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陈媛,最后一次问她:“妈,你一定要这样是吗?”

陈媛哭哭啼啼的说:“是你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屿绵,妈妈求你了。”

陈媛以为这下鹿屿绵一定会心软了,只见她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起初,陈媛还没想到鹿屿绵给谁打电话,直到听到她喊了一声“爸爸”,随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阴冷起来,双手死死掐住鹿屿绵的手腕。

鹿屿绵被勒得很疼,倒抽一口冷气,忍着疼痛说:“爸爸你有空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不用见面,电话里就能说清楚……”

陈媛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只知道绝对不能让鹿川知道。当即就扑上去,鹿屿绵一个不稳,险些被扑倒在地,手心一空,手机已经被陈媛抢走了。

陈媛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紧跟着把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又掉到地上。

她不可思议的质问鹿屿绵:“你疯了?”

鹿屿绵不为所动的迎着陈媛的视线:“那也是被你逼疯的。手机摔坏了可以再买,你若是继续逼我,我只能告诉爸爸。”

陈媛气的跌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指责:“你竟然这样对我,这样对我……我生你养你,供你读书,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管我了。”

陈媛哭的悲怆,完全不顾忌形象。

钱律师躲在墙角,始终像个局外人一般,又冷漠的推推眼镜。

隔壁的鹿鸣轩终于坐不住,闯进来,看到哭的声泪俱下的陈媛,以及跪在对面的鹿屿绵,他焦心极了,上前抱住母亲。

陈媛一看儿子来了,像是有了主心骨,倒在儿子怀里,痛哭流涕。

鹿鸣轩不停的安慰母亲,得了空闲又质问鹿屿绵:“姐,怎么回事?我还钱就是了,一定要把妈气成这样吗?”

鹿屿绵觉得可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每个人都可以跳出来指责她,不管她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错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又能干的提线木偶。

可她不是。

鹿屿绵整理了情绪,收拾好表情,做了一个深呼吸,语速缓缓说:“妈,我还要回岩城,就不陪你了。”

说完,她撑着地站起来,捡起手机,和钱律师一起离开。

走出会所,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入眼一片惨败,一如鹿屿绵的神色。

就在这时,鹿川打来电话。

手机被陈媛摔了,屏幕碎了一角,还能正常使用。

刚刚电话突然中断,鹿川以为鹿屿绵会再打过来,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只好主动打过去。

想必今天的事情,会让陈媛有所顾忌,应该会按时还钱,鹿屿绵便没有再向鹿川提及此时,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当然又免不了被鹿川训斥一顿,说她不够稳重,考虑事情不全面,没头没尾的,都不知道给他回个电话。

鹿屿绵默默听着,没有反驳。

钱律师围观了陈媛的“大闹”,又旁听了鹿川的“强势”,默默为鹿屿绵叫屈不值。

等鹿屿绵挂了电话,他关心的问:“鹿总,您没事吧?”

鹿屿绵笑笑:“抱歉钱律师,让你看笑话了。”

“鹿总多虑了。”钱律师反应平静。当律师,什么样的家庭伦理闹剧都见过。

鹿屿绵点点头,“多谢你跑一趟,案子一切照旧。”

钱律师:“好的。”他还担心被鹿夫人这么一闹,她就心软了,还好她是清醒的。

就在这时,一声“屿绵”打断他们的对话。

鹿屿绵回头,意外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乔盛淮。根本没想到能遇到他,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对着他发呆。

钱律师自然认识乔盛淮,但是不敢妄自打招呼,便礼貌的先行告退。

乔盛淮的关注始终在鹿屿绵身上,鹿屿绵也很难分神给别人。

钱律师离开后,乔盛淮才走近一步,声音低了几分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的脸色苍白厉害,唇色也是,眉眼间弥漫着疲倦,漂亮的眼睛灰败无波,像是承受了很大痛苦与委屈。

乔盛淮努力克制了自己,才没有触摸她的脸颊。

鹿屿绵摇摇头,躲避他的视线,轻描淡写的说:“有点热。”

乔盛淮看出她不想多谈,便没有勉强,虚虚揽了一下她的腰,往路边带,“先上车。”

迈巴赫停在路边,赵宇已经将后排车门打开,恭敬的唤了声“鹿总”,并帮她遮挡车顶。

车里空调很足,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鹿屿绵心上的烦躁。

迈巴赫稳稳驶上高架快速路。工作日的午后,车流量不大,车速很快。

乔盛淮收到堂妹发来的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

身边鹿屿绵很安静,一直看着窗外。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关掉手机屏幕,问鹿屿绵:“下午什么安排?”

鹿屿绵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她一直在放空,被乔盛淮问起,才想起还要回岩城,于是说:“方便的话,让老刘送我去机场。”

乔盛淮眉心微蹙,隐约透露着不悦,“回岩城?”

鹿屿绵点头:“6点的飞机。”

乔盛淮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给堂妹回了一条微信。

鹿屿绵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可能因为突然遇到她,打乱了他原本的行程,于是笑笑说:“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

“没有不方便。”

乔盛淮下颌线依然紧绷着,让老刘从最近的出口下高架桥,靠路边停车。

车停稳后,老刘和赵宇都下车,乔盛淮跟着下来,又坐进驾驶位。鹿屿绵反应过来,主动下车,换到副驾驶。

鹿屿绵系安全带的时候,恍惚的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坐乔盛淮的副驾。

她临时决定回来,并没有其他安排,所以没打算多待,订了当日的往返机票。不确定乔盛淮是否有空,便没准备见他,偏偏这次这么巧,竟然能在路上遇见。

系好安全带,鹿屿绵试着问:“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乔盛淮说。

经过一个红灯后,他才再次开口:“送你比较重要。”

去机场这一路,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乔盛淮没有追问鹿屿绵为什么回来,为何又走的这般着急。若不是在街头恰好遇见,他根本不会知道她回来过。

有时候,他会觉得她就像一阵风,抓不住,也留不下来,除了被吹开的衣衫,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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