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单案（9）
反诈队长穿成我的手机后——第十一章
沐礼严肃地直视魏国泰，她领导，一个她从来不敢正眼对视的人。
他微微愣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不似周南淮的凌厉深沉，要更为直白老实些，五官圆钝，和周南淮棱角分明的周正五官相比，少了几分硬朗刚正，却有另种风格的温和。
像动画片里的狗熊，看着憨厚老实，实则野性四溢。
时不时还爱给她增加工作量，还因为周南淮单方面联系她却不理他爱给她“穿小鞋”，哪来的飞醋，吃成这样。
沐礼热劲已过，看见僵住的魏国泰，是她讲话太大声了？
“魏副队，我会干完工作，用私人时间去画的，您不用担心。”
魏国泰回过神来，这个新人，从来警局那一刻就乖乖巧巧的，很老实踏实，让她做什么工作也不会像别人有什么怨言，可或许是因为脾气太好了，以至于让他忘了她也是有选择的权利的。
“哦—— 画、画吧，反正你也是闲着。”魏国泰抹了把脸，站起身来离开，“记得把备案补完。”
沐礼捏了把汗，跌坐在转椅上。
说出来之后好多了，虽然魏国泰碍于她破天荒地气势勉强答应。
不知者无罪，不信就不信吧。
手机来了消息：【我办公室的钥匙在花盆底下，你去那里画。】
沐礼嘴角微微上扬，周南淮是不是刀子嘴豆腐心？
昨天还指着她鼻子嘲笑她没有安全意识，今天就愿意把他宝贝的超大的办公室贡献出来。
沐礼按他的说法进来他的办公室，超大一间，还带有会客的沙发，茶几，办公桌上干净简单，摆着一台电脑，还有茶盒茶杯，座位后面的书柜里摆放着各种奖杯和奖状，满满一大墙。
要是她也能有这样一间办公室，是不是就能和外界隔离，耳根清静，不用天天被问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沐礼看着连奖杯都亮得发光的办公室，无从下脚。
呃，她仿佛才是最大的灰尘……
周南淮年纪也不大，二十七八岁，办公室却有种五六十岁老干部的风格。
老男人，勤快得连她都自愧弗如。
【坐啊？你演僵尸呢？】男人不耐烦的语气直接从手机里跳出来。
办公室隔音，也只有一人一手机，他直接大胆开麦。
“哦，谢谢周队。”沐礼扫了眼办公桌前宽大的实木真皮沙发，气派得很，不敢僭越，转过脑袋，坐在了会客沙发上。
周南淮：…………
【你坐这里怎么画宋炎的身型？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自信得堪比千里眼？】
沐礼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好说话！
可那宝座，估计和局长办公室的有得一拼，虽然她有贼胆想感受一下，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玷污呀。
是吧，领导？
“你是故意跟我炫耀你能坐我的宝座，我坐不了是吧？”周南淮从前置摄像头看见贼精精看着他座位的小姑娘，恨不得一脚踢碎她手机。
“没，没。”沐礼立刻跑去坐下。
舒服。
坐下才发现，魏国泰嘴上同意她画，却连监控的摄像都没发她，也没告诉她上系统的密码，搪塞得有些敷衍。
【打开电脑，密码我告诉你。】
男人仿佛有读心术一般。
沐礼按照他的指示成功进入了系统，找到了在中樘府前门的监控视频，根据江哲佳她们的观察，宋炎应该就是监控最角落处穿一身黑的男人，大夏天的戴着鸭舌帽、口罩，还但戴着墨镜，捂得严严实实。
沐礼放大视频，此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只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头，左右环视了一圈，朝西边离开了监控的范围，
沐礼住在中樘府，知道正门西边是待建设的花园，一片荒草，没有监控。
果然，在路另一头的监控里没有宋炎再出现。
短短十几秒，江哲佳她们也只能从余艳芳的回忆中得出这人就是宋炎，从视频里推测出这人一般不轻易出门。
【怎么样？能画吗？】
沐礼盯着监控沉默一会儿，道：“我试试。”
沐礼将视频停在宋炎正面的那一帧，打开帆布袋，拿出画画工具，从里面抽出一支素描黑笔，在素描本上开始勾勒。
宋炎身穿卫衣外套，按身型来看不胖，也不瘦，运用修图软件，将图片拉平，身高到路边树干的一半，推测大概一米七二至一米七六之间。
沐礼扣除衣服的厚度，涂涂画画，等比例将他复刻在纸张上。
周南淮通过立起的手机摄像头，看着小姑娘画像。
中长的乌发挂在耳后，顺着肩膀落下，小鹿似的黑眼睛静静地在素描本和电脑上来回逡巡，桃红色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渐渐指向九点。
窗外阳光西移，透过薄薄的窗帘，将光辉洒了进来，摄像头反光，金灿灿的光洒在小姑娘的发丝和瞳孔，微微反着金黄色。
泛黄的纸张上，一支笔“沙沙”地来回摆动。
周南淮静静地看着画画的她，和平时胆小闪躲的眼神不一样，此时白嫩的一张侧脸，他看到的是温柔的坚定和自信。
都说艺术生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抛开胆小的性格，沉浸在画里的沐礼也十分清冷柔和，静谧得像一幅画。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素描纸上的线条出现又消失，却不急促。
他看得出来，画画的人很犹豫纠结，却依旧追求完美地画好每一点一线。
小姑娘小嘴微张，打了好几个呵欠，眼泪在眶里打转，溢出来，她抬起手，冷白的指尖被铅笔染黑，抹掉眼泪又继续擦擦画画。
昨天她也只睡了四五个小时，本来审讯不是她的职责，一大早却也在审讯室里拿着小本子跟他学习。
这样用心的新人，却因没人发掘，被误会成画画的闲人。
周南淮视线落回画上，涂涂改改的画纸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正面、背面，侧面，从三个视角画出了一个立体的人。
只是，这身型，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沐礼最后修改男人的上下身比例，因为宽大的衣服遮挡，沐礼只能根据男人走路的姿势来推测，最终画出五五分的身材，肩膀不宽，有点溜肩，手偏长，弯曲着也能落在大腿中间。
最后几笔，沐礼眉头也微皱了皱，这人的身型，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周南淮透过手机看这幅画，英眉微锁，眼眸越来越深。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
大脑在飞速比对着这幅画里的男人，千百个人影一晃而过，这人绝对见过。
陡然，脑电波相交，沐礼抬起眼，“蒋舟？”
“蒋舟！”
二人异口同声。
沐礼被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这、这、这……
这怎么会是蒋舟？
不对，应该说这人怎么会和蒋舟的身型长得一模一样？
沐礼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愣在座椅上，手一抖，画笔掉落在实木桌子上。
不会是她哪个细节画错了吧？这根本无法解释。
“我、我、我画错了？”
“你会画错吗？”周南淮冷静的声音传来，让她不安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从素描基础，她画了很多条重要的辅助线按照原理将男人等比例放大，她小心翼翼的，还是出错了吗？
“我……”应该没错吧？
“你没画错。”周南淮替她说了出来。
他知道小姑娘有多认真，包括看见她堆在家里和他差不多高的一垛边角损坏的素描本，里面满满都是素描画，每一张都有日期，看到中间，时间都停在了七年前，可知她练了有多少年。
沐礼一愣，周南淮这么相信她？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从工作繁忙的父母口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这都做不好？
她小时候最想听到的话却在周南淮这里实现了梦想。
很微妙，心里最冰凉的地方仿佛被春风拂过一般有点暖暖的。
“那么有可能——宋炎改头换面了。”周南淮静静地推理。
改？改头换面？
沐礼错愕，抽出最下面一张纸看了看自己靠口罩的走形推测出的那张脸，宽脸，下颌骨头外展，而蒋舟的脸是尖直的，下巴的长度也不一样。
这么多细节的地方要改动，那整容医生是有多牛逼啊？
“会不会是他的双胞胎？”沐礼问。
“不会，遗传是有规律的，同卵双胞胎面容是长的一模一样，异卵双胞胎基因不同，不会长得一样，也不可能连身型都长得一样。”周南淮眼眸更深，这案件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哪会想到一个诈骗犯突然间改头换面。
“难怪一直在中樘府找不到宋炎的入住信息，一个月后也不见这个人，如果真是整容，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宋炎换了蒋舟的身份，所以我们调查蒋舟社会关系时才会毫无踪迹，因为他所有的联系都还停留在宋炎时期。”
“而且，昨晚，他自称是贼，可最先感兴趣的却是你的素描本，其次才是你放在柜子上的存钱罐，他身上有烟味，所以不会讨厌烟味弥漫的电梯，可他不坐电梯走楼梯，因为楼梯没有监控……”
沐礼静静地听着周南淮将所有的疑点串联起来，感觉后背有些发冷，什么样的人为了组织刷单诈骗，连自己的脸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