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反诈队长穿成我手机后——第十二章
硕大的办公室，沐礼感到有点寒凉。
“他为什么要整容？”这是沐礼最疑惑的，一个诈骗犯，干嘛在自己脸上动那么多刀。
躲债？还是躲仇人？
有点狗血。
周南淮想了想。
确实，只是有刷单前科，没有必要在两个月内换个身份卷土重来，根据他的社会关系，也没有仇人，债主，没有外在因素逼迫，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自身想要整容。
一个多月前，他记得宋炎和余艳芳在警局门口争吵，男人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和皱眉的女人说话。
“我猜，大概是余艳芳嫌他长得丑。”
这也说得通，宋炎农民出身，心里自卑，余艳芳爱慕虚荣，在乎外表，所以宋炎为了女朋友的虚荣心想挣钱，所以组织了刷单，可又被嫌弃长得丑，所以整了容。
周南淮顿了顿，“昨晚，他害怕被人发现宋炎的身份，又熟知你家的位置和你独身一人生活，情绪焦急下，爬到你家探查，他应该住在你家附近，你对他没印象？”
“没。”沐礼回想，摇摇头。
周南淮看着小姑娘茫然的神情，无语。
走路低着头，恨不得能在地上捡到钱的人，怕是连对门住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知道。
他不敢奢求她能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
“算了。”
问她宋炎住在哪户是不可能的了。
这不重要，下一步，该提审蒋舟了。
“联系魏国泰，说嫌疑人找到了。”周南淮和沐礼说。
沐礼呆在原处，没有照做。
魏副队会信她的画吗？
周南淮看出了小姑娘的顾虑，明亮的眼睛里淡淡地染上失落。
说实话，他以前也不相信画像师这份职业，直到在边境分局实习的时候，亲身抓到画像师画出的杀人犯，他才开始明白这份职业存在的意义。
s市治安不错，很少有刑事案件，所以市警局没配备画像师，只是今年警局想参与省里的优秀公安单位的评选，配齐所有警力，这才将沐礼招了进来。
很少有人能了解到画像师这份职业，其他警员对这份工作有误解也正常，但他能看出小姑娘在努力成长，作为领导，他能做的就是让每一个下属受到公正的待遇，她不应该被误会。
周南淮沉默半晌，正当沐礼以为他又要扯着嗓子骂她磨磨蹭蹭的时候，却听见男人的声音软了下来，“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通知魏国泰去审讯室，还有把你的手机留在我办公室。”
沐礼微怔，和平时豌豆射手似地咆哮不同，男人声音很温柔，让她心小跳了一下。
她不敢多问，答应下来。
*
“你说蒋舟就是宋炎？”
沐礼怕魏国泰无头苍蝇似的搞不清状况，还是将自己画出的画像递给他看，并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周南淮的猜测。
魏国泰看着素描纸的眼眸很深，光看三个身型就能说明这一点？画错的可能性很大吧。
“你有什么证据？”
沐礼立正站在魏国泰办公桌前，从身后掏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画。
“就这一个证据？”魏国泰睁大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画，你的主观性很强吧？”
“提审犯人是要申请的，就这一幅画要重审蒋舟，说不过去。”魏国泰放下画纸，边角捏出了褶皱。
她不会画错的，她谨慎地再三比对，她画的人很监控里的宋炎一模一样，她还特意画了几张不同动作的身型连成动图，走路的姿势也和监控里的宋炎一模一样。
“魏副队，您相信我一次，就再提审一次蒋舟，看到这幅画他会承认的。”
魏国泰看着沐礼大眼睛下青色的眼圈，让她画他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靠画像真能破案，要他们排查那么多线索干什么，他为难地挠挠额头。
沐礼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真相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魏国泰继续沉默。
就在此时，一个警员小跑了进来，敲敲他的门，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去。
警员震惊的眼神里带着迷茫，眼神无焦地吐出几个字，“周队回来了，叫您提审蒋舟。”
沐礼：！
他不是晚上十点才可以出来吗？
他骗人！
沐礼愣在原地，魏国泰也是一愣，斜了眼僵直的沐礼，回答道：“知道了，马上来。”
难怪让她把手机放在办公室里。
等等！
他从办公室里出来不是凭空出现吗？不是暴露了吗？
他在干啥？
沐礼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只有眼珠子轱辘转，魏国泰发现她没拿着手机，平时人一多就只抱着手机啃的人破天荒没拿手机。
“走吧，拿上你的画。”魏国泰拿起钥匙和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沐礼回过神，拿上他放在桌上的画，跟上。
“不是吧，周队真的回来了？我早上听说他回来还没信。”
“真的，人往审讯室走了，那边上班的人都看见了。”
一路上，都听得见局里的人围绕着周南淮展开话题。
“他可算回来了，周队不在，我出外警都没有安全感。”一个男警员抱怨。
“别说你了，他不在，我们反诈中心被那些骗子搅得心烦意乱，都快成一锅粥了。”
“他这次回来不会又要走了吧，雄鹰般的眼睛，猎豹般矫健的身姿，机器人般聪明的大脑，警局的中流砥柱，没他，感觉警局的主力少了大半啊。”一位女警员和身边人感叹。
“哎，你问问她呗，她今早和周队一起来的。”
沐礼拿着画像的手一紧，余光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缩了缩脑袋看向另一边。
不不不！
别问她，她没和周南淮住在一起！
他们不认识！不熟！
沐礼紧张地加快了脚步，魏国泰貌似也听见了，偏头睨她一眼。
沐礼迅速躲开，他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走到审讯室，只见一身黑的男人抱臂站在走廊，身子笔挺，宽肩窄腰，腿特长，联想到他昨天单手就利落地制服了蒋舟，确实和“猎豹般矫健的身姿”对得上号。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站在两狱警中间的蒋舟，蒋舟的手铐脚铐都被取了下来，走进审讯室，又被戴上。
男人转过身，看见了走来的两人，眼神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看向魏国泰，眼神示意他。
魏国泰一路异常沉默，此刻翻了个白眼，进了审讯室。
男人走进她，很高，目测187，于是气场很强，沐礼没有抬头，只猜测他半敛着眼睛看她。
他伸出手，拿走她的画，“借你的画用用。”
沐礼点点头。
审犯人要紧，沐礼没问他怎么从手机里出来的。
审讯室的两个座位，分别坐着全警局最受欢迎的两位警官，一人阎王似的面无表情，一人赌气似地黑着脸。
周南淮长腿一迈，坐下来，手里的画一扔，“说说你们团伙组织刷单的事吧。”
“宋炎。”
本眼神漂浮的蒋舟眼皮小跳了一下，抖动的右腿也停了下来。
“靠一个画出来的身型，你还真信？”沉默的魏国泰突然转过头看向周南淮。
周南淮眼神直视着宋炎，慢条斯理地道：“不要用你的无知去否定画像师这个职业存在的意义。”
魏国泰微张张嘴，被他一句话呛得哑口无言。
周南淮冷冷地目光回转过来，一张周正的俊脸面对玻璃。
沐礼站在玻璃前，她能看见和听见里面，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
她看着周南淮，男人的声音还萦绕在她的脑海，她来警局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她不是警局养的闲人。
画像师，父母不满的职业，不被世人熟知的职业，被同事误会的清闲工作，原来，也是有人能理解的。
沐礼心一颤，矫情地鼻头又些酸。
“宋炎，这人是谁？”周南淮展开手中的画，一个身影暴露出来，明淡适宜，身上衣服的每一个褶皱都被刻画得生动活泼。
宋炎脸角抽搐了一下，这是昨天楼梯上那个小姑娘画的吧。
周南淮见他咽了咽口水，从唇角扯出笑意。
“你再看，这是谁？”周南淮抽出最下方的一张纸，一双眼睛单调地呈现在素描纸上，却炯炯有神，仿佛真的人眼一般。
人画的画而已，会这么像。
宋炎沉默，只是僵着眼神看着画。
周南淮注意到他的脸在微微抖动，再仔细一看，他下颌肌肉的走形有些奇怪。
人的眼睛虽然会变，但眼神和动作是不会骗人的，他刚才特意让狱警解了宋炎的铐子，目的就是要比对他和画中人的身型动作，果然不差。
“现在该承认了吧，为了女朋友整的容吧？”
“你一个多月前整的容吧，因为余女士嫌你长的丑。”
宋炎吃惊地看着拿着碳素笔一转一转的周南淮，和第一次提审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截然相反。
同样吃惊的还有魏国泰和门外的记录员，一下子爆出这么多消息，几人的脑袋都晕了一下。
什么整容？什么余女士嫌你长的丑？
一幅画而已，有这么多信息？
魏国泰正想开口阻止他不要瞎推测，容易让犯人钻空子。
而对方先抬起了手示意他闭嘴。
“要不要我去请你的整容医生来说说你整容的经过？”
审讯室里，头顶的LED灯滋滋地发出细响，衬得周南淮的声音愈发冷得像把刀。
宋炎还是看着平铺在桌上的背影，生动得像是真的一般，和昨晚在楼道上看见的那张脸一样生动，他曾经的脸，曾经笑起来还很自然的脸。
他暗叹了口气，全盘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