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何温以趴在海边的沙滩椅上，戴着耳机听纯音乐，写歌词。
庞敦敦的电话打进来，响铃了几声，被何温以接起。
“喂？”何温以翻了个身，手高高抬起，挡住了刺目的阳光，“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庞敦敦听见何温以的声音，有种岁月静好的舒心美好，低眸笑起来，“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跟你说说话。”
“你之前不是还怕我，不敢和我说话吗。”何温以打趣他。
庞敦敦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买好了车票，就等着问何温以地址，来找何温以。
“之前是不太敢，”庞敦敦想通了一件事，“但做人嘛，这辈子就一次机会，要及时行乐，及时醒悟，及时勇敢。”
庞敦敦说了三个及时。
何温以静静听着庞敦敦的话，低低嗯了声，“我昨天晚上，也刚好想明白这几句话。”
庞敦敦揶揄：“我总觉得，虽然我们才十几岁，但好像已经生活了很久了。”
何温以快十七岁，但短短十几岁，早就经历过许多事情，“庞敦敦。”
何温以唤他名字：“我们做好朋友吧。”
庞敦敦慢了半秒钟回答：“什么？”
“我说，我们做好朋友吧。”何温以重复。
庞敦敦一瞬间的高兴过后，一颗心缓慢沉下来，“温以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何温以想不通庞敦敦的逻辑。
“因为，你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会表现的格外成熟。”庞敦敦回索记忆中他认识的何温以，“你也会在不开心的时候，变得少说话，或者说一些反常的话。”
何温以被庞敦敦说中了她不开心时候的表现，不过她嘴硬，开玩笑，扯开话题。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何温以好笑，“还有，难不成我说想和你做好朋友的这件事，是很反常的一句话吗？”
“……那倒没有。”庞敦敦嗫嚅，低头摸摸鼻尖，变得不好意思，艰涩出声，再度否认，“不是这样的，温以同学。”
庞敦敦又是腼腆，像只小兔子贸然闯入下胡萝卜雨的世界：“我，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
庞敦敦呢喃着：“也一直都很想跟你成为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庞敦敦一连说了好几个很好。
何温以轻笑出声，“既然你想和我做朋友，我也想和你做朋友。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庞敦敦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举着手机，另只手拖着行李箱，身上背着双肩包，背景声略有嘈杂。
他扬唇笑起来，心情的明媚都写在脸上：“好！”
庞敦敦想赶去找何温以，确认何温以有没有遇到危险。
但旅游小长假期间，他没能抢到高铁票，只能坐相对较慢的火车硬座。
带着自己的行李，安安静静坐了几小时的火车硬座去找何温以的庞敦敦，一路上的心情都带着甜。
等以后高中毕业了，他想把藏在心底几年的小秘密告诉何温以。
想和何温以的关系更进一步，给何温以大人间的郑重承诺。
淮南大的图书馆内。
陈淮南拿不定主意，连笔写了纸条，递到一旁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生闷气的傅猫昴面前，问他：“如果你有点想见一个你很久没见过了的人，你会去见吗？”
傅猫昴瞟一眼那张纸条，翻白眼，抖着肩膀，加大力度抖二郎腿，撇着嘴，逼逼叨叨：“你去不去见那个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淮南整理思绪：“因为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傅猫昴还在为刚才陈淮南扔掉他笔的事生气，阴阳怪气回陈淮南：“你刚才不是扔掉我的笔，手动让我闭麦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怎么做？”
傅猫昴语气古里古怪：“像您这么优秀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怎么做的，所以不用来问我怎么办。”
陈淮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憋了半晌，从牙缝挤出一个艰难的解释：“我刚才是因为害怕你被图书馆内的其他人投诉，所以我才手动闭麦你的。”
傅猫昴来劲了：“你放什么狗屁，分明就是你嫌弃我吵。”
陈淮南的手肘搭在桌边，很想给傅猫昴来上一巴掌：“……别逼我扇你。”
陈淮南拽住傅猫昴的衣领：“说实话，如果是你，你会去见那个女生吗？”
傅猫昴静静地认真回盯住陈淮南的脸：“你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
傅猫昴主动凑近陈淮南，追问陈淮南的八卦：“你犹豫要不要去见的那个人，是个你很久没见过了的女生？怎么，是你的白月光？”
陈淮南见问不出傅猫昴什么，放弃了，松开手，背过身，拿起笔佯装认真写作业：“不是。”
陈淮南顿了两秒，补充：“不是白月光。”
“哦，”傅猫昴明白了，转过脑袋，小声叨叨，“那就没否认是女生。”
陈淮南瞟傅猫昴，不说话，算是默认。
傅猫昴今天来淮南大，不是为了学习。
他百无聊赖手撑着下颌，拿了支陈淮南的笔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玩，闲不住，打听陈淮南的八卦：“你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个经常跟着你，和你有说有笑的小女生？”
陈淮南没反应过来，低头写着东西，脑袋没抬起，回问傅猫昴：“我身边哪有什么女生。”
傅猫昴撇嘴，放下手里的笔，正经几分：“淮南兄，这你就不厚道了吧，身边有小女生围着你转就是有小女生围着你转，你不承认做什么？而且你刚才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你打算去见一个很久没见过了的女生？”
陈淮南本来想着何温以的事，而做不出决定正烦着。
现在被傅猫昴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着，就更烦了。
陈淮南抬头，手动扣住傅猫昴的下巴：“够了，再别说了。”
陈淮南这会儿的身上失去那份生人勿进的清冷气质，眼底只有烦躁。
傅猫昴是从小和陈淮南一起长大的，没见过陈淮南如此炸毛过，知道陈淮南此刻的炸毛，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
“你到底怎么了？”傅猫昴坐在陈淮南身边，陪他谈心，“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
陈淮南独自冷静许久，最后瞟他：“你情感经历又不丰富。”
傅猫昴：“？”
陈淮南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
临前，陈淮南怕傅猫昴误会，多解释了一句：“如果你情感经历丰富，我还能向你讨教。但问题是，你情感经历貌似比我还不丰富。”
陈淮南本意是向傅猫昴解释。
情感经历这几个字眼的意思，包含爱情、亲情、友情——
但傅猫昴就想到了第一个层面，以为陈淮南是在嘲讽他母胎单身，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
傅猫昴气急败坏追上去，踩着陈淮南的影子走路，咬牙切齿盯着陈淮南的背影看。
傅猫昴很想做点什么，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报复方式。
最后，傅猫昴忍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去自己的纯理科专业的学校。
陈淮南想着何温以的事情入神，没发觉身后的傅猫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男生宿舍楼下。
陈淮南被守株待兔许久的何凡迎面逮住：“陈淮南？你总算出现了，你小子可真让我好等。”
陈淮南发现说话的来人是何凡时，调头已经晚了。
陈淮南哑然，选择装哑巴不说话，装作没看见何凡，抱着手里的书本大步流星进入男生宿舍，坐电梯上楼。
“你怎么老是不理我。”走了个傅猫昴，新来了个何凡，“陈淮南，你最近在淮南大学的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陈淮南无奈，势必要恶心走何凡，“你真看上我了？不行的，我是直男，笔直笔直的那种。”
电梯内除了陈淮南，和厚着脸皮随着陈淮南挤上电梯的何凡，还有几个大四大三的学生和大一的新生。
新生们眼睛亮亮的，各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场跟同伴小声展开讨论：“原来，传闻中一直追着陈淮南学长不放的何凡，真的是同性恋？”
何凡抿唇，心中腹诽，为什么陈淮南就是学长，他就是被直呼大名。
何凡脸皮厚，但遭不住被一帮眼神清澈的大一新生们直勾勾盯着当场聊八卦，手掩在唇前，背过身，硬着头皮熬完坐电梯的几秒钟时间。
电梯到了陈淮南要到的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陈淮南迈步出去，余光淡淡扫过后方缩在角落“面壁思过”的何凡，轻嗤一声，毫不犹豫走了。
他跟何凡没什么好聊的。
陈淮南清楚，何凡就是想知道他的成绩底细，以及向他解释并证明，当初虽然他对何温以做了袖手旁观的事情，但仍旧是个专注不一的好哥哥。
陈淮南学业忙碌，课程排的紧张，没时间听何凡说这些浪费他生命的废话。
回到宿舍刚坐下，陈淮南收到了橙子的消息。
橙子态度越发的热烈，发完消息后，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为的就是问陈淮南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空陪她聊聊天。
陈淮南看着橙子的微信头像，很轻地啧声，忽然有点烦她一直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