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权限 一眼拆穿
把时间倒退一点，秘境之中。
陆昭昭吃了顿羊肉火锅，和蛋黄酥都肚皮溜圆，心满意足。感觉闯关啊……接受传承啊……的疲惫一扫而空，甚至能打两头牛。
哦，筑基期修士，本来就可以打好多头牛。
牛：？
整个石室弥漫着羊肉火锅的香气……说实话，有点闷。陆昭昭打算离开，顺便透透气。
离开也很简单，将手贴在空白墙壁上，便出现了一扇门，通过这扇门，来到的地方是……
……嗯？这是哪儿？
天空蔚蓝，鸟语花香……好像是个普通森林？一瞬间，陆昭昭还以为自己离开了秘境，袖中的万法秘卷微微一震，她才知道怎么回事。
哦……按照秘卷传达的信息……这里是飞光传承最后一关考验中的一个空间。
灵识扫了一遍，附近还算安全。陆昭昭盘膝坐下，一边等万法秘卷充能以薅羊毛，一边接收着秘卷传来的讯息……
这些讯息，与其说是秘卷传来，不如说是包含在之前万化传承中的一份小小赠礼。是万化道人留给继承者的礼物……一个飞光秘境的管理员权限。
秘境是可以认主的，比如青运秘境，就被天衍宗完全掌控，随取随用。而不完全认主，只是拥有部分权限的情况，通俗来讲，就有点像是一个计算机，有多位管理员……
万化道人留下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东西。规格不高，不能让陆昭昭把秘境据为己有，差不多跟那个幻境中看到的令牌是一个层次，对整个飞光秘境的情况有一定感应……
……咦？
陆昭昭正在尝试这份感应能做到什么地步……首先察觉到的就是另一个管理员权限。似乎……是有人拿着令牌进来了？不过这个令牌，好像不是完整版……
闭着眼睛，握着秘卷，顺着冥冥中的感应，陆昭昭不断追索……隐约看到一副不太清晰的画面，画面中一个少年，一个青年，面容模糊而陌生，手里各自持有的半块令牌，倒是还算清楚可见。
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窥探。应该是因为虽然两个管理员权限平级，令牌却因破碎而损失了部分功能，所以目前的权限比她更低。不过，陆昭昭看着，总觉得他俩有点眼熟……
……啊！啊！！黑衣红绸，身高差……这不是阿修和滕简么！！
怎么说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陆昭昭其实之前就想过：阿修前脚才问了奇怪的问题，后脚就有秘境出世，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如今算是实锤。她很轻易就串联起前因后果：阿修二人因令牌而来到此处寻找秘境，最终蹭她的运气成功打开；而陆昭昭并非锦鲤，好运能对阿修生效，是因为这件事中能得到最大好处的其实是她自己……
呃呜，等等，难道她其实也是个薅羊毛专业户？
陆昭昭大为震惊：难道说，她得到万化传承，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古有万化道人薅知岁老人羊毛，今有陆离修士薅两个魔修羊毛……
——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辛辛苦苦挖出秘境，结果好处全给了她，这还不叫薅羊毛？
羊都薅秃了！！
“不，等等，我觉得不算吧，不算。”
陆昭昭是好孩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万化道人一样老阴币：“我只是拿了万化传承，羊皮卷七年前就在我手里……这个合该是我的。飞光传承我都没碰，不算占人便宜。”
至于待会儿万法秘卷的copy……又不是掠夺，只是复制，问题不大……说起来，阿修还蹭了她的好运呢！要是没有她的建议，他俩都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
……
陆昭昭卑微地重新闭上眼睛：飞光传承在哪……让她看看。要是可以的话，要不给阿修他俩指个路？两个魔修不容易，千里迢迢给她送温暖，不要让孩子寒心……
一幕幕画面闪过。鉴于传承就是最后一关的目标，加上时空分层很多，就算陆昭昭有管理员权限，也需要一定时间翻找……但找着找着，她忽然停下，惊疑不定：
“……芝……芝芝？”
画面很模糊，好像分辨率不足。但陆昭昭对祝芝芝太熟悉了，因此打眼一看就觉得很像。定睛一看，虽不能确定，可越看越像。
她也没有更多观察确认，而是在确定相似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确定是不是芝芝……但那个人有危险！”
陆昭昭回忆着那个空间坐标，试图调用权限：“这样……这样……啊！打开了！”
随手抄起蛋黄酥，粉发少女纵身跃入裂缝之中。
“呼……呼……”
秘境之中，另一处空间。祝芝芝……或者说祝哥哥，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怎么会……这么多？”
此刻在他面前，呈包围之势的，正是与上一关一模一样的数只怪物，或者说……时间异兽。它们可以藏在时空间隙里，对人发动攻击，常人却很难攻击到它们，甚至难以察觉其存在。
不过在这一关中，祝哥哥得到了相同的时间之力，因此可以捕捉到它们的踪影并有效反击。可这并没让情况变好……因为比起上一关，它们变多了，也变强了。
“真是……厉害的秘境啊……”
祝哥哥苦笑。其实在上一关，那个异兽的实力姑且还是对标祝芝芝；可当他掌控身体后，遇到的异兽显著变强了……
看来这个秘境，会根据试炼者的实力有所变化，保证每个试炼者遇到的难度差不多……
……差不多，都是困难级别！
祝哥哥和祝芝芝虽然一个身体，但他运气显然没有妹妹好……从进入这最后一关，就接连倒霉，疲于奔命……如今更是被七头同等修为的异兽围攻。
胜算很低……却也不能逃走。一旦露出破绽，情况只会更糟……
祝哥哥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找到突破点……可是……
艰难地抵挡着攻击。祝哥哥苦中作乐：是因为这些异兽太久见不到人，没有乐趣吗？它们没急着赶尽杀绝，而是近乎戏弄地攻击……给了他一些喘息之机。
不过……这也是他的机会……
他是不会倒在这里……停在这里的。父母的仇，芝芝的仇，他还没有报……仇人都好好活着，他怎么甘心就此倒下？！
可是……身体……好沉重……
勉强接住飞回的金环，少年因体力透支而不住喘息。再这样下去，恐怕只能使用秘术，但那要透支灵魂力量，万一他太疲惫而沉睡，芝芝……
“芝芝！”
恰在此时，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拉起了他的手，少年惊讶地抬起眼，只看到蓬松的粉色卷发。
“跟我来！”
就这么轻易的，跟随着她跑动起来。真奇怪，明明在战斗中，明明应该全身戒备着，可她的到来，她忽然拉住他的手……没有引起丝毫警戒。她拉着他逃跑，他好似也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潜意识在说：可以相信她哦。
当然，他也没有失去理智，仍旧掷出金环断后。不过这个动作有点多余，因为比他更快的，是数道蓝光。
“干得漂亮！没有白吃我那么多饭！”
蛋黄酥发威，陆昭昭好欣慰，不过回头一看：“哇！生命力这么顽强——”
“它们可以躲进时空夹缝，不用时间之力很难攻击到！”
虽然不清楚陆昭昭为何不知道这点，少年还是快速解释：“数量太多了，逃走为上！”
“哦哦，好！”
陆昭昭点了点头，手持万法秘卷，迅速划出一道空间裂缝：“走这里！”
跳跃不知多少时空，终于甩脱了这些难缠的家伙。当确定暂时安全后，少年也终于松了口气。
“也太难缠……幸好现在安全了。”
陆昭昭也累得够呛。她是违规跳关，没有时间之力，全靠权限强开空间门……精神消耗很大。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芝芝你怎么也进……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给你包扎一下。”
她把“祝芝芝”扶到一旁坐下，检查伤势，一看吓一跳：“伤这么重？！是不是很痛！”
“祝芝芝”不太自在地闪躲了一下，又想到什么，生生止住：“……也，也没有很痛……”
“骗人，芝芝明明好怕痛。”
陆昭昭也不管他的僵硬，从储物袋里翻找出一个手环：“不要抵抗，这里面记载了一个治愈法术，应该会有用……”
秦令雪塞了好多东西给她，陆昭昭平时都不用，感觉像自带作弊器，影响游戏体验。但给祝芝芝用，她倒是一点不含糊，很快启动法术，看治愈性的灵力一点点融入对方身体。
秦令雪给的东西，那必然立竿见影。很快生效完毕，陆昭昭取了些水，小心翼翼清理了下伤口……松了口气：“效果很好。”
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势，虽然没有一下子恢复如初，也好了大半，直接从重伤变轻伤。不过相比起这些能看到的，她还有点担心：“有没有内伤？有没有伤到骨头？”
“……有。”
“祝芝芝”运转了一下灵力：“……但恢复了一大半，问题不大……没关系的。”
所幸没有骨头断开，至于裂开的部分，方才也有所恢复……治愈类的法术在修仙界同样很少见，祝哥哥不是傻白甜，清楚地意识到其中价值。
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因为……他现在是祝芝芝，祝芝芝……是不会考虑到那么多的。
……应该感谢，他之前又加固过伪装吗？因为借助了法器，这次伪装倒是没怎么掉，应该不会被她看出来……
“是吗？不要逞强哦？”
陆昭昭将信将疑，总觉得祝芝芝有点怪怪。总感觉……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如果是祝芝芝，总觉得……会忍着眼泪，抽抽搭搭说“不疼”，在看到治愈法术时又会很惊奇，说“好厉害”……这样？
她狐疑地看向“祝芝芝”。少女似乎并无异常，但那格外冷静，还带着细微不自在的神态，就是最大的异常。
粉发少女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暂时没有追究，而是拿出纱布等物：“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哪里骨头伤到了？一会儿做个夹板……”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祝芝芝”毕竟不是祝芝芝，哪怕知道应该坦然接受，可少女摸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一下慌乱起来：“我自己就行……”
陆昭昭：“……”
她审视地看着“祝芝芝”。“少女”的表情有一点慌乱，虽佯装镇定与她对视，耳廓却有一点发粉。
陆昭昭：盯……
“祝芝芝”：“……”
“她”似乎坐立难安：“怎……怎么了？昭昭？”
“……没什么。”
陆昭昭收回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刚打开的【人际】面板。此时此刻，她对面这个人的面板是……
【姓名】“祝芝芝”（绿花65%，粉花0%）
（一连串的问号）
【特质】丰姿冶丽、血海深仇、鬼修、一体双魂
嗯……哪哪都是问题的样子……
但她还是没有追问，只是自顾自给“祝芝芝”处理起伤势来。大约是方才她盯着他看了太久，这次“祝芝芝”没有拒绝，老老实实任由她处置了。
——仅限非隐私部位。稍微敏感的地方，这位“祝芝芝”都坚定自己处理。陆昭昭也就没有强求，背过身避嫌，顺便搭一堆篝火，煮一些有益于伤口的灵茶。
待对方处理好伤势，换了件外衣。陆昭昭拨弄着篝火，才冷不丁开口：
“我该叫你什么？”
“祝芝芝”忽然僵住：“什……什么？昭昭在说什么，芝芝不懂……”
“……是吗。”
陆昭昭也没有抬头：“芝芝还好吗？”
“……我，我不明白……”
“希望她好好的。虽然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但如果她出什么事，我会很生气。”
陆昭昭看着火光，想着“一体双魂”……65%的绿花，也算挚友程度。虽然不如祝芝芝本人的98%，也还算不错了。
证明这是个友方单位，也是她态度平静的原因。当然……她还是更想确定祝芝芝的情况。
“麻烦你告诉我芝芝的情况，我真的很担心。”她说：“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就不要隐瞒。”
“……”
“祝芝芝”沉默许久，终于低声道：“……她还好。”
又沉默须臾：“……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昭昭想了想：“直觉？”
“祝芝芝”：“……？”
这一下给他整不会……直觉，算是什么答案？感觉仿佛回答了，又没有回答……
“就是，感觉不同啊。”
陆昭昭说：“我不会认错芝芝的。哪怕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就是不是，装得再像也不是。”
更何况，他装得也不是很像……
“祝芝芝”：“……”
他轻叹口气：“……芝芝倒是交了个好朋友。”
虽然他还是很不可思议……陆昭昭这判定得是不是太草率？可事实是，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仔细想来，如果不是对祝芝芝足够熟悉，她也很难这样肯定。
——说是“直觉”，其实是“了解”啊。
“是吧？我也觉得我是芝芝的好朋友。”
陆昭昭倒是不谦虚：“所以……芝芝到底什么情况？”
“此处太过危险，芝芝难以应对，因此由我代为处理。”
不需要假扮祝芝芝，“少女”的语气有点微妙。心情很复杂……有点松一口气——他并不擅长演戏；又有点局促——他真的很久没跟人讲话了。
刚才的局促，多半也是类似的原因。当鬼的时间久了，猛地接触到活人，真是哪哪都不自在……
这会儿，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漏洞百出……一边叹息一边简单解释：“我和芝芝……算是一体双魂。其中缘由复杂，不便多说。”
陆昭昭也没追问，只是将灵茶煮沸，盛入杯中，轻轻吹了吹。
“给。血苋子茶，对恢复伤势有好处，稍等再喝，现在太烫。”
她把灵茶递过去：“过会儿再吃回春丹。丹药吃多容易积累丹毒，尽量少吃为好。”
“……多谢。”
“祝芝芝”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默默接过灵茶。有那么一点恍惚……
说起来，认识陆昭昭许久——虽然是单方面的认识；还不止一次吃醋——总感觉妹妹被抢走……可他还是头一次，自己跟这个女孩相处。
意想不到的时间，意想不到的地点，意想不到的情况……一下子就给拆穿身份，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所以，你叫什么？”
“哎？”
“介绍一下，我叫陆昭昭，你可以叫我昭昭，也可以叫我陆离。”
陆昭昭看向他：“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
少年些许恍惚，捧着温热的茶杯，沉默须臾：“……你可以叫我兰形。”
“蓝行？”
“灵华兮英英，芝质兮兰形……的兰形。”
灵华兮英英，芝质兮兰形……陆昭昭咀嚼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芝芝的……”
兰形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嗯。”他说：“我是芝芝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