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请教 泛舟游湖
“奶奶……”
夜晚的陆家，陆奶奶还没睡。最近她关注的一家游戏公司发行了新的乙游，这会儿正在游戏室通关支线，陆爷爷无可奈何，只好独守空房，看书等老婆玩完睡觉。
恰在此时，游戏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小缝。穿着睡衣的美貌少女委屈巴巴凑过来，坐到大美人身边，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
陆奶奶暂停游戏，把游戏眼镜推上去：“怎么了？”
游戏被打断，她也不生气，拍拍孙女的胳膊：“你不是正在打游戏？刚还看你《寻仙录》在线。”
“嗯……是在打游戏……”
陆昭昭犹豫一下，还是问：“奶奶，喜欢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实话说，经过苏栗衡的打岔，加上离开游戏后心智滤网生效，陆昭昭已经没那么慌了。
只是……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陆昭昭很不解……她知道方之茂的心意，可她的呢？
那些羞涩，动摇，混乱……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喜欢？
说来惭愧。陆昭昭被许多人喜欢过，却从不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换句话说，虽然她十八岁了，可在感情方面是完全没有开窍，亦完全没有经验。思来想去，那些困惑，似乎也只有找经验丰富的人解答。
比方说……年轻时恋爱经验似乎非常丰富的自家奶奶？
“哦？”
陆奶奶有些惊讶，表情一点点变得认真：“……我们昭昭有喜欢的人了？”
“还没……还不确定！”
陆昭昭有一点害羞，小声把前因后果跟她一说：“我当时心跳得好快……我是不是喜欢他？”
“……”
陆奶奶看着孙女儿澄澈的双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点子无语，又有点欣慰。无语是这都哪跟哪儿，十八岁的少女是这么单纯的吗？欣慰是自家木头终于有迹象要开窍，讲真，她的孙女儿，陆家的金花，容貌集合了全家人的优点，堂堂十八岁青春无敌美少女……大好青春年华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她看着都着急。
孙女儿太乖巧，有时也不好。陆奶奶本人属于相当开放的类型，年轻时恋爱经验不要太丰富，怨不得看着自己孙女就着急……
一点经验没有，又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岂不是很容易吃亏？也不要求她在现实里当个渣女吧，游戏里也一次恋爱没谈过，这合理吗？
陆奶奶百思不得其解。她年轻时科技还没这么发达，但同龄人用小手段绕开分级游玩限制内容不是基本操作？哪个青少年对此不感兴趣的？可她家孙女就不，就乖，除了好奇翻看过小黄本，对于亲身体验那是一点都不越雷池。
真愁人……但凡她有点经验，现在也问不出这话来。
陆奶奶叹了口气：“害羞不等于喜欢。”
像陆昭昭这样和男生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的孩子，会害羞实在是太正常不过。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是这样，只要对方长相性格过得去，别说近距离接触了，被人起哄两句都可能害羞，生出奇妙的在意——也有可能反而是恼羞成怒的感受。
按陆昭昭所说，那男孩子本就帅气、和她关系好，而她又非常明白他喜欢她……明白一个人喜欢自己时，多少就会对他多一些关注，而这份关注又很可能将某些情绪放大处理，如果对方还比较会撩，那就更不得了了。
“该怎么跟你说好呢……”
陆奶奶有点犯难。她是这方面经验丰富，但这东西又不好三言两语形容出来。感情之事，素来微妙，各人情况又多有不同。市面上恋爱秘籍从来层出不穷，可痴男怨女从古至今亦源源不绝，可见感情这件事真的很难套路化，大方向上有相似，细节各有各的难以言说。
掰扯不清。况且有些话就算说清……小姑娘也未必能听懂。就好似家长总对孩子苦口婆心耳提面命，他们该不听还是不听，有些时候没有遇到相似的情景，是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所以，想想看，还是简单说些她听得懂，用得上的吧。
“其实你之前用的判断标准就还算靠谱。”陆奶奶道：“你若不想亲吻一个人，大概率是并不喜欢那个人。但不喜欢不代表没有好感，在【喜欢】和【无好感】之间，还有很多中间态。”
陆昭昭想了想：“嗯……像粉花0%是完全没有恋爱想法，20%是考虑加入择偶范围，30%是有一定的好感，40%差不多是喜欢？”
陆奶奶没玩过《寻仙录》，但听得还算比较明白：“差不多。不过真正的人心无法用数值衡量，人的感情是很难说明的东西。”
话虽如此，陆昭昭已经思路清晰多了：“嗯……那我对茂茂的感情如果量化，大约就在粉花30%左右。”
还算不上喜欢，但的确很有好感。只是这好感仅限于不排斥跟他有一定程度的亲密接触，却没有想主动靠近他，也没有想确定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她就冷静多了：“嗯嗯，我知道了。那就……就还是顺其自然，感情没法强求嘛。”
陆奶奶摸摸她的头：“是这样的。如果那孩子真的喜欢你，想必也不会勉强你仓促做出决定。你可以慢慢整理自己的心情，顺着心意去做，喜欢呢，主动一点也无妨，不喜欢呢，不管他或者拒绝都可以……你是被爱的人，被爱的人是有选择的权利的。”
很不公平，但先爱者先输。从来不是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回报，感情同样如此。
“不要害怕。”陆奶奶说：“只是游戏而已，开心就好。你要愿意，脚踏十八条船也不是不行。”
陆奶奶很开明，陆昭昭哭笑不得：“怎么就……十八条船？饶了我吧，我没想做海王成就啊。”
她说：“我觉得恋爱还是要专一。”
虽说近年来多夫多妻议题常被提起，陆昭昭还是保守派。陆家也都崇尚纯爱，陆爷爷陆奶奶、陆爸陆妈……感情都非常好，在这样的环境下，陆昭昭自然也十分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奶奶笑起来：“又没说不叫你专一。你大可以谈一段恋爱，分手了再谈一个，不想分手，就回档了再谈一个。或者不受恋爱关系拘束，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一周七天不重样，小奶狗小狼狗换着来。”
陆昭昭：“阿巴阿巴阿巴……”
陆奶奶豪爽开放，陆昭昭有点小羡慕，但效仿还是算了。至少不是在现在，不是在这个周目，等什么时候她玩了极乐宫妖女号，再睡他十个八个花美男不迟。
她抱着大美人胳膊蹭一蹭：“我知道该怎么办啦，谢谢奶奶！”
大美人笑呵呵，拍拍她的手臂：“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在寻仙录里有多少追求者？总不能就那一个吧？”
她家小姑娘的魅力，陆奶奶可是十分清楚。光那张小脸轻轻一个笑，都不知多少毛头小子的魂要被勾走。神都风行的游戏素来追求真实，以小孙女儿的魅力，怎么也得有他百八十个追求者吧？？
“呃……”
陆昭昭想了想。追求者吗……40%以上粉花？那按她上次查看的结果来说……“……两，两个。”
陆奶奶：“？”
陆昭昭：“？”
陆奶奶诧异地扶了下游戏眼镜：“两个？”
陆昭昭忽然一阵心虚，缩了下脖子，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惭愧：“……不熟的人有很多……可熟人里只有两个喜欢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在追我……”
可恶，为何如此心虚？他们不喜欢她又不是她的错……
陆奶奶沉吟片刻，郑重地问：
“他们是不是瞎啊？？？”
瞎当然是不瞎。陆昭昭绞尽脑汁，才给她解释清楚。
首先，女孩子们都笔直笔直的，pass。
其次，长辈们跟她年龄差最小也有几百岁，pass。
筛选下来只有四个男孩子。方之茂和苏栗衡不用说；韩继一向以哥哥自居，目前还没有亲情变质的苗头，pass；祝青燃是秦令雪迷弟，估计要跟他的剑过一辈子，pass……
所以，不是说她只有两个追求者，而是只有这两个人能成为她的追求者……可恶啦！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追求者多不多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昭昭，气！主要是奶奶那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她有一种被小瞧的感受……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求人家喜欢她？再说，只撩不娶，那不是耍流氓？对于恋爱小菜鸡来说，那操作太高端了，她光应付一个方之茂都晕晕乎乎，还是别搞什么幺蛾子了。
唉……
忍不住叹口气，却引来了少年的关心：“怎么？累了吗？”
她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会累？这才哪跟哪儿……讲解了几个法术而已，连热身都不算呢。”
此时此刻，她已重新回到游戏，且和苏栗衡一起来做任务有段时间了。这个灵力教习的任务是负责给香城一户人家的龙凤胎日常教导，龙凤胎都已踏入炼气期，本来有个固定的老师，但那位修士近期不在香城，龙凤胎又濒临进阶，这才为了以防万一，从天道盟悬赏了一位教习。
说是教习，其实约等于保姆。毕竟炼气期……想练错都挺难的，这户人家也是太稳健才会请教习，其实自由生长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两个孩子倒是还算听话。
10岁大的两个双胞胎，都是四灵根，家境优渥，又被娇养，很有些古灵精怪；但算不上熊孩子，大致上还挺乖巧，对他们也还挺尊敬，又不乏活泼。
“陆先生累了吗？吃些点心吧？我家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龙凤胎里的女孩儿眨着大大的眼睛，也不怕生：“苏先生之前总说起，他有位同伴格外喜欢点心，是不是就说的陆先生？”
陆昭昭看向苏栗衡，少年轻咳一声：“……只是偶然提到。”
陆昭昭鼓鼓脸：“你说得我像个吃货……好吧，我就是吃货。”
她捏一捏小女孩的脸颊：“没错，他说的就是我。意外不意外？修士也有嘴馋的。”
小女孩笑起来，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爹爹还说不准冲撞先生们，可我觉得点心这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陆先生你快尝尝，要是喜欢，我叫厨房再多做一点。”
见新来的先生也这么好说话，另一边的小男孩也大胆了一些：“陆先生会好多法术，是不是也有好多灵根？”
陆昭昭想了想：“嗯，我是五灵根。”
本以为这么说会让两孩子失望，毕竟五灵根是众所周知的废灵根，可两个小孩的反应却是：“哇！五灵根！”
“嗯？”
陆昭昭有点迷茫：“怎么？”
“五灵根，很厉害呀！”
男孩子说：“那不是几乎什么法术都可以用吗？”
女孩子点头：“金木水火土……可以用好多好多法术，做好多好多事！”
陆昭昭起初不明白，后来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何不食肉糜”的毛病。诚然，五灵根在修士眼里是废物，可对于凡人来说，总比无灵根好太多了！
况且，这里还是香城。而香城是极乐宫大本营……众所周知，极乐宫是所有宗门里，对灵根最不挑拣的宗门了！
她们的主流功法，光睡睡人就能升级，哪管什么灵根！
陆昭昭：这还真没想到。
所以两孩子对于她是五灵根这件事接受得出奇良好，还有种看大熊猫的感觉。因为四灵根常见，五灵根是真稀罕！抓住她问这问那，稀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双灵根有专门的双系法术，五灵根是不是也有？”
“五灵根五行具备，那能不能用风冰雷的法术？”
“陆先生和苏先生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陆昭昭：“？”
苏栗衡：“……”
一众还算正常的问题里掺了个八卦，苏栗衡素来面皮薄，这会儿已经有一点脸红了。而陆昭昭想了想：“不是普通朋友。”
少年的心跳漏了半拍。
“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哦～”
……白激动了。
两个孩子发出“唉”的气音，好像吃了个假瓜。陆昭昭把俩小脸蛋一揉捏：“刚才教的都记住没？”
“歪比巴卜……”
“唔西迪西……”
两小孩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叫人好气又好笑。苏栗衡笑着摇摇头，双胞胎里的小女孩则眼睛咕噜噜一转，大约是为了逃避学习，高高举起手：
“游湖，我们去游湖吧！”
“……？”
写作“灵力教习”，读作“全职保姆”。其实真要教导，也没什么可教的，就算想教点法术，炼气期那点灵力都还不够用的。
所以这几天苏栗衡的工作，也就是陪着两个孩子，监督他们每天修行，讲解一些基础知识……剩下的安排都很随意。如今两个孩子突发奇想要去游湖……倒是也没什么不行，反正今天风和日丽，还挺适合外出。
香城当然有湖。
五月时节，温度气候都还算怡人。香城多梨湖上不乏游船，岸边有画舫租赁，想泛舟游湖倒很简单。
双胞胎二人，加上他们的两个小老师，还有几位侍从，租用了一条小型画舫。兄妹……也可能是姐弟俩打包了不少吃的玩的上船，其实也就相当于一次踏青郊游，还振振有词：
“劳逸结合！”
小词儿一套套的：“学了好多天，正该出来好好走走！”
结果等船至湖中，俩孩子抱着盘糕点，也没玩带来的小玩意儿，趴在船头沉迷喂鱼。
香城气候宜人，环境也好，湖中多鱼，不远处还有天鹅。两个孩子自己找到乐趣，陆昭昭和苏栗衡也没闲着，在船舱里摆了棋盘下棋，也注意看顾两孩子，省得他们玩过头翻水里去。
“嗒”地落下一子，陆昭昭问：“你是不是又让我？”
苏栗衡摇摇头：“并未。”
“真的？”少女狐疑：“那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要赢了……”
少年温和笑了笑：“的确你胜面较大……可我真的没让，看来是你最近进步了。”
陆昭昭不喜欢一味被谦让。细枝末节的小事无所谓，差距太大时的指导战也能接受，可要是差别不大，她更喜欢势均力敌的公平博弈。像当初她不愿意迟星文让她，现在也不乐意苏栗衡让她。
但苏栗衡还真没让。她之前说过一次，他就不再让了。绅士风度不是这样用的，她想要公平，他如果还让，那不是谦让，而是轻慢。
“虽说你胜面大，可未到终局，我也不一定输。”
苏栗衡善意提醒：“别太大意，说不定会有变化呢？”
陆昭昭笑起来：“嗯……那要是你赢了，我输你一包草莓糖？”
“加上赌注吗？倒是也好。”
少年想了想：“那若是你赢了，我便输你一本游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