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刘娥在邱娘子的带领下和几个陌生的娘子在傍晚去看了落日。
“雨后烟景绿，晴天散馀霞。我最喜唐代李白的诗，诗比景美。”邱娘子手随着风，语气缥缈中夹杂着羡慕。
抬头见鸟群飞过，刘娥望着来时的远方。
几天相处过后，刘娥不喜邱娘子眉眼间和话语中的高傲，也不得不承认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
无论谁跟她说什么，她都能搭上话。品茶吟诗投壶没有她不会的，船上虽小却能看出她的底蕴。这样的女人无形中散发出的魅力，在刘娥内心划下重重的一笔。
晚上正是夜深人静酣睡时。
十几艘小船举着火把以包围的姿势靠近。
领头人火把划动，水性好的水贼带着几艘小船直直撞上去，迫使大船停在水面。
船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刘娥在睡梦中一下被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刘娥站不起身来。
惊醒的龚美赶紧扶着刘娥起来:“不像是遇见暗礁，倒像是被撞击的，我背着你咱们先出去。”
刘娥紧紧环着龚美的脖子。
到了甲板上，四面都是火光，甲板上不断出现陌生的面孔举刀杀人。
“不好，这是被贼盯上了。”龚美皱着眉看贼人不断上船。
刘娥见船上已经乱成一团，忙问:“咱们不是跟着官船走的吗？他们呢？”
龚美带着刘娥往船舱里部去。
“大船吃水重，想掉头过来营救还需要些时间。凡做贼不会不提前踩点，他们抢完必不逗留，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穿梭时刘娥见到陆娘子身边的丫鬟着急的找着什么，让龚美暂停下喊她。
“姐姐外面现在都是贼人，你快躲起来吧！”
丫鬟急的都快哭了:“我刚一眨眼小郎君就不见了，要是他出什么事我全家都要被卖了。”
刘娥不太清楚陆家都有什么人，疑惑的看龚美。
警惕着身边的龚美小声道:“陆家的嫡长孙。”
“龚掌柜求您去救救我们小郎君，之后陆家一定会重谢您的。”丫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在细长昏暗的船舱中跪下哀求。
丫鬟声音大船舱道不隔音，混乱中不知多少人都听到了。
好心要帮她，她却反而要害人。刘娥拽了拽龚美衣服，做口型‘快走’。
看了一眼身后，龚美面色难看。
若是没遇上还好，如今遇上了不管，陆家之后必是待不下去了。
见龚美不动，刘娥生气道:“外面那些人都拿着刀是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不会比你性命重要，龚大哥走。”
富贵险中求，危机也能是机遇。
龚美轻轻把刘娥放下，摸着她的头发:“我们小娥聪明的很，一定能把自己保护好。”
退后几步龚美问丫鬟:“你们小郎君到底是去了哪个方向？”
小郎君半夜不睡就是想要去外面看月亮，丫鬟目光躲闪的指着龚美他们过来的位置。
龚美不再耽搁，快速找过去。
把事情推出去后，解脱的丫鬟拉着刘娥跑。
“咱们去找主母，小郎君的事情得告诉主母。”
刘娥知道她是因为陆娘子身边肯定有保护的人才过去，可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去找援军。
陆家有那么多家生子，总不能都贪生怕死。
等两人来到陆娘子住处，果然一群护卫围在外面。
陆娘子见到丫鬟变了脸色:“怎么只有你一个？慎儿呢？”
刘娥抢在丫鬟前道:“小郎君走丢了，我夫君知道后已经去找，可如今混乱怕是还要再等等。”暗示龚美一人能力有限救他们小郎君的机会渺茫。
狠狠的瞪着不尽心的丫鬟，陆娘子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闭上眼睛。
今日早上郎君刚带了人去前面的船，晚上就出了大事，这其中难保有人吃里扒外引贼入室。跟在她身边的护卫本就不多，万一贼人过来护卫不在或抵抗不住，一屋子女眷谁都活不成了。
做出选择后陆娘子上前两步握着刘娥的手:“龚娘子别怕贼人就是为了求财，仓库在另一层，等他们拿够了前面的人也就掉过头来救咱们了，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说给刘娥听的，也是说给护卫们听的。
刘娥差点控制不住骂出来，那是她的亲孙子以她的身份喊人去救总有人愿意去，可她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她还是人吗？她的血难道是冷的。
接下来刘娥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拿着屋中刚找到的剪刀听外面的动静。
若贼人闯进来不能在屋子里被堵住，出去跑起来才有生机。
龚美一路过去遇到贼人就停下躲着，人离开后再接着往前走，在快到甲板的房间听到呜咽的声音。
进去房间打开柜子一看。
“邱娘子。”
断了腿的邱娘子拿着银钗用力抵着脖子，见是龚美才放下。
“外面现在到处是贼人，邱娘子你躲好千万别再发出声响。”龚美说着就要关闭柜门走。
邱娘子无力道:“他们已经搜过这里了，暂时是安全的，你别再在外面走了。”
柜门关上龚美背着身:“小郎君大概是在甲板上，我出去看一眼。”
“难怪他非要把你拉到自己身边，你真是可以不要命。”邱娘子嘲讽道。
不拼以他的出身还在土里拾草吃呢！龚美不再停留，小心靠近甲板翻身上去。
船上零星站了几个人站在船的四边放哨，地上的都是散落的细小财物和尸体。
龚美借着个木箱隐藏身形，打算放弃时看见一团布料下有个孩子的手露在外面动。
慢慢移动木箱靠近，龚美揭开布与一双惊恐的眼神四目相对。
放低声音龚美把孩子的嘴巴捂住:“别怕，我是你祖父陆伯毅聘的掌柜。等一下我抱着你，你不用出力气也不要发出声音。”
终于得救男孩激动的点头。
站在左边方位的人见到远方有黑影过来吹哨大喊:“风紧，撤。”
该死，怎么这时候来援。
才接到孩子的龚美不能再往船舱方向走了，不然一定会跟出来的贼人撞上。甲板这块儿的木箱只能挡住前面人的目光，船舱一旦有人出来就会暴露，皆时必是被一刀结束。
望着船外风平浪静的海面，龚美轻声道:“你会水吗？”
不等怀里的孩子回答。
龚美以最快的速度抱着孩子冲到船边跳了下去。
落水的声音引来注目，几个水贼要求查看被呵斥住。
“都要撤了，别多事。”
尽量身体靠在船身上，借着船漂浮。龚美拍着孩子的背，轻声道：“别怕，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待在房间的刘娥听耳边哭泣声不断，心里烦躁的很。
外面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刘娥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陆娘子，以房中财物堆门或能拖延时间求一线生机，可她拿不准陆娘子和她身边的人会不会同意，事后又会不会后悔。
贼人终是到了门口，护卫虽然用力抵抗但紧闭的门还是露出了能过人的缝隙。
刀刺入离得最近的护卫腹部，喷溅的鲜血让屋中满是惊恐的尖叫声。
护卫不断的往后退，贼人肆意的目光扫过屋子中值钱的东西和漂亮的女人。
刘娥看准门口没别挡着的缝隙等待时机冲出去。
这时外面一声声‘撤’让贼人犹豫。
得救了，刘娥反应迅速的把手边镶金丝的香炉砸向贼人。
刺目的金子滚落在脚边，贼人停下脚步拾取。
陆娘子见状大喊：“好汉，你们左边就是我的妆奁，金银玉都有，随君取。”
短时间不能结束这里的贼人在外面的催促下，拿了方便携带的贵重物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