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寒风来袭，天上零散飘落些羽毛般轻盈的雪花。
天还未大亮，许王府与韩王府的马车从一条巷子里背道而驰。
手里已经捧上烧无烟碳的金丝镂空手炉的赵元僖，拉开车窗一缝对着韩王府的方向叹息。
时值新年旧年交替之际，各地死刑复核的案件都积压在大理寺。
廊下，王旦站在一旁替赵恒挡着风口：“大理寺平日没什么事情，就这时忙的晕头转向。不过案子再多，也不让我们这些新来的沾手。”
赵恒不解其意：“为何？”
王旦真心实意羞愧道：“我等纸上读书，律文背的再好也尚缺乏历练。死刑复核牵扯人命，还需要我们再与前辈多学习才能参与、判断。”
来了大理寺一趟赵恒自有好奇、好学之心，穿门而过赵恒拿起一纸卷宗。
平日里从未主动踏入的王旦几乎同时进去，欲言又止的想劝阻。
等屋内本在忙着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尤其是韩王手上卷宗标的颜色已经为时已晚，立刻慌张去通知大理寺丞。
以黑色做印，此案必是惨绝人廖，韩王这样的天生贵胄哪里能承受。
大理寺丞匆匆赶来不见赵恒身影，急问屋内围着讨论的人道：“韩王人呢？”
“走，走了。”王旦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整个人不知所措。
知道此情严重的大理寺丞动身去宫里请罪，请医。
事情有了解决章法围着的各人回到各人的位置上接着干活，只有王旦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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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着手看完之后，赵恒眼前一片血光腹中绞痛，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的大理寺，如何回到的府里。
禾内侍看赵恒长大再了解他不过，跟在后面几步后一下子发现不对，当机立断唤小内侍去找刘娥。
刘娥被催促着小跑过来，见赵恒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心跳的厉害刘娥靠近俯身轻唤：“赵恒。”
赵恒把头转过来脸上满是汗水，眼睛写满了恐惧。
刘娥一个愣神被赵恒紧紧抱住。
“别动，我没事，我没事。”赵恒重复的话里是不断的要自我肯定。
双手把赵恒抱住，刘娥能明显感觉到赵恒在颤抖。
这种反应不是二皇子能做到的，他今日出门遇到什么了，怎么会怕成这样？
“赵恒，我在陪着你。”
眼里止不住流的赵恒抱着怀里的刘娥，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才从脑海里的恐怖景象中出来。
皇宫里赵光义正在翻禁军搜集的资料，听到大理寺丞说完后道：“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能承受后果，爱卿不必紧张。”
大理寺丞怎么敢不放在心上：“经年老吏都受不住，何况韩王，还请官家遣太医过去韩王府查看。”
赵光义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回顾前面后，下令：“让韩王现在进宫。”
“我的儿子不会和纸一样脆弱，爱卿回去吧。”
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完成的大理寺丞拱手告退。
在外面一直守着的禾内侍，接到命令敲门大声把旨意说给屋内的人。
好不容易要睡着的赵恒被惊醒，起身要换衣服。
是今日吗？二皇子会这么快？
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摇晃的木船上，底下是噬人的海浪，身后是要命的凶徒。
心里不害怕反而兴奋的刘娥，挺直着背坐在床上道：“我不喜欢被人拿着把柄威胁，所以逼了逼二皇子，他的人可能已经动了。赵恒你今日进宫，如果官家为的是我的事，你一定不能表现的在乎。”
赵恒系衣带的手滑落，汗毛竖立。许久的沉默后，嗓子沙哑道：“我爹爹要你死呢。”
“不会，官家重名声，无理由处死儿子的妾室会遭人非议。他不喜我，会用别的办法，之后不论是大刑还是赶出汴京，只要王爷不轻动，漏出手脚的二皇子就会惹上一身难以清洗的腥。”刘娥拿自己做饵，要让在前面的赵元僖自此落后赵恒半步。
她们两个都给出了筹码，而本是局中人的他在最后，已经快成定局的最后才得知。
赵恒平静道：“刘娥你拿自己赌，我不行，我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
早料到他心软的的刘娥拿发簪顶住自己的脖子：“赵恒我会和你赢的，听我的。”
赵恒颤抖着手将衣服穿好。
“你不在意我，可你也有在意的人，你若有事我送你大哥陪你一起。”
不对，这个走向不对。刘娥瞳孔紧缩握着发簪的手垂下：“赵恒你不在乎我这局才能赢。一些小伤，一点时间，对我来说是值得的。”
怕与刘娥眼神相对的赵恒不敢转身，快速向外走。
她会赢，可代价他承受不了。娥,赵元僖比你了解我。
将门关上，赵恒对禾内侍道：“不要让刘娘子出来，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禾内侍一秒的迟疑，让赵恒把冯统领唤来。同样的命令交给两个人，赵恒才放心进宫。
身体无力的靠在门上刘娥喃喃：“傻子，我拿自己给你我铺路，你踩了不好吗？这回输了就难爬起来了。”
下马车后一路没有打伞赵恒任由飘雪白了头。
“跪下。”
大殿内，赵恒刚进来就被呵斥，直直跪在中间。
赵光义把查到的东西扔在赵恒面前：“这些日子给你出主意的新幕僚呢？”
“儿从未说过自己得了新的幕僚。”
被气到的赵光义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在赵恒身上。
赵恒不躲不闪的样子一下子像极了老大赵元佐，心中刺痛的赵光义冷静下来。思及老二的插手，赵光义打算让事情快点过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他的儿子。
“你还年轻，那个女人不能再留在你身边影响你，把她送走。”
赵恒立刻磕头：“儿不愿。”
赵光义几步过来，居高站在赵恒眼前：“你要为了个女人忤逆君父！老三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曾经答应过她的事要失言了，面上闪过挣扎，赵恒终是道：“儿喜她，只愿与她日日相伴左右。”
赵光义抬手一个巴掌狠狠把逆子抽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