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早晨六点多的直播间里通常情况下人非常少。但是许心卉经常在早上晨练，有时也拍一拍风景，观众也习惯了她的早间直播。
可是今天观众进入直播间，看见的不是元气满满的许心卉，而是她受惊流泪的样子。
许心卉散乱着头发，眼角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年纪很小，非常可怜。
观众瞬间心疼到不行。
【我卉做噩梦了吗？姐姐亲亲】
【老婆！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看着我心都化了，要月亮都给你摘去】
许心卉揉了揉脸，又掐了下自己鼻子，她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时候鼻头红红的样子特别好看，她对着手机说：“大家好，今天不晨练了，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切换到后置摄像头，空阔的舞蹈房里，杜绯云站在一边，被佣人和保安拦在了门口。
直播间里大家都混乱了。
【杜绯云？】
【一眼就是杜绯云，怎么在卉家？】
【什么情况】
【小云留宿在卉儿家？她俩不是一直不合吗】
【怎么可能留宿，她昨晚还跟黄拉水煮他们在一起，后来自己还开了场美甲直播】
【我混乱了，那为什么杜绯云在这里】
【怎么看都像是被抓了现场的样子】
【别告诉我这个杜绯云是来偷东西的】
【……】
许心卉让直播间里的讨论热度发酵了一会，又把镜头切回来，对着自己的脸。
“警察来之前，为了保留证据我给你们直播，你们都是我的目击证人。”
她含着热泪，看上去脆弱又坚强。
“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在我睡着的时候，杜绯云进入了我家，我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我一睁眼她就到了我面前，真的好害怕……”
她抬头看着前方，满眼控诉地问：“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半夜三更进我房间里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啊？以后不要这么做好不好，吓到我没关系，要是吓到老人家怎么办，我爸妈不在家，我爷爷还有心脏病……”
短短几句话，许心卉立刻把问题引导到想表达焦点上，立刻引起了直播间观众的愤怒。
【卧槽离谱】
【杜绯云有病？】
【她怎么进去的？你家没锁门吗】
【杜绯云就有点邪性，别告诉我这次又跟鬼搭上了，哪那么多鬼？】
【上次美甲就是真鬼啊，几个小时前他们说也是给鬼美甲，你们自己去看】
【这两次真就代表这次是真的？你们不看发生了什么事吗，现在她是被许心卉抓了现场】
【活人都会被吓死】
【卉儿的爷爷身体不好吧，我记得上次说心脏不行，还高血压，这不给吓死啊】
【草，杜绯云是真有病】
【不能忍了】
【你们不等等看杜绯云有什么理由吗，直播断案？】
【断什么？等不可挽回的后果再聊这个吗】
【半夜上门，有没有可能她是个小偷？】
【被抓就说自己在抓鬼呗，稳赢】
【好家伙，你为杜绯云提供了思路】
不论她出现的原因是什么，老年人受惊发病这个话题一出来，逼出了所有人的危机感。
谁家都有老年人，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得半夜？
先把情绪拉到顶，然后再说理由。除非起火地震，否则都理亏。
杜绯云什么也没有说，许心卉觉得她哑口无言了，心里乐开了花。对上杜绯云她几乎没有占上风的时候，这次总算好好地出了一口气。
杜绯云再一次见识到了许心卉的逆天演技，真心替她惋惜。如果不当练习生砸钱进剧组，怎么也可以拿到影后了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静静等警察过来，不争这一点口舌之利。
她心中忽然一动，许心卉的爷爷身体不好，苏鸿声的身全也不好还被鬼附身，另一幢别墅里死亡的老太太……
她转头看着那群玩偶，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剩下许心卉的哭诉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杜绯云并不害怕许心卉这一□□作。
事实上，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二起报警了。
从琼花江苑烂尾楼二个播主的平地穿模事件，到自己在许心卉家里出现，都与妖魔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些事情迟早要查清楚。
她不后悔，因为这次冒险她终于抓住了事件的线索。
这个魔就是在许心卉知情的情况下，在这里栖身。至于是否跟隔壁老太太的死有关系，就需要进一步调查。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地府不可能没有对策，这已经不是杜绯云一个美甲师所能主导的事情。
比较麻烦的是眼下的状况，魏判和唐拾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甜滋滋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最好是他能告诉魏判自己的情况……
只能先等。
她脑中分析完，整个人变得平静下来，这才转眼看着许心卉，朝她走了过去。
许心卉接触到她的淡定的眼神，心里不觉又慌了。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大声道：“你干什么？你离我远点！”
杜绯云缓步走近，佣人和保安立刻冲了进来，
杜绯云停下脚步，沾了淡淡灰尘的靴子踩在那张合影上，背着众人，朝许心卉做了个口型。
“还有鬼，小心。”
这不仅仅是忠告，更是她的良心底线。
直播摄像头对着许心卉，没有人看得见她这个提示，这就是给许心卉看的。
许心卉猛然色变，回头去看那堆玩偶，却什么也没见到。
她养的鬼，难道还能害她？
许心卉立刻夸张地尖叫一声，猛地摇头，说：“你不要再吓我了！你凭什么说我家里有鬼，我明明一直都住得好好的。”
杜绯云瞬间无语了，她想替许心卉低调一下都低调不来。
“你都没有来过我家。”许心卉含着眼泪，眼中尽是伤痛，“我们以前也算是朋友吧，如果你真有什么难处，或者癖好，我可以帮助你。”
杜绯云的同情荡然无存，她挑眉看着许心卉，说：“你是卖帽子的吧，直接给我扣了一叠，原话奉还，你有什么难处，或者癖好，我也可以帮你。”
许心卉：“……”
直播间里没听懂杜绯云这句话，但是许心卉的引导起了很大作用，里头信息量巨大。
【果然是鬼】
【万一小云是好意呢？】
【我觉得你家有鬼，半夜直接进了你家，招呼也不打一声，你接受这种好意吗】
【重点是她从来没去过许心卉家里】
【被抓了才说的吧，借口】
【她又不缺钱，犯得着吗】
【没听卉儿说吗，癖好，跟那些家里有钱的人偷外卖一样，纯粹是癖好】
【吐了】
【卉儿就是太委婉了才一直被云粉内涵】
【回笼觉都不睡了，等着杜绯云翻船】
【不怕鬼来找你们吗】
【你们洗杜绯云的，先证明卉家有鬼】
【云粉不要在此地发疯，看你蒸煮进橘子】
许心卉看着评论，心中越来越爽，这一仗似乎可以把杜绯云拖下神坛了。
窗外传来车声，应该是警察到了，她转过身去，小心地把手机斜支在地板的角落里，正好拍到舞蹈室的全景。
这样才能看到警察进来把杜绯云带去问话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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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上楼，让佣人和保安不要再守在这里，又看了看这间空荡荡练舞室，把杜绯云与许心卉带到楼下去询问。
隐秘的手机直播如许心卉所愿，全程记录下来杜绯云被带走的画面，各类吃瓜群众和流量自媒体正进行疯狂传播与解读，八卦新闻报纸，甚至标题都已经拟好，通通围绕闹鬼借口与犯罪做文章，再把之前女鬼美甲的旧事翻出来，隔夜饭回锅，喂到吃瓜群众嘴边赚取流量。
有些理智的人呼吁大家冷静，随即都淹没了。
事情惊动了地府，鬼魂怨气又开始蠢蠢欲动，虽然还没有令功德塔变红，但是已经有鬼魂开始呼吁再刷一次阴间水军了。
但是鄷都大帝李俏和不少鬼魂都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是被构陷了，但是也仍然要走人间程序，否则杜绯云仍然也无法面对大众。
“等。”李俏说。
正在大众一筹莫展的时候，许心卉直播间空无一人的画面里忽然幽幽伸起一缕黑气。
“审时度势，这魔能处。”李俏点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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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心卉的手机刚好放在阴暗的角落里，还在那团玩偶的阴影里，没有晒到太阳。
这缕黑气生怕大家看不到，围着摄像头兜了个圈。
热烈黑着杜绯云的直播间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
【你们看到了吗？该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吧】
【看到了！我看到了！】
【这他妈是什么啊？】
【实不相瞒，我昨晚看了黄拉和水煮西施的直播，这种黑气就是鬼啊！】
【笑死，你们刚才不是说没有鬼吗，搞不好是杜绯云玩的把戏】
【把戏个毛啊，除了一面窗户三面都是镜子，看得一清二楚，哪里有人？】
【卧槽真的有鬼】
“嘿嘿嘿嘿嘿。”黑气发出笑声，甜滋滋慢慢变幻出人的形体，“跟别人学的啦，强光下就躲在许心卉的影子里就好了。”
他站得太近，摄像头又放得太低，大家看不见甜滋滋的头，但是看到一团浮动黑雾里变出触手再变出人形，浑身汁液流动，所有人都吓到了。
【我真的好怕啊！】
【太掉san了，早饭都吃不下去了】
【杜绯云！快来驱鬼啊！】
【你们还有脸喊她？也不想想刚才是怎么黑她的？】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老子再也睡不着了】
【所以是真的有鬼啊！呜呜呜小云，真的惨】
【许心卉死到临头了被人救了一命都不知道，还要反咬一口，真的恶心到我了】
【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但是杜绯云确实是未经允许来到她家啊，本来就很吓人，她担心自己爷爷被吓到病发也没有错】
【你现在看着你的手机，你觉得是杜绯云会把人吓死，还是这个鬼更容易把人吓死？】
【……】
【何止，这个鬼说不定本来就是上门索命的，被杜绯云救了】
甜滋滋终于放下心来，他刚才是真的怕。
一怕自己在毫无了防备的情况下被阳光给灭了，二怕自己把杜绯云给带到这里来坑了他，魏判答应自己的事情都黄了。
现在终于又扳了回去，他赶紧离开去找魏判来救人。
他从缝隙里渗出去，像砣真正的淤泥一样泡在九层湖阴湿角落里，抬头看着另一幢别墅。
魏判已经和女鬼一起收完了魔吗？该不会早就已经回去了吧？
甜滋滋郁闷了。
魏判啊魏判，你到底在哪里啊？
世界都等你拯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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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在座的各位都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阳光射进门口，灿烂的眩光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身高腿长，衬衫西裤，领口洁白，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他朝这边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充满温暖。
许心卉瞬间心跳加速，这，这也是民警吗？好帅，简直可以原地出道了。
“你好。”她拢了拢头发，半嘟着嘴唇装可爱装委屈，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杜绯云。
杜绯云脑子飞速旋转，终于把记忆拼了回来：“你是……京尊达小哥？”
“你还记得。”京尊达小哥魏乙有些哭笑不得，“今天不找你。”
杜绯云眼睛一亮。
现在还是没有把魏判和京尊达小哥对上号，但是她想起了京尊达小哥给他送地府聘用书的场景……算了，尴尬都过去了，重点是，他是地府的人！
这是不是意味着对魔可以进行调查了，顺便把自己的清白还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许心卉拖了长长的一句：“哦——是快递小哥啊。”
许心卉瞬间没了兴趣，眼神中带着淡淡的鄙夷，斜瞟了一眼魏乙，又看了一眼杜绯云。
“你男朋友？”许心卉随意道，“真配。”
“跟你有什么关系？”杜绯云反问。
许心卉自言自语般小声说：“没什么，祝福你们。一个街边做指甲的，一个跑腿送快递的，真的是绝配。”
“谢谢你的祝福。”杜绯云懒得跟她说话，只想把这个话题赶紧结束掉。
“这位，京尊达小哥？是有我的快递是吗？能不能重来一次你们的礼仪，最正式的那种就可以了。”
许心卉挑衅般看着杜绯云，继续说，“记住一定要标准，我还赶着做笔录。”
杜绯云终于忍不住了，说：“没必要吧。你为难我就够了，这只是普通认识的朋友，有必要波及这么大？”
许心卉嘻嘻笑，坐下来用手支着下巴，问：“我是顾客，提的要求也是他工作范围的，有什么不对吗？杜绯云，你管得好宽呀，达不到标准我不能投诉？”
“对不起，没有您的包裹。”魏乙礼貌地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许心卉：“……”
这时候民警走了进来，适时打破了这种尴尬。
“你来了？”
魏乙转身，双方相互查看过工作证件。
许心卉的脸色渐渐变了，这个人，好像不是京尊达的快递员……
“佣人保安十八号人等，在隔壁屋问话，这两个交给你。”
民警说完，对许心卉和杜绯云说：“南山别墅已经在前几天划为特殊案件管控区，由跨界联合侦缉办接手。”
“特殊案件……”许心卉目光中带着惊恐，“是指灵异事件吗？”
“对。”魏乙转过头来，直视着她，“我是跨界联合侦缉的幽冥使，代号A006。”
许心卉整个人都呆住了。
魏乙坐到两人对面，松开领口一颗扣子，看着许心卉道：“你报的案，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