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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梨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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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

漆黑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倏尔,屋门被人推开,隐隐露出一点烛黄色的光。

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深沉的夜了。

门被打开一点缝隙,很快又被合上了,屋内重归于黑暗。

“江月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月这才褪去防备姿态。

“哒。”

是打火机按下按钮的声音。

进来的人用打火机点亮了一根蜡烛,用烛油立在地板上,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昏黄色的烛光映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晃晃悠悠地,拉长出两道人影。

进来的人是解虎,此刻,他正穿着一身黑色藏袍,蹲在地上,同江月说话。

“江月小姐,我刚出去看过了,这座木楼把守的人很多,我没敢走太远。”

“这里,好像是一个非/法贩卖/人口的中转站。”

说着,解虎用手指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圆圈。

“整座木楼,都关着像我们这样的人,被迷昏了,要拉出去卖。”

“可能是被卖去国外的黑矿场,也可能会被挖出器官,拿去边境的黑市卖。”

解虎的指尖被汗濡湿,额头也因为紧张出了一层热汗。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应该是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被拉走卖出去。”

他的语气不免沉重。

他们被莫名其妙绑来这个地方,知道明早就会被推出去送死,相信谁也没有办法平静。

闻言,江月亦是皱紧了眉。

“.......”

先前,她稍一疏忽便被那个男的打晕了。醒来后,就发现身上的匕首没了,那个男的也不见踪影。

绑好那个昏死过去的藏族男人后,她本想出去打探情况。

这时,解虎醒了。

原来他之前就看出了旅店老板娘的不对劲儿,根本没碰那坛子酒。不过,他也是喝了油茶的,所以醒来地慢一些。

知道江月要出去打探情况,他说自己和那藏族男人的身形差不多,便主动穿着那身黑色藏袍出去打探了。

江月眼眸微垂,眸色凝重。

木楼围得这么紧,硬闯出去肯定不可能。更不用说,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解虎一个人。

敌强我弱,明早就会被卖出去....

不对,如果这木楼守得这么森严,之前的那个男人是怎么溜进来地?瞧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和这群藏族人一伙儿地。

那么,这木楼肯定是有疏忽之处,是可以溜出去地。

“江月小姐,”解虎试探着开口。

“既然这群人求财,不如我们和他们谈一谈,只要能拿钱赎人,这就好说了。”

江月摇摇头。

“他们谨慎,不会放人。”

这群藏族人虽没有绑住他们,但却把他们所有的装备拿走了,还紧紧把守着这里,也足以证明他们的谨慎之心。

而且,现在他们知道了这里的非/法交易,就更不可能轻易被放走了。

如果是江月一个人,她倒是有办法逃走。

但是,如今解家的几个伙计还昏迷着。这群人是跟着她出来的,她也不能就这样自己一走了之。

焦灼之际,门口,再次传来了动静。

“哒——”

江月迅速灭掉了屋里的蜡烛。

旁边的解虎也赶紧装作昏迷的样子倒地。

几乎是在两人收完动作的一瞬间,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一道黄色的光泄漏进来,很快又关上了。

躺在地上的江月很快发现屋里进来了两个人,脚步声有些乱。

紧接着,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声音略低。

“少爷,怎么办,我们的人被拦住了,现在怎么出去啊?”

另一道声音掺了进来,音调偏冷,在黑暗中隐隐显出锋利的味道。

“他们进不来,我们就自己冲出去,之前进来的路还记得吗?”

“记得。”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是知道路出去地。

不过,这两道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啊?

黑暗中,江月感觉到旁边的解虎悄悄在她的胳膊上敲了几下,意思应该是询问要不要动手?

江月缓缓抬起手,反在解虎的胳膊上敲了几下。

三.....二.....一!

暗号落下的一瞬间,江月,还有她身边的解虎同时从地上蹿了起来!

依靠敏锐的感觉,江月迅速锁定了其中一个人的位置,右手成爪,斜着朝人的脖子抓去!

那人反应也算快,脖子立即往后一缩,后退两步。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刀锋斜着划向她的脸!

江月偏头一躲,顺势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往身边一扯。

忽地,一道危险带有侵略性的气质逼近。

江月听到耳边传来一个不算正经的声音。

“耍流氓啊?”

是刚才打晕她的那个神经病!

江月瞬间火从心上来。

左手立即往前一抓,一拽,钳住男人的另一只手腕。

这时,男人原本握刀的手腕反势一转,挣脱江月的手。往前一划,想勾住她的脖子。

江月反应更快,即刻低头一躲。同时脚步往前,钳着男人的一只手腕,瞬间站到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用仅剩的一只手朝肩后一刺!

江月等地就是这招。

在刀仅离她厘米之距时,纤细的手如同柔软的蛇一样缠上了男人的手腕,一下子咬住!

不过几秒之间,男人就被她反钳住双手,像只螃蟹一样勒着脖子捆了起来。

“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好汉饶命行不行?”

被捆起来的男人立即求饶,毫无骨气。

江月站在他背后,俏丽的面容上满是冷色。

声音冰凉道:“你是谁?”

“少爷,少爷.....”

另一个人也被解虎三两下擒住了,趴在地上使劲喊人。

解虎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斥道。

“老实点!”

“唔...唔....唔唔唔.....”

被捆住的药不然伸腿踢了那人一脚,骂道。

“小声点,一会儿把人招来。”

被解虎按住的药道这才不出声了,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

药不然又侧过头,有些艰难地看着背后的人,尽管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谄媚起来,笑道。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受害者。”

“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里是个人口/贩卖中转站,危险得很,到处都是看守的人。”

他描述得十分夸张,接着又打商量般地说道。

“要不这样,你们肯定也是想逃出去的对不对?”

“我知道一条能通往外面的路,我们合作,一起出去怎么样?”

说完,药不然就一直偏头看着后背的方向。

黑暗中,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非常冷静,神色沉着,全然不似语气里谄媚模样。

没听到江月的回复,薄唇复启,略带玩味地问道。

“怎么样,合作吗?”

江月没错过他语气中的变化。

她刚刚可是听见了的,他们的人被拦在了外面。单凭他和地上的那个人,单枪匹马,出去的那条路一定危险万分。

呵,谈什么合作,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

在药不然看不见的地方,江月唇角微勾,露出嘲讽,缓缓道。

“好啊。”

“路在哪儿。”

........

杭州 吴山居

“汪汪汪——汪汪汪——”

一道急促的狗叫声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大。

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吴邪顿时被吓了一跳。

视线上移,望向门口。

一条棕黄色的大藏獒从院里跑了进来,把门口打瞌睡的王盟直接吓醒了,从桌上弹起来,眼睛瞪成了一对灯笼。

“好大一头猪,不是,好大一辆狗!”

那条藏獒足有人大腿高,身材雄壮,看上去威猛无比。进屋后,嘴套上面的一双眼睛四处寻望,似乎是在找谁。

“汪汪汪——汪汪——”

吴邪也被吓得拿着书站了起来,后退,站上了沙发。

“这不是隔壁的狗吗?”

这不是隔壁铺子老板的狗吗?上次还和小哑巴打过架的。

藏獒的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趴在书桌上睡觉的小哑巴,立即撒腿朝她跑去!

“汪汪汪——汪汪——”

吴邪瞳孔一缩,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伊伊!”

这狗不会是要找小哑巴报仇吧?!

只见藏獒速度飞快地跑到小哑巴的身边,被套住的嘴巴不停大张,口水四溅。

“汪汪汪——汪汪汪——”

一边叫,又一边用脑袋去顶她的腿。

反观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小哑巴,丝毫没有危险降临的感觉。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从桌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干什么呀,旺财?”

“汪汪汪——汪汪汪——”

藏獒站在她面前,激动地大吼。

然后,原本迷糊的小哑巴瞬间清醒,杏眸睁大。

“有人,欺负你?”

“汪汪汪——汪汪——”

“走,报仇!”

小哑巴立即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拍,跟在藏獒后面就冲出了门。

准备过去救援的吴邪,冲到一半的脚步又生生停下了。

看着一人一狗跑远的背影,由衷地纳闷道。

“你是怎么听懂狗说话的啊——”

悬起来的心脏慢慢落下,吴邪叹一口气,走到小哑巴刚才趴睡的书桌边。

窗边的清风一吹,卷起数张胡乱涂鸦的白宣纸,其中有一张的墨点还尽数炸开了花,跟放烟花似的。

再一看,他才给小哑巴新买的毛笔,笔尖再次暴躁开花。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

冷静,冷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呼——”

风将一张满是涂鸦的白宣纸吹落在地。

吴邪走过去,捡起来一看。

片刻,他的牙齿咯吱咯吱地慢慢磨动,压抑着火气。

“伊——伊——”

“怎么了老板?”

王盟好奇地走过来一看,顿时忍不住喷笑出声。

“噗——”

“哈哈哈哈哈——”

此时,吴山居门口

一人一狗鬼祟地躲在花坛边,悄悄地往里面看。

没看到有人追出来,小哑巴就瞬间松了一口气。

“汪汪汪——”

身边的藏獒讨好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小哑巴就变魔术一般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摸着软乎乎的狗头,开心道。

“谢谢你,旺财。”

说着,她把火腿肠撕开,喂进藏獒嘴里。

藏獒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腾出一只爪子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汪汪——”

似乎在说,不用谢。

小哑巴一边揉着藏獒的大脑袋,一边仍不放心地往吴山居里看了一眼。

吴邪让她写得那些字真地是太难了,而且还要写好几篇,她是真的真的写不完。所以,她才提前贿赂了隔壁的旺财,让它来救自己。

“汪汪汪——”

藏獒很快吃完了火腿肠,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膝盖。

小哑巴就笑着摸了摸它,黑亮的杏眸咕溜溜地转着。

“今天去哪玩儿好呢?”

“汪汪汪——”

藏獒忽然叫了几声,转身往一个方向飞快跑去。

“旺财,等等我。”

孤山路上,一个俏皮的小姑娘追着狗,欢笑声洒了一路。引得无数游人侧目,纷纷露出友好的笑容。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正在整理笔记的吴邪,忽然看到小哑巴带着狗气呼呼地回来了。

她几步跨进屋,看见沙发上的吴邪,白嫩的小脸立即浮现出委屈的情绪。

“吴邪——”

吴邪注意到她眼睛发红,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说完,他又马上反应过来,就这一条街上的那么多铺子,谁能欺负这个小孙悟空啊?

小哑巴走到他面前,水盈的杏眸眼尾泛红,长长的眼睫眨巴眨巴。望着他,又更加委屈地瘪下了嘴巴。

“他们,拿石头,砸旺财。”

或者,她伸出一根手指,朝地上的藏獒一指。

吴邪这才注意到,大藏獒原本溜光水滑的毛上多了好些黑乎乎的圆点,应该就是被石头砸地。

见吴邪看自己,身材高大的藏獒又委屈地呜呜了两声,趴在小哑巴的脚边。

小哑巴低头看了它一眼,都快哭了。

“旺财。”

吴邪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哑巴就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旺财领着她出去玩,路上碰到了这条街上其他铺子的小孩儿。那些孩子调皮,起先还怕大狗,后来见狗带着嘴套,就用小石头追着砸狗玩。

小哑巴想拦,护着旺财,结果自己也被砸了好几下。

那些小孩儿还笑她傻,只会和狗玩。小哑巴气得冒火,但又想起答应了吴邪不能随便动手,就只能带着狗蔫头耷脑地回来了。

说到这里,小哑巴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他。

用不算熟练的发音,慢吞吞地告状道。

“吴邪...他们...打狗..不看主人....”

说完,又瘪起了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着竭力控制着的小心思。

吴邪立即反应过来她在装可怜。

再看,小姑娘一边保持着委屈的样子,一边偷摸用圆溜溜的小眼神瞟他。真地很像电视剧里偷摸告状,等着自己帮她出气的小狗腿。

吴邪本来心里有了火气,现在却突然觉得好笑。

这丫头都从哪儿学得这套啊?

小哑巴一看他笑,嫩白的小脸立即皱成了包子褶。

“吴邪...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

吴邪这才收敛了笑意,看了眼她被砸的额头,整块泛红,已经鼓起了一个包。

才松的眉头复又皱了起来,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

“那群砸你的小孩儿呢?”

小哑巴就等这句话呢,立即转身带路。她脚下趴着的藏獒也瞬间跳了起来,瞬间冲在了最前面。

“太君,外面!”

太君,他们都在外面的干活!

吴邪一听,又无奈地纠正道。

“这句话不能这么用的,少看点电视剧。”

.......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哑巴再次回到吴山居时,走得那叫挺胸抬首,趾高气扬呢。一整个,活脱脱有了老大撑腰的狂妄小弟。

她身边的藏獒也跟着昂起了脑袋,看起来高傲十足。

吴邪在她后面进了门,看着某人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失笑摇头。

刚刚那群小孩儿被家长教训的时候,这小狗腿可是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

“帮你出气了,现在高兴了吧?”

进屋后,吴邪在沙发上坐下。

刚说完话,小哑巴立即递上来一杯水。

“吴邪...最好...”

吴邪最好了!

吴邪接过水,看着她殷勤的狗腿模样,忍俊不禁。

借着喝水的动作,才掩住嘴边的笑意。

“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我不在的话,你就直接还回去。”

吴邪想了,一昧地不让小哑巴动手,反而让她吃亏。所以遇到事了,还是得还手。

“不过,下手要有数,知道了吗?”

小哑巴连忙点头,眼睛都好像在发光。

等吴邪喝完水后,她又赶紧把水杯接过去。

吴邪顺势倚在沙发扶手上,左腿搭上右腿。架着银边眼镜的清俊脸庞,缓缓露出严肃的神色。

下巴轻轻一扬,指着茶几上的涂鸦宣纸。

“这是什么?”

小哑巴一瞥,心虚地想要伸手去拿。

吴邪视线都没偏移一分,就知道她的小动作,轻飘飘道。

“不许动。”

这三个字似乎有无限的压迫感。

小哑巴立即缩回手,垂头耷脑,在原地站得老实巴交。

她脚边的藏獒见状不对,呜呜了两声,扭头就跑了。

没义气!

她悄悄抬眼去看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吴邪,又看了眼桌上的涂鸦画,自觉低下了头。

完蛋了。

看着面前快把头垂到地上的小姑娘,吴邪暗自笑了笑。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画画的胆子哪里去了?

彼时,躲在电脑后的王盟,伸着脖子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偷笑。

“......”

那幅画上,用细毛笔勾勒出了一个害怕得大叫的吴邪。

眉毛起飞,眼睛瞪大。双手捧着脸,嘴巴大张,整个人的身子夸张地歪斜,像一条扭曲的海带。

这是小哑巴画得昨晚上被她吓到的吴邪。

而正主吴邪食指弯曲,在茶几上敲了敲。

“你写得字呢?”

闻言,小哑巴就把头埋下去了一点。

“........”

吴邪:“很喜欢画画吗?”

小哑巴的头埋得更低了。

“........”

见她一直不出声,吴邪是真地快被她气笑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算这丫头现在表现得再可怜,隔天照样调皮捣蛋。

小哑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完全不敢搭话。

要是说错话了,吴邪又该扣她的小红花。

当初说好了五朵小红花就能换礼物,她现在都被扣得负五朵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吴邪说话。小哑巴以为他真地生气了,又偷偷摸摸地抬起眼去看他。

视线微微上移,就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瞳仁漆黑,似乎一下就能看到她的心底。

吴邪唇角微扬,优游自如地看着她。

小哑巴就赶紧低下头。

片刻,就听到吴邪说。

“我帮你报了一个兴趣班,可以画画,也可以和其他跟你年龄一样的人玩,明天上课。”

小哑巴登时抬起头,杏眸鼓得溜圆。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她去上课?

吴邪将二郎腿放下来,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语气软和下来。

“你每天待在吴山居,面对的人只有我和王盟。接触的人太少了,说话就学得慢。所以我就给你报了一个班,里面有好多和你年纪一样的人,你们可以一起玩。”

吴邪想过了,小哑巴每天待在吴山居,接触的人实在太少了。

正好,他有个高中同学现在办起了教育机构。他就给小哑巴报了个兴趣班,去学学东西,还能和其他人多接触,对她的语言发展也有帮助。

最重要的,是把这小孙悟空放远点去闹天空。

小哑巴却没懂他的意思,只以为吴邪嫌她太调皮了,要把她送出去。

小姑娘瞬间颤抖着嘴唇,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仿佛电视剧里的悲伤女主。

“英俊...你这样..小丽知道吗?”

吴邪一脸无奈。

“你又看什么动画片了?”

说起来,这丫头还老是喜欢跟着电视,学些奇奇怪怪的台词。

就比如有一次,吴邪刚从后院走出来,忽然就听到一句。

“混账,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

一转头,就看见小哑巴坐在树上,威严无比地一拍树干,抖落下来好几片树叶。

有只蜜蜂想蛰她,她就一脸高冷地挥开。

“大胆,本宫岂..是你能碰的!”

然后,蜜蜂就在她的脸上蛰了一个大包,嚎了好久。

再说有一次,吴邪正在窗边看书,练完字的小哑巴非要他陪自己玩。那段时间,她刚看了《西游记》,就嚷嚷着要吴邪陪她一起演西游记。

吴邪被她闹得没办法,只能答应。

于是,买东西回到铺子的王盟一进屋,就看见两个神仙在里面腾云驾雾。

小哑巴站在茶几上,身上披着床单,单手立在胸前,一脸神圣模样。

看见王盟,还假装用另一只手里的花瓶,隔空给他洒了洒水。

“悟空,还不来拜见菩萨。”

一旁的吴邪光着脚站在沙发上,一边给她制造云雾(烟),一边抽空翻看着手里的笔记。

王盟当时直接愣在门口。

“我没开玩笑,当时屋里真有个观世音,还有个赤脚大仙!”

.........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之外的墨脱。

厚厚的云层重得似乎快要塌下来,乌黑的颜色铺满了整片天空,压抑得厉害。

茂密的山林中,视线变得十分昏暗。无数的苍天树木隐在一层雾蒙中,好似一个个鬼影。风一吹,发出阵阵哀嚎。

一个小土坡后,江月背过身,用牙齿咬着衣服,扯下一块布条,缠在解虎的胳膊上。

鲜血很快就浸湿了布,顺着布料,一直蔓延到了她的手指上。

“......”

解虎靠在坡背上,脸色略有些白。

因为疼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变得重起来了。

他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但最严重地是左臂上的一道刀伤,深可见骨,刚刚才被江月止住血。

包扎的时候,他咬紧牙关硬是一声都没吭。这份耐力和心性,不愧是个真汉子。

难怪,解雨臣说召其他伙计回去都行,但是得把解虎留下。

“啊——”

这杀猪般地嚎叫来自一旁的药道。

面对自家少爷粗暴的包扎,他痛得整个人都翘了起来,五官紧皱,很像一只扭曲的龙虾。

药不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压着火气斥道。

“小声点,再嚎肾给你割下来!”

药道瞬间不敢言语了。

清秀的脸庞皱紧了一根苦瓜,一副痛哭了也不敢出声的委屈模样。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试探着开口。

“少爷,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药不然一听,把他包扎到一半的腿甩开,不耐烦道。

“给你给你,拿去绑你的蝴蝶结。”

他自己身上也有不少伤,棕色的皮衣被刀割得破破烂烂,上面全是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微微侧首,轮廓分明的左脸上也被划了道血口,凝了一层浅浅的血痂。

药不然蹙着眉头,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泄露出几分戾气。

这群王八羔子,等他回去了,看他不端了这个吃人窟!

“江月小姐,你没事吧?”

解虎套上衣服,捂着胳膊艰难地坐起来。

先前,江月答应暂时和药不然合作,从他们知道的那条路出去。先逃出木楼,找到支援,然后再回来救其他人。

谁知道,那条路早就被那伙藏族人设下了埋伏。

江月四人一过去,差点被来个瓮中捉鳖。四个人几乎是拼着命,才硬生生地从包围圈里杀出了一条路。

四个人当中,解虎受伤最重,他前期一直冲在最前面。然后就是药不然的那个小跟班药道,他的身手不怎样,直接被人追得到处跑。

药不然护着药道,身上的伤也是只多不少。

危急之际,四人冲进了木楼旁边的一片山林,才暂时躲过了追捕。

“江月小姐,你没事吧?”

解虎再次担忧地问了一句。

之前解虎被砍了一刀后,江月就直接挡在了他面前。让解虎带着药不然两人往前跑,她自己留下来和那些藏族人苦战了许久,拖延了很多时间。

她身上的伤,估计比在场几个人的都要重。

闻言,江月摇摇头。

略带冷意的眼眸扫视着下方的树林,缓缓道。

“这里,他们害怕。”

他们一进入山林,那些藏族人追了几步,便不敢上前了。可见,这林子里是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解虎好奇地瞪大眼睛,也顾不得手上的痛了。

“这林子里有什么啊?”

江月摇摇头。

“这林中有野兽。”

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

江月一偏头,就见药不然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那张被划了道血口的俊逸脸庞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地笑,继续道。

“这片林子算是这里的禁地。听说,进林子的人没一个能出去的。所以,那群人才不敢追上来。”

话落,药不然双手抱怀,饶有兴致地看着江月,似乎是想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到害怕的情绪。

可惜,江月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只是淡淡抬起眼,看着人问道。

“你的人?”

之前这人不是说他的伙计被挡在外面了吗?

现在他们都出了木楼了,他的伙计呢?

闻言,药不然像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不知道,可能害怕,已经跑了吧。”

他语调轻松,好像完全不担心现在的状况。

江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药不然脸上从始至终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即便浑身狼狈,身上也隐隐散发出贵气,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见江月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嘴角微勾,笑着揶揄道。

“怎么,现在知道我是个大帅哥,开始后悔之前那么对我了是吧?”

他这一笑,江月瞬间觉得面前站着一只假笑的狐狸。精明的眼神里,满是对她的算计。

而他的话,也让江月觉得无语,不太明显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有病,比那个瞎子还自恋。

她转身,对地上的解虎说道。

“你休息,我探路。”

解虎一听,立即挣扎着要站起来。

“江月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他左臂上的伤口一动,瞬间又开始流血。

刚起身一半,就被江月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坐好。”

女孩的话中并未掺杂任何情绪,听上去甚至有些冷。

可解虎这些天和江月相处下来,也大概知道了。

江月只是不太爱说话,表达比较简洁,加上遇事一向冷静,所以才会给别人造成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本人,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好相处。

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解虎又再次挣扎着要站起来。

“江月小姐,我可以的,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出门的时候,可是当家的亲自把他选出来的,还特地叮嘱要好好保护江月小姐。他不能辜负当家的嘱托。

“我没事的,江月小姐。”

江月瞥了眼他因为挣扎而开始渗血的伤口,微蹙起眉头。

“不想死,就休息。”

她说这话时,身上的气质颇为凌厉。

一霎时,解虎恍然有种面对自家解当家的感觉。

他当即闭嘴噤声,老老实实地坐下,靠着小土坡休息,姿势无比乖巧。

“......”

江月看了他一眼,也没管其他两人,径直往林子深处走去。

一直关注着她的药不然,看她一走,对旁边还在龇牙咧嘴的药道说了一句。

“药到病除,你待在这儿,哪也别去啊。”

然后,就跟着追了上去。

“不是,少爷,少爷,少爷你不要我了?”

身后的药道喊了他好几声,都没能得到他家少爷的一个回眸。

看着周围灰蒙蒙的树林,冷风一吹,简直阴气逼人。似乎随时会钻出个野兽来,将他们直接撕咬吃掉。

药道怂兮兮地缩成一团,拖着受伤的大腿,往一旁的解虎身边靠了靠,声音颤抖道。

“哥,哥们儿,你看过鬼片吗?”

“一会儿是不是要出鬼了?”

解虎嫌弃地看着快靠到自己身上来的某人,默默挪远了一点。

“别挨我。”

......

另一边,江月在昏昏暗暗的树林里一直往前走。

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四人都受了伤,树林里的危机随时显现。身边既没有装备,也没有医药,后路也没有接应。

要是走不出这个林子......

“喂,喂。”

身后,跟过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江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烦人的神经病。

“喂。”

药不然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的江月,走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不理我啊?”

他偏头,只看见一张雪白近透明的清丽侧脸,冷冷地,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江月对他的话听而不闻,目视着前方,专注探路。

“......”

药不然却好像对她很有兴趣。

一偏脑袋,将俊脸凑到她的面前,露出一抹轻佻地笑。

“诶,你叫江月对吗?”

江月看都没看他,直接挥开他的脑袋,又往前面走了几步。

烦人。

药不然却不气馁,又跑了几步追上她,嬉皮笑脸道。

“诶,你身上的伤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他眼尖地瞥见江月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刀口,便伸手想察看伤势

在差一点点碰到江月的时候,却被她直接甩开。

“别碰我。”

她语气凌厉,冷色的眉眼显出了不耐烦的情绪。

江月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再者,她很清楚自己的怪异。身上的伤口,较浅的已经慢慢恢复了。只有几道较深的刀口,恢复起来比较慢。

此刻,痛意交织着伤口愈合长肉的那种痒,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着。

她将衣袖往下扯了扯,盖住受伤的手臂,不敢叫人看见这怪异的一幕。

再抬眼时,清亮的眸子里隐隐多了一抹厉色。

“.......”

药不然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眸底浮现出淡淡的愕然,很快被他隐去了。

他唇角上扬,重新露出友好地微笑,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笑容。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之前他们先进树林,江月可是一个人拖了那些藏族人好久。她身上一定有伤,但却一直没表现出来。

是身手太好,伤得不重?还是,有其他隐情?

思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眸底闪烁着隐晦的探究。

“.......”

江月看着他那张完美得挑不出毛病的笑脸,心里的戒备却一分不减。

这个人很会伪装,心思也很深。

有时候表现得彬彬有礼,有时候又轻佻不羁,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

他有点像那个说话从来不正经的黑瞎子,总是能很轻易地惹火她,然后又嬉皮笑脸地。

但是,黑瞎子再怎么捉弄她,江月也从不会在他身上感受到想伤害她的意思。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透着算计,让江月觉得不舒服。

片刻,江月转过身,径直往林深处走去。

“诶,你别走啊。”

见状,药不然又迅速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真地,我可是好人,大大滴好人呐。”

“.......”

在周围跟着一只叽喳鸟的情况下,江月全然没受到影响,顺利地完成了探路任务。

这片林子很大,但因为阴天视线不好,说不准到底多宽。但是越往深处,越能发现有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出路。

如果沿着林子的外围往前,应该就能回到原本喇嘛庙的山下。只不过,如果要在外围行走,就很有可能有被那些藏族人发现。

“江月小姐。”

想着这些,江月不知不觉回到了之前的小土坡。

解虎坐在坡背后,一边说话,一边十分不耐烦地把旁边的胆小鬼推开。

“别挨着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药道年纪不过十八九,样貌青涩。这次遇到这些事,心里虚得很。

但其实,旁边解虎的年纪也和他差不多,最多不过二十出头。

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嫌弃,一个胆小,对比非常明显。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

被嫌弃的药道一抬头,看见自家少爷回来了,眼里瞬间绽开惊喜的光芒。

被无视了一路的药不然,喉咙都讲干了。当即也没管江月了,顾自走过去,骂了人一句。

“别这样看着我,恶心。”

听话,药道就委屈地耷下脑袋。

江月走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小土坡边的三人。

因为林子里的光线不好,所以周围都是一片阴沉沉地。

按说,在这种野外是该生起火堆,以此驱赶一些猛兽地。

只不过,他们身边现在既无生火工具,加之又在逃命。要是把火生起来了,可不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诉那伙藏族人。

“嘿,傻缺们,爷爷在这儿躲着呢,快来逮我啊!”

这种傻事,江月可做不出来。

不过,她想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哑巴。

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

如果是那个小蠢货,说不定能干得出这种事。

“江月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解虎看着走过来的江月,问道。

江月轻摇头,正欲开口.....

这时,右侧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

江月霎时偏头,定定盯着声源处,眼神锐利。

解虎也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一旁的药不然和药道当即噤声,齐齐看向右方。

“......”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那道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江月侧耳细听。

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边快速靠近,摩擦草叶发出的声音。

后面的解虎,轻手轻脚爬到江月的身边,小声道。

“江月小姐,是有什么东西吗?”

江月斜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

另一边的药道也在问药不然。

“少爷....不会有鬼吧?”

药不然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

“有个屁,少看国产恐怖片。”

挨了一巴掌的药道默默闭上嘴巴,又往他身边缩了缩。

少爷越来越凶了。

四个人蹲在小土坡后,看着一处足有半人高的草丛,悉悉索索地发出声音,同时抖动得十分厉害。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草丛背后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黑影,张牙舞爪地,十分可怖。

那黑影越升越高,最后,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黑影的最高处,好像是脑袋一样的地方,微微往前探,说不出的诡异。

“.......”

彼时,山间的冷风一吹,将那道黑影胡乱撕扯着,更显得狰狞无比,好似一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药不然眼眸微微瞪大,紧紧地盯着那个黑影,连身边的药道快把他掐出血了都没感觉。

黑影立在那里没动,好像在看这边。

好半晌,药不然才缓缓转身,看向一旁的江月。

一扭头,正听见她身边的解虎小声问道。

“江月小姐,这是不是什么树的影子啊?”

他问得十分没有底气,该是自己也不相信。

江月摇头,紧盯着那个黑影,声音微沉。

“不是树。”

解虎仍然心怀妄想。

“那是不是人啊,躲起来在吓我们?”

江月依旧摇头。

“不是人。”

人不会有两个头。

解虎声音开始有点发抖,苦笑道。

“那是什么啊?”

“还有,江月小姐你为什么每次只说几个字啊?”

一旁的药不然:他很想问这个问题。

江月没说话。

难道要解释自己每次只说几个字,是因为只能通顺地说那几个字吗?

字再多一些,她就该不会了。

山间的风越来越冷了,即使他们已经出了雪山,却好像仍能感受到雪山那种凌厉的寒冷。寒意似乎能化作一根根冰针,直直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那道黑影升高成一座小山后,就没继续变大了。只是幽幽伫立着,像一个可怖的黑影怪物,直直地盯着四人的位置。

保持着僵持的姿势,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那黑影骤然动了!

它的动作很快,就像是在飞一样!

药道哭丧个脸。

“不会真是个鬼吧?”

解虎讷讷道:“不会真地这么邪乎吧?”

一旁的江月随手捡了根木棍握在手里,刚好听见这句话。

危险在即,她难得分神回了一句。

“怪你的名字。”

解虎——邪乎。

听懂这句话的解虎,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月小姐,你是在报我讲你说话少的仇吗?

可惜,江月听不见他的心声。

女孩手握着木棍,眼神警惕地看着飞快袭来的黑影。

躲是躲不过了,只有打。

“哧——”

那黑影越跑越近,随后蹿上了一棵大树。

几秒钟过后,直接猛地冲了下来,速度奇快!

紧接着,一个外形似狼的身影瞬间闯入几人的视线。

那是,一只异形的双头猞猁!

......

杭州

在得知明天就得去上课的噩耗后,小哑巴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躺在沙发上,好像一条没有了梦想的咸鱼。

“唉~”

听到某人第八次叹气时,一旁单人沙发上的吴邪终于把视线从笔记上挪开。

抬头,看着某位咸鱼姑娘,安慰道。

“好啦,就是去学学写字画画,和别人玩半天就回来了。”

闻言,躺在小哑巴瞬间翻了个身,面对面趴在沙发上,直接成了死鱼。

哼,吴邪就是嫌她烦了。

见状,吴邪又无可奈何地摇头。

都这样一中午了,还没消气,早知道就不和她提前说了。现在好了,沙发上趴了一个随时会炸的小气球。

他合上笔记,朝小哑巴趴的沙发坐近了一步,软下语气。

“这样,只要你明天好好去上课,我就给你买知味观的桃花酥,好不好?”

沙发上的某鱼没有任何动静。

“......”

吴邪坐直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道。

“还有你喜欢的猪气球。”

闻言,趴在沙发上的小哑巴悄悄抬起头,眼睛露出一条缝看他,像一只谨慎精明的小耗子。

真地?

“真地。”

一听这话,小哑巴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看着吴邪,欢喜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买小猪气球?

闻言,那双清倦的眼眸里,就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你都在我耳边唱了那么久的歌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这几天,小哑巴天天在他跟前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简直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他要是再不知道啊,就该是耳聋了。

小哑巴卖乖地冲他笑笑,眉眼弯弯,拍马屁道。

“吴邪,最好。”

吴邪被她逗笑了。

“行了,我看会儿书,一会儿带你出去买。”

小哑巴当即点头如捣蒜,然后就跳下沙发,蹦蹦跳跳地往后院跑了。

气球气球,她马上就有小猪气球了哈哈哈。

“诶,江伊伊,你又拿我杯子干嘛?”

桌边的王盟站起身,看着顺走他杯子的某人,大声喊道。

可惜,小哑巴跑得飞快,一溜儿烟就没影了。

见状,王盟又转头看向沙发边的吴邪。

“老板,你管管她啊,上次她才往我杯子里偷偷加了一堆盐。”

吴邪看了他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这个我可管不了,你还是自己去抢救杯子吧。”

说完,人又继续坐回了沙发上,唇角一直挂着笑意。

王盟就眯着眼睛走过来,狐疑道。

“诶,老板,我怎么发现每次江伊伊捉弄我,你的心情总是会变好呢?”

吴邪翻着手里的笔记。

“有吗?”

王盟眼尖地看见了他嘴角的笑意,随即夸张地指着他道。

“呐呐呐,你看看你笑的,褶子都快出来了。”

吴邪危险地抬起眼。

“你再说一遍。”

王盟立即抬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

吴邪没理他,继续翻看手里的笔记,速度莫名比之前快了些。

你才有褶子呢,老子不知道多年轻帅气呢,都可以直接参加海选出道。

“呐呐呐,我可没乱说啊。”

王盟又道。

“老板,我发现你这段时间一直看书,看得整个人都颓废了。但是每次只要江伊伊一出现,你的情绪就会立即上升,就像,就像变身了的超人。”

吴邪眼神无语地看着他。

“那是因为她闯祸太多,我血压升高,被气得。”

王盟就摇摇头。

“除了她闯祸的情况之外,我发现每次只要她和你说完话后,你的颓废气质就会消减百分之八十,心情也会上涨百分之五十。”

“总之,心情会变好。”

“所以,我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江伊现象’。”

话落,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端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吴邪静静看着他:“你是科学家吗?”

王盟就迅速讪笑摇头。

“不是。”

吴邪:“不是就去门口迎客人去。”

王盟低下头,小声嘀咕道。

“一个客人都没有,我去迎谁啊。”

吴邪语气危险:“嗯?”

王盟立即大声道:“我马上就去!”

说着,就立马转身冲向了门口。

吴邪看着他走到门口站好,表情若有所思。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这些天他一直翻看笔记,但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心情也不是很好。

但是,只要每次小哑巴出现一闹,亦或是要来找自己陪她玩。这种低沉情绪一被破坏,他就很难短时间再陷回去。

如同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颓丧了。

想到此处,吴邪合上笔记,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腰,咔嚓咔嚓直响。

行了,还是先带人去买桃花酥和气球吧,免得她又撅个嘴巴在自己面前来装油壶。

“......”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振动,是王胖子打来的电话。

“喂,胖子。”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王胖子打趣的声音。

“听你这声音,天真......”

“最近肾挺虚吧?”

他最后的尾音上翘,满满地不怀好意。

吴邪将眼镜推上去,按着鼻梁上的穴位,干涩发酸的感觉袭来,使他微闭了闭眼。

懒洋洋地回怼道:“你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是不是小哥醒了?”

因为张起灵一直在昏迷,所以王胖子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北京的医院守着他。现在突然打来电话,吴邪下意识就猜该不是人醒了。

“小哥呢,”王胖子拖长了音调,拉起了悬念,“暂时还没醒。”

吴邪:“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王胖子看了眼昏迷的张起灵,后退两步,坐在陪护床上,单手抱怀。

“嘿,听你这意思,胖爷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呗,吴小三爷?”

吴邪失笑。

“哪能啊胖爷,您要是有事找我,我随时奉陪啊。”

调侃了两句,王胖子说起了这次打电话的目地。

“天真,你还记得小哥包里的那支簪子吗?”

吴邪:“记得啊,怎么了?”

“我查到点东西了。”

吴邪一听来了兴趣,走到窗边,吹着从西湖来的凉风,悠然问道。

“怎么说?”

闻言,王胖子手中的梨花银簪转了转,眸底浮现出一抹光芒。

“前几天,我找一这方面懂行的哥们儿看过了。这簪子的材料是一种苗银,和苗疆那带的比较接近。”

“工艺不算多精细,可能是手工地。年头嘛,应该也就四五十年吧。”

吴邪微微蹙眉。

“这么一说,这支簪子没什么特别的啊。”

既不是哪个墓里的古董,也不是什么行业的俏货,没什么特殊的啊。

电话那头的王胖子就“啧”了一声。

“天真,要不说你道行浅呢。”

“你想想,这簪子能让小哥一直随身带着,就说明这簪子背后肯定有故事。”

“而现在,我们又知道这簪子的年头并不远,这说明什么呢?”

吴邪经他一点,稍加思索,立马反应过来了。

“说明,小哥很可能认识簪子的主人!”

“诶,对喽。”

王胖子长舒了一口气,举着手中的银簪看了看,后又看向病床上的张起灵,感叹道。

“看来,胖爷猜得没准是对的。小哥以前说不定真有个相好地!”

吴邪追问道。

“其他的呢,还查出来什么吗?”

如果这个簪子的主人真和闷油瓶认识,那说不定就能从这条线入手,查到闷油瓶以前的事。

王胖子:“还用你说啊,胖爷早就想到了。”

“可惜啊,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之外,其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听到此处,吴邪不免低落。

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

像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对面的王胖子安慰了一句。

“行了天真,这多少也是个线索。而且小哥一直带在身边,肯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到时候等他醒了,我多问问,说不定他就想起来了。”

这样的希望实在渺茫,吴邪叹了一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

“我这些天把我爷爷留下来的笔记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也没什么收获。”

之前二叔放他鸽子,他自己查吧,又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些天一直看书查资料,他脑袋都快大了。

王胖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行了天真,先不急,现在还是等小哥醒了才最重要。”

“对了,小哑巴呢,她怎么样,这些天没少给你调皮捣蛋吧?”

提起小哑巴,吴邪蹙起的眉头舒展开,语气总算没那么沉重了。

“她呀,每天被我盯着练字,没一刻能真正静下来的,总想着溜出去玩。”

“我想着她一直在吴山居,成天就面对着我和王盟也不行,所以就给她报了兴趣班。明天去上课,多和别人接触接触,说不定对她说话有帮助。”

王胖子听得直点头。

“那行,把这小孙悟空送出去了,你也好清静清静。”

“诶,你说这小哑巴怎么一点都不像小哥呢?”

“小哥那一天都蹦不出三个字的,成天不是发呆就是演默剧。这小哑巴可是一刻都闲不住,也不知道当初他俩在青铜门是怎么过的。”

好一会儿,吴邪才幽幽道。

“你是不是忘了,小哑巴不是小哥的女儿。”

王胖子就顿了一下,哈哈了两声。

“好像是哈。”

差点忘了。

吴邪:“不过,要是小哑巴和小哥不像,江月总像了吧,两个人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王胖子:“那倒是,江月和小哥站一起,要说是父女,绝对没人会怀疑。”

吴邪想象了一下。

两个穿着同款连帽外套的一大一小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神色缄默,就像在“谁先说话谁是猪”的比赛现场一样。

吴邪被这个想象逗笑了。

“小哑巴呢?”王胖子道。

“胖爷每天在医院可无聊了,让咱闺女接电话陪我聊会儿天呐。”

听话,吴邪正欲叫后院的小哑巴,门口的王盟却忽然说有客人来了。

一抬眼,正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和电话那头王胖子说了声,一会儿让小哑巴给他打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吴邪站起身,看着走进来的人,脸色不善道。

“你来干什么?”

......

等小哑巴在后院玩够了,准备让吴邪带她去买吃的时候。刚一走到前厅,就听到吴邪在和一个人激烈地争吵。

“小三爷,你这可不地道吧?”

“你少和我说这些,你这么得寸进尺,你厚道吗?”

“诶,小三爷这可都是说好了的。三爷在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么做买卖的。不能因为三爷不在,你就胡来吧。”

“你少提我三叔。什么叫胡来,你胡乱要价,这才叫胡来!”

“.......”

小哑巴寻着吵闹声,正想往书房里走,被一旁躲起来观战的王盟拉住了。

“诶诶诶,江伊伊你就先别过去了,老板正和别人吵架呢。”

王盟拉着她,躲在一面棕色的博古架背后。透过架子的空隙,悄悄地看着书房里争吵的两人。

小哑巴和他一样趴在架子上,只露出一颗脑袋去看。

听了几句,也没听懂是在吵什么事,就问王盟。

“为什么,吵架?”

王盟摇摇头。

“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三爷之前的一桩生意,那个人想来讹老板。”

小哑巴听不懂“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那个陌生男人大声吼吴邪,她下意识就认为吴邪被欺负了。

欺负吴邪?不能容忍!

于是,她登时从博古架背后蹿出去,抓起一旁架子上的古董刀就要往上冲。

“诶诶,江伊伊江伊伊!”

王盟手忙脚乱地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啊?”

小哑巴紧盯着书房里的陌生男人,眼神里蓄起了火焰。

正义凛然道:“拯救吴邪!”

王盟一看她的架势,毁灭世界还差不多。

随即把她抓得更紧,忙劝道。

“等等,你忘了之前答应老板的,不能随便跟人动手的。”

小哑巴一听,气势顿时减了三分,随后又升了上来。

吴邪才说了,被欺负了可以还手。

不过,她要是这样出去打人,吴邪会不会生气啊?

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珠一转,诶,有了。

“小三爷,做生意可得讲诚信啊。”

书房内,一个中年男人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得分外诚恳。

“诚信,你也好意思和我讲诚信?”

吴邪被气笑了。

眼睛的余光开始在周围寻找称手的武器。思索着,他要是一扫帚把这个人打出去的话,得赔多少医药费。

“吴邪——”

这时,小哑巴张大嘴巴,像个小喇叭一样一路嚎进了屋。

吴邪一看见她,原本的怒色减了几分。

“伊伊,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带你去买东西。”

“吴邪——”

小哑巴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走进来,从吴邪身边绕了一圈,保持着长声调嚎道。

“我要吃......”

她走到了中年男人的身边,忽然顿了一下,紧接着猛地张大嘴巴。

“饭!!!!”

一道超高分贝的声音,猝不及防袭击了中年男人的耳膜,震得他整个人表情空白,灵魂都出窍了!

吴邪陡然也被这声“狮子吼”震懵了,肩膀缩了缩,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左右张望,表情迷茫。

诶,我是谁啊?

一声超大音量的“饭”后,小哑巴再次蓄力,小步子迈前,凑到中年男人的耳旁,持续高能输出。

“吴邪——”

“我要吃.....饭!!!!!”

这一声,比之前面的更为凶悍,好像是烧开了的水壶高叫,隐隐又带了点美声。

气息持续不断,犹如一根尖锐的钢针直袭大脑,直接刺痛到了灵魂。

中年男人身体夹紧,眼神空洞,好像已经升天了。

博古架后的王盟也捂紧了耳朵。

“我的妈呀,喇叭成精了。”

只有吴邪,有了第一声的惊吓后,做好了准备,没受到太大影响。

见中年男人被声音震得整个人都傻了,他突然懂了小哑巴的意图。

于是,吴小狗走到她的身边,站在中年男人的另一只耳朵旁,同样大声回应道。

“我马上给你.....饭!!!!”

小哑巴:“啊——”

“我要吃饭!!!!”

吴邪:“我给你....饭!!!!”

两个人就跟比赛似的,吼得一个比一个大声,音浪在吴山居上空持续上升。

最后,耳朵嗡嗡直鸣的中年男人,踩着虚浮无力的步子,跌跌撞撞地迈出了屋子,嘴里小声吐槽着。

“什么人呐,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背后,吴邪和小哑巴趴在窗边,看着他犹如醉酒般地走出了吴山居。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狡黠和笑意。

“......”

墨脱

“咚——”

朝黑影冲过去的解虎,被一爪子重重地拍落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噗——”

那只异形双头猞猁从黑暗里走出来,尖利的爪子踩在地上,通身呈黑色。

两颗脑袋不足体长的四分之一,生得一模一样。类似于猫的长相,或许更像老虎,嘴边有长长的胡须。

两双绿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倒下的解虎,危险的气息四处蔓延。

先前被猞猁拍了一巴掌的江月,撑着一根木棍,才勉强站起来。

要不是她的身体和常人不同,那一巴掌早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拍移位了。

“咳咳—-咳——”

她吐出一口血,才感觉好受一些。

药不然挨了猞猁一爪,倒在另外一边,嘴角流出鲜血,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

“看来,这就是之前说的吃人野兽了。”

异形双头猞猁四肢矫健,速度极快,力气也大。之前传的林子里有吃人野兽,说的估计就是这家伙了。

不远处,本就重伤的解虎被拍了一掌,吐了血直接晕过去了。

“少爷,少爷。”

胆小的药道躲在小土坡背后,看着倒在地上的药不然,眼睛都急红了。

见双头猞猁朝药不然走去,他忙摸出短刀,拖着受伤的腿,连滚带爬地从小土坡背后爬出来。

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双头猞猁一砸。

“咚。”

双头猞猁霎时回头,绿色眼眸凶骛无比。

药道哆哆嗦嗦地举起短刀,对准快有他肩膀高的双头猞猁,声音都在发抖。

“不,不许吃我们少爷。”

倒在他身后的药不然,挣扎着要站起来,急道。

“药道病除,快躲开!”

药道挡在他的面前,青涩的脸庞上有着明显地害怕和胆怯。但愣是咬着牙不肯后退一步,他像是豁出去了一样。

“少爷,你放心,我替你挡着,你快跑!”

药不然挨得那掌正在胸口,该是肋骨都快断了,许久都爬不起来。

闻言,只得咬着牙道。

“老子也要跑得了啊。”

药道握紧短刀,一边紧盯着双头猞猁,一边说着临终遗言。

“那少爷你别怕,就算要被吃,它也是先吃我。”

“药道病除先去它肚子里等你,呜——”

说到最后,他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生死在即,药不然难得还被他无语了一回。

“本少爷谢谢你啊。”

话音刚落,双头猞猁像是听烦了他们的对话。两颗脑袋齐齐朝天嘶吼一声,速度奇快地冲向举刀的药道。

他身后的药不然瞳孔一缩,急吼道。

“药道病除,快躲开!”

药道本就伤了腿,面对袭来的猞猁,更是紧张地僵住了身子。

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猞猁张大了嘴巴!

“吼——”

双头猞猁眨眼就到了面前,药道慌乱地左躲右闪,被锋利的爪子刮下了无数的肉条。

“咚。”

他受伤的右腿跟不上,直接被猞猁掀翻在地。仓皇翻身后,看见近在咫尺的双头猞猁,忙举起短刀,朝其中一张咧开的大嘴一捅!

“哧——”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从猞猁的侧面袭来,举着尖利的木棍,对着猞猁的脖子狠狠一刺!

“吼——”

双头猞猁吃痛,脑袋一甩,落到药道旁边的地上。

它的脖子一直到肚子上,生生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很快便渗出鲜血。

两双绿色的眼眸紧盯着突然蹿出来的人,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怒火。

“吼——”

被甩出去的江月,滚了几圈后,单膝跪地停住。

一手撑着地,一手紧握着沾血的木棍,缓缓站起来。

那双冰冷的杏眸,眼角沾了血,更显出浓郁的戾气。

“.......”

“药到病除!”

一边的药不然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倒下的药道身边,急切道。

“你没事吧?”

药道浑身上下全是被猞猁抓出来的伤口,一道一道,血肉清晰可见,非常骇人。

他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全身都在流血,艰难地回应道。

“少,少爷,我,我还活着。”

“撑着点。”

药不然咬着牙把他扶起来,艰难地将人带回小土坡后面,让他靠着。

“药道病除,撑着点听到没有!”

他迅速扯下一截衣边,裹住药道流血最凶的肚子,桃花眼隐隐泛红。

另一边,双头猞猁盯着前方的少女,久久未动。

山中猛兽亦通人性,尤其是这种少见的,灵智更是不低。

它们能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类身上有很浓的杀气,让它们不禁生出几分惧意。

“.......”

忽地,江月紧握着棍子,直直朝猞猁迎上去!

她一动,双头猞猁也大步朝她跑去。

“吼——”

江月一棍子打在双头猞猁的其中一个头上,却更加激起了它的怒火。

一个错身,猞猁又猛地冲回来,另一颗脑袋直接咬了她一口!

江月手腕上的一块肉直接被撕扯下来,剧烈的疼痛直袭大脑!

同时,她也用断裂的木棍再次在猞猁的伤口上重重一划,刺目的鲜血直接飙了出来。

“吼——”

双头猞猁愤怒地吼叫,绿幽幽的眼睛都快被气红了。

“江月!”

给人包扎好伤口的药不然,一转身,就看见少女拖着血肉模糊的胳膊,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眸猩红,好像一个没有痛觉的魔女。

“江月,接着!”

他从腰侧摸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扔给了她。

“哒。”

江月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接,发现是她之前不见的匕首。

右手的木棍沾了血,变得有些滑,并不衬手。

她便将直接舍弃了棍子。

江月瞥了眼伤口。

被撕下一块肉的右手,鲜血直流,白骨隐约可见。痛意犹如滚烫的铁水,从胳膊一直延伸向全身。

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杀了它。

这时,一旁的药不然忽然大声喊道。

“江月,往前跑!”

江月抬眼一看,发现前面的深林中有一棵分桠的大树,像个“V”字。

她瞬间懂了药不然的意思。

“咚——”

药不然忽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双头猞猁,挑衅道。

“嘿,野猫,来追你爷爷我啊!”

双头猞猁怒吼一声,立即朝他一扑。

药不然就赶紧往前面的那棵大树跑。

靠在小土坡上,脸白如鬼的药道,颤巍巍伸出手。

“少爷,你千万别被吃了。”

跑远的药不然只传回来一句。

“你他妈少咒本少爷!”

与此同时,江月也跟在他们背后跑了起来。

在药不然快被猞猁追上时,她又迅速吸引注意力,引着猞猁往前跑。

和迅疾的猫科动物比赛跑,人类显然不是对手。

江月几次被它抓破了衣服,后背和脖子上都是尖利的爪痕,鲜血混着山间的寒风一起撕扯。

“江月!”

一旁的药不然又追了上来,如法炮制地把猞猁引了过去。

两个人就用这种互相接力的办法,交换吸引猞猁的注意力,一路把它引到了那棵大树前。

待到近了,江月突然微俯下身,脚下用力,娇小的身影直接从桠杈中间飞了过去!

落在地上,顺势打了两个滚。

她刚站稳,就听见背后“咚”的一声。

双头猞猁跟着她想从树桠中钻过来,结果因为身体太大,直接卡在了树上。

两颗脑袋恼怒地挣扎嘶吼,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吼——”

“吼——”

那棵大树因为它的挣扎,开始剧烈摇晃,怕是支撑不了这个庞然大物多久。

药不然跑过来,手握着刀,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江月看准时机,后退助跑了几步,右脚踩着树干借力,整个人高高地跃起。

双手握住匕首,将锋利的刀尖,狠狠插进了那两颗脑袋的连接处!

“哧——”

在匕首插进双头猞猁的一瞬间,江月的左腿同时被咬住,锋利的牙齿嵌进她的大腿,血跟着猞猁的鲜血一起流。

“江月!”

树下的药不然瞳孔急剧收缩,胆惊心颤。

江月的脸色瞬间白了,可手下的力度不减,咬着牙,又把木棍狠狠插进去了几分。

一直到咬住她腿的猞猁渐渐没了气息,松了口,江月自己也因为精疲力尽从树上掉了下去。

“咚——”

那道娇小的身影像块破布一样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在渗血,俨然从身下盛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江月!”

药不然连忙跑过去,走近了,却发现她在笑。

女孩苍白的脸颊上,陡然绽开轻松的笑容,恰似雪中的霜花绽放,动人心魄。

药不然愣了一下。

“你不会是被打到了脑袋,疯了吧?”

江月没回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药不然想扶她,但江月浑身都在流血,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墨眉紧蹙,桃花眼里流露出几许担忧之色。

“你没事吧?”

江月好不容易坐起来,额头结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身上的疼痛愈来愈剧,但心中却生出一种别样的喜悦。

下一次,再和那个小蠢货打架,就不会是平手了。

“那是什么?”

药不然忽然看见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幽幽的红光。

江月强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待看到那东西后,霎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身边的药不然也惊讶道:“龙血树!”

那是一棵龙血树,约有三四米高,通身泛着淡淡的暗红色光芒。

树无叶,只有枝干,弯弯曲曲地向上攀升,像是一株盘在隐形木架上的葡萄藤。

这棵龙血树和脑海中的画面不相同,但是江月很确定,这就是一株龙血树。

或许,也有人称之为麒麟血藤。

有龙血树,就有麒麟竭。

虽然,还只是能作为药材的麒麟竭,没有用来熏尸,达不到所谓的驱邪效果。不过眼下拿来用,应该也够了。

而且,他,说不定也会有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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