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尸虫宿蛛
“前方到达,墓地。”
“前方到达.....”
“曾爷你说什么呢?”
背着曾爷的人赶紧把他放了下来,可曾爷就好像魔怔了一样,眼珠瞪圆成了两对灯笼,瞳孔极具放大,但却没有半点神采。
脸色青白,甚至有些发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的缘故。
“前方到达,墓地....”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语调非常生硬,就是在重复广播。
毫无情绪的平淡声音在整条甬道里回响,又绕着圈似地往前跑,往后退,三百六十度环绕。
黎簇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觉得有点凉。
反手一抹,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他人也被瘆住了,有两个胆大的上前拼命摇晃曾爷,大声喊他,可都毫无作用。
“曾爷,曾爷!”
“嘿!老曾,你他妈醒醒复读机成精了你?!”
“嘿!老曾,闭嘴!”
“喂,醒醒!”
人群后,小哑巴也吓住了。
这句话对她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夜晚,胡杨林,蛮三“撞鬼”,和如今的曾爷一模一样!
这个东西,原来真地是她从胡杨林时就招上了的!
苏难双手插腰,眉头紧锁。
“看这样子,像是发癔症了。”
说着,偏头问一旁的吴邪。
“关大老爷,你怎么看?”
吴邪微凝着眉,幽黑的眸子加深,深邃不见底。
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什么?”苏难问。
“声音。”
“声音?”
“他说话的音量不该这么高,”吴邪道。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发现了,曾爷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大,远超了他平时说话的音量。带得整条甬道都是回响,逐渐有魔音灌耳的趋势。
“声音大点又怎么了?”有人问。
吴邪摇了下头,目光紧盯着失神的曾爷。
“声音大没有问题,但你们仔细看,他的嘴巴根本没怎么张开。”
众人一看,还真是,曾爷虽然一直在大声说话,但是嘴巴只堪堪张开了一条线,合拢,分开,合拢,又分开.....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大声发出声音的,”吴邪道,“可他不但能大声说话,而且说得非常清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学过美声。”
不急不躁,吴邪开了个玩笑。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人的发音器官主要是喉,声带是发音的主要部位。虽说我们嘴巴不大张,或者闭着也能发出声音,说话。但是,这样说话字音是不清晰的,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声音没有完全放出来。
大家可以试试,在嘴巴微张时,试着大声说话。或许可以做到,但是嗓音要么会走调,要么就是说出来的话就像裹了袜子似的,不清楚。
而曾爷在嘴巴几乎没有张开的情况下(夸张一点说),不仅能大声说话,而且十分清晰。
要么是他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就像吴邪说得他练过美声,学过发声技巧,或者学过腹语之类的。
要么......
“要么什么?”
吴邪眼眸锐利,嗓音微沉。
“要么就是....不是他在说话。”
话落,眸中锋利的冷光,直直射向还在重复那句话的曾爷。
他径直走向跌坐在地的曾爷,抬手,两根手指抚上人的喉咙。
墨色的眉渐渐拧紧,瞳色渐渐冷了下去。
“......”
站在人群后的黎簇,早在吴邪说出自己判断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这什么,现实版名侦探.柯南吗?
不得不说,吴邪最后说出那句“要么,说话的不是他”的时候,他着实被帅到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有脑子,有智慧的人的魅力啊。
不行,黎簇用力甩甩头,开始怀疑自己,老子他妈不会真要得那个什么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小哑巴也愣住了,在自己还只停留在曾爷说话好吓人的时候,吴邪已经观察到这么多了吗?
好厉害啊.....
“影”冷冷一笑。
(他倒是比你这个蠢货会用脑子。)
“伊伊。”
不远处,吴邪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
小哑巴走过去,同他一起在曾爷的面前蹲下。
曾爷还是那副样子,面色灰败呆滞,嘴里一直重复着“前方到达,墓地......”
吴邪:“他说话的声音,和你之前听到的一样吗?”
是说之前石俑里的那个声音。
小哑巴顿了下,细听,摇头。
“不像,之前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模糊。”
之前她听到的营地里发狂人们的声音,石俑里的声音,菜头的声音都是很模糊的,而且不连贯,非常难听清。
闻言,吴邪皱紧的眉头忽又加深了几分。
没人知道,他指下曾爷的喉咙在以一种多么恐怖的速度振动,远超了人说话时的声带振动频率。
片刻,他撤开手。
“伊伊,帮我一下。”
吴邪右手捏住曾爷两侧的脸颊,迫使他咧开嘴巴,口腔大张。
小哑巴摸出手电,将白光照进了曾爷的嘴巴,穿过软腭,能看清靠近喉咙沟沟壑壑的扁桃体窝和咽腭弓。
而此刻,曾爷的嘴巴被捏住,居然还能清晰地说着那句话。
“前方到达,墓地。”
“前方到达,墓地。”
这怪异的一幕,吓得人群后的马日拉忙念了几句蒙古话,估计是求他这里的神保佑的意思。
“近一点。”
手电的白光探近,吴邪右手捏紧曾爷脸的两侧,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棍子,压住他的舌头,迫使他的喉咙能尽可能露出来。
小哑巴举着手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棍子慢慢往曾爷的喉咙里探。
一般来说,这时候喉咙受到刺激,人会开始恶心干呕。
但曾爷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说话的声音又大了一些,更清楚了。
“前方到达,墓地。”
“前方.......”
吴邪继续将棍子往人的喉咙里伸,棍头已经碰到了小舌头,杵到了咽腭弓,也就是能看见的口腔的最深处了。
但吴邪没有停下,叫了声“黎簇。”
人群后的黎簇愣了愣,还是走了出来,不太自然地问。
“干什么?”
自己刚刚才揭穿了他的身份,他不会现在要对他动手吧?
但吴邪只说了句,“过来帮忙。”
黎簇一时也搞不懂他的想法了,走过去,蹲在吴邪的身边,看了眼对面举手电筒的小哑巴。
“怎么帮?”
吴邪:“扶住他的头。”
“这样?”
黎簇双手捧住曾爷的脑袋,有点懵地问。
吴邪神色专注,“把他的头仰起来。”
黎簇照做,双手一前一后捧住曾爷的后脑勺和下巴,将他的脖子拉直了,整张脸看着甬道的天花板。
小哑巴已经知道吴邪想干什么了,他是想看曾爷的喉咙里是不是有东西。
会有什么?之前琥珀石头里的东西?
曾爷的脑袋被迫仰起,脖子伸直,深处的咽喉部位又露出了一部分。
吴邪捏紧棍子,速度变慢,更加小心地往里探。
这时,肉眼可见的喉咙最深处的黑暗与光明的边缘,慢慢露出了一个金色的圆状物体,黄豆大小,在轻微地颤动。
感受到手电的光,那东西似乎有点恼了,动的幅度更大。
黎簇的喉咙都跟着紧了,气有点喘不上来。
“这是什么?”
吴邪没抬头,手下的动作更加仔细。
“别动,扶稳。”
身后的众人听到动静,也个个眯着眼睛,脑袋挤脑袋地凑近了来看。
小哑巴自然也看见了那东西,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有点不舒服了。
这时,“影”忽然出声,把她吓得差点没拿稳手电筒。
(啊~是这玩意儿啊。)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小哑巴忙追问他,“你知道吗,这是什么?”
“影”像是心情不错,很痛快地回答了她。
(宿zhu,一种寄生在死人身体里的动物。)
“宿zhu?”
小哑巴没能弄明白那是哪个字,诛,珠,猪?
寄宿在别人身体里的猪?
“影”没理她的疑问,自顾自地说着。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宿zhu。)
(啧啧,岁月流转,世事变迁啊。)
“等等,”小哑巴忽然道,“寄生在死人身体里?”
“那曾爷死了?”
(还没,)“影”慢悠悠道,(但也快了。)
在这话落下的瞬间,小哑巴就看见那只宿zhu慢慢隐进了曾爷喉咙更深处的黑暗里。
而在“宿zhu”躲进黑暗的那一刹那,她耳畔响起一声阴窃窃地讥笑,嘿嘿了两声。
“......”
看样子,是无法强行将它从喉咙里弄出来了。
片刻,吴邪抽出棍子,额头生出了些汗。
“说话的是它,不是曾爷。”
“应该是一种会模仿人声带振动,学人说话的生物。”
苏难反应迅速,“是之前的琥珀里的?”
吴邪点了下头。
“多半是了。”
几个伙计嘀咕开了,以前哪里见过这些事啊。
马日拉一直半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听不懂的蒙古话,不知道在祈祷哪路大神能给他答案。
吴邪瞟了眼无神的曾爷,他一直念叨着那句话。
“究竟是个什么呢?”
“宿zhu,”小哑巴把从“影”那儿听到的告诉他,“一种寄生在人身上的动物。”
她没说是死人,想着“影”说得还没,或许还有救呢?
“宿zhu?”吴邪凝眉。
“嗯,”小哑巴点头,“而且曾爷说得这句话,我之前就听过了。”
她将在胡杨林里发生的事,简单和吴邪说了一下。
“那看来,一切都和这座地宫的主人有关了。”
说着,吴邪抬眼,看向甬道前方的黑暗。
“前方到达,墓地”的意思,原来指得就是这座地宫了。
众人决定继续前进,外面发狂的人,马老板要找的东西,曾爷喉咙中的宿zhu.....一切最终都指向了这座地宫的最深处。
或许,只有到达主墓室,看见了这座地宫的主人
一切,才会有答案。
曾爷再次被人背起来,但是嘴里还是一直重复那句话。最初的怪异和恐惧散去后,到后面,大家简直有点烦躁。
“他大爷的,能不能闭嘴,烦死了!”
“凯凯,拿东西给他嘴巴堵上!”
有人找了块布,往曾爷的嘴里塞吧塞吧,堵得严严实实,可惜毫无作用。
黎簇有点无语地提醒道。
“他现在说话是因为喉咙里的那东西,你们堵他嘴巴有什么用?”
众人一想也是,但无奈被那句话念得心烦。
关键时候,小哑巴站出来,拍拍胸口。
“我有办法。”
对付这事,她有经验。
只见她走到被背着的曾爷面前,右手的手腕微扭了扭,接着抬起手。
对准人,猛地大嘴巴子一抽!
“啪!”
一旁的马茂年莫名跟着捂住了自己的脸,神情一惊。
这熟悉的感觉。
曾爷终于安静了。
“.......”
见状,黎簇暗自“嘶~”了一声。
想着自己要是挨上这一巴掌,说不定牙都得掉两颗,嘴也得歪。
功成身退的小哑巴双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回到吴邪身边。
吴邪微挑眉,夸了句。
“真厉害。”
黎簇想翻白眼,就算她杀了人,你也会拍手叫好的对吧?
脚下的这条甬道很长,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未到头。
而且,小哑巴回头一看,马茂年还有几个伙计都走在后面,苏难和黎簇倒是一左一右走在中间的位置。
最前面,是她和吴邪。
这样的走位她简直太熟悉了,马茂年他们是把吴邪当做挡箭牌了,一旦有危险,最先有事的就是吴邪。
和她之前下斗的情形一样。
小哑巴默默回头,觉得有点不好受。
她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吴邪。
暗蓝色的身影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似乎被蒙上了一抹深沉的孤独。
吴邪,也像她一样,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吗?
“吴邪。”
她小跑几步,追上那道暗蓝色的身影。
吴邪一偏头,就见女孩微仰着脑袋,露出帽檐下的小半张脸,白生生地,像菱角一样。
“怎么了?”
“吴邪,你害怕吗?”
这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但是吴邪却懂了。
她是在问,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自己害不害怕。
“不怕。”
他轻摇了下头。
“为什么?”
小哑巴不明白,因为她虽然也跟着斯文男下了很多的斗,遇见了很多的事。但现在遇到诡异的事情,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可能,”吴邪想了想,“是因为经历得太多了吧。”
这些年,去得地方太多了,见得东西也太多了。
不知不觉,他已不再是遇到危险只会大叫“救命”的愣头青了。
小哑巴总觉得他在说那句话时,眉宇间又生出了几分沧桑。侧脸被光映衬着,徒增了几分落寞,蒙上了岁月的尘。
眸色变深,如同起雾了一般,藏了很多的事。
那是一种经历许多才会有的气质和眼神,而且他经历的事情似乎超过了他本身的年纪,这使他变得矛盾又神秘。
小哑巴心里觉得不好受,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对吴邪的记忆太少了,少得只记得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她觉得吴邪现在应该心情不太好,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于是,她只能试探着,默默握住他的手。
有点笨拙地说道:“没关系吴邪,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耳畔再次响起这句熟悉的话,吴邪眸中忽然蒙上一抹怀念。
这话,他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恍惚间,眼前已经长开的娇丽女孩,渐渐和记忆中那张稚嫩的脸重合。两个小哑巴都同时对他露出了微笑,如同那年傍晚西湖泛舟时霞光一样美好。
“吴邪,我会保护你的。”
鼻尖有了涩意,他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应道。
“好。”
再次遇见小哑巴后,他一直觉得庆幸。
在他这数年苦涩而艰难的黑暗生活里,终于迎来了一抹光,一抹只为了他而来的光。
这是难得的幸运,他这样想。
小哑巴觉得吴邪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自己也跟着高兴。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在吴邪前面,主动去探路,认真地开始践行自己的话。
吴邪看着前面那道和张起灵肖似的身影,不由想起了从前和闷油瓶,胖子,潘子一起去冒险的那些故事。
唇边,缓缓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伊伊,幸好,你没有变.....
“哒。”
偏头一看,黎簇不知怎么走到身边来了。
少年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神色,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一直没开口。
吴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打趣了句。
“怎么,你羡慕啊?”
闻言,黎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小哑巴。
是在问自己羡慕他有人保护?
少年瞬间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讽了他一句。
“躲在自己女人背后,你可真男人啊。 ”
吴邪一耸肩膀,微垂的黑眸时隔多年难得露出点狗里狗气,狡黠又有点讨打。
“没办法,命好。”
“你……”
黎簇说不过他,只能愤愤地咬了咬牙。
行行行,就自己是个黄莲的命!
见少年被气着了,吴邪又好心情地微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前面的小哑巴。
目光微低,落在她衣裳右侧的口袋上。
那里原本装了东西,微微鼓起,现在又瘪了下去。
他想起之前曾爷伤口里的那些石头,当时好像是有五颗吧.......
“怎么还没走出去啊?”
“对啊,是不是走错了?”
众人在黑幽幽的甬道里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底,宛如闯进了一个循环的迷宫。
小哑巴也觉得不对劲,感觉这些路他们之前好像都走过?
这不就是他们刚下地宫时走得那段路吗?就是要比那段路长不少。
“江伊.....江伊....”
背后有人在喊她,轻幽幽地,调子拉得很长。
谁啊?
小哑巴蓦然回头,发现大家都在讨论该怎么离开这条甬道的事,没一个人看自己的。
“江伊.....江伊.....”
谁在喊她?
小哑巴环顾一周,发现人群后多了一双青白的眼睛。
曾爷不知何时醒了,他被人放坐在角落里,灰白的脸上扬起一丝奇异地微笑,正看着自己。
“江伊....江伊.....”
他的嘴巴没动,但小哑巴知道是他在喊自己。
准确地说,是他喉咙里的那个东西在喊自己。
她慢慢走过去,在距离曾爷一米远的地方蹲下,警惕地看着他。
“你喊我干什么?”
这个东西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曾爷原本还微笑着,紧接着忽然凑近,双手猛地掐住她的肩膀,嘴巴大张。
一刹那,小哑巴就看见他喉咙深处冒出一个金色黄豆大小的东西!
“呲——”
紧接着,她的眼睛就传来一道剧烈的疼痛,好像有根细针一下刺进了她的眼珠,火辣辣地疼。
“啊——”
眼睛像被滴进了一滴辣度爆表的辣椒油,然后被割开无数细小的刀口,那火辣辣的痛就直接往那些缝里钻去,宛若被火烧一样。
眼泪一直在掉,她猜自己的眼睛现在一定是血红的。
她痛得后背全是汗,倒在地上蜷缩身子,恨不得直接用刀把眼珠剜出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这疼痛才渐渐消失。
她试探着睁开眼,眼泪率先顺着脸颊滑落,面前是一片朦胧的红色,非常模糊。
“......”
小哑巴用力眨了几次眼睛,一切才慢慢变得清晰。
周围的景象都变了,不再是那条又黑又长的甬道,吴邪他们也不见了。
她在一个阴暗的洞穴里,伸手就能摸到洞顶的石头,逼仄压抑。
洞穴里什么都没有,呈一种死寂的暗青色,很安静。
“吴邪——”
“吴邪——”
声音在洞穴里来回碰撞,回响,最后消失。
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脚下踩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黏糊糊地,像鼻涕,有点恶心。
一抬脚,能拉起很长的丝。
小哑巴茫然地往洞穴的中心走,只有那里有个圆形的石台,顶上有光,是唯一的光源。
“影,影。”
“影”没有回答。
她又试着骂了“影”几句,以往他早该跳出来骂得她根本还不上嘴了,现在却没有一点动静。
太奇怪了。
“都准备好了吗?”
洞穴中央,石台旁,不知何时走进来两个人。
看不清样貌,只能根据声音听出是两个男人。
一人说:“好了。”
说着,他从石台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
另一个男人看了一眼。
“计划要提前了,他(她)的时间不多了。”
男人合上盒子。
“放心吧,这些东西能活很久,我把它们暂时封起来。”
“时机到了,它们自然会醒。”
小哑巴想走过去和他们说话,无奈被脚下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鞋子都拔不起来。
“你们好,可不可以帮个忙啊?”
那两个人就像听不到她说话一样,后来从她身边走过,也根本看不见她。
做梦吗?小哑巴这样想,但她很少做梦。
不远处,一人问:“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要回去一趟,那个人,我打探到一点线索了。”
“好......”
另一个男人正欲再开口,这时,洞外隐约传来了动静。
两人就匆忙合上盒子,从石台下面拖出了一个大大的背包,然后迅速出了洞穴。
等他们走了,小哑巴才终于拔出被黏住的脚,低下身,凑近一看。
发现地上是厚厚的一层灰色类似于蚕丝的东西,无数的线缠在一起,裹成了一大块,在洞穴里铺了一层地毯,黏度惊人。
好不容易走到石台面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个遍,才终于在狭窄的角落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应该是刚才那两个人落下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淡金色的石头。
是琥珀,和曾爷伤口里弄出来的一样。
但这块琥珀没有裂开,里面还有东西。
淡金色的透明琥珀中间,包裹着一个黄豆大小的白色的茧,似乎还在沉睡。
“这就是‘影’说得宿zhu?”
这应该就是曾爷喉咙里面的那个东西——宿zhu。
小哑巴正想着要不要一石头砸烂弄出来看看,琥珀已经自己开始慢慢裂开了。
先是裂开了一条缝,中间的白茧开始微微地蠕动,紧接着琥珀中间直接断开一道口子。
那个只有黄豆大小的白茧从里面撕裂,率先钻出一颗小小的脑袋,金色略透明,比琥珀的颜色还浅一些。
那颗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上下有很多的小眼睛,在幽幽发亮。
“这也不是蚕啊....”
小哑巴刚嘀咕了这么一句,右眼再次传来一道熟悉的疼痛,眼前猛地一黑。
这个宿zhu喜欢搞偷袭!
疼痛熟悉地持续了十多分钟,痛得她几次想一刀把自己的眼睛捅瞎算了。
再次睁开眼,小哑巴发现自己依旧在洞穴里,但是她被挂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身上缠着很多极细的近乎透明的线。
这是,蜘蛛丝?
她现在知道宿zhu的“zhu”是哪个蛛了。
(蠢货,你他妈之前长得两个心眼都被狗吃了不成?)
(老子一个没注意,你个白痴就被绑蜘蛛洞里来了。)
(怎么,你是唐僧?肉能长生?)
(老子怎么会在你个蠢货的身体里?八辈子血霉都求不着你这样的,得是张起灵的祖坟炸了,才能冒得出来你这道霉烟!)
脑海中,“影”铺天盖地的一顿骂,弄得她眼前都在冒星星。
“你别骂了。”
小哑巴用力挣了挣身上的蜘蛛丝,完全不为所动。
偏头一看,自己十根手指的指尖全都被一根细细的蜘蛛丝连接着,拉长,和不远处的石台连接在了一起。
那个圆形石台也被无数的蛛丝包裹了。
整个洞穴里,蜘蛛丝从横交错,缠绕攀附,犹如天罗地网。
还真像“影”说的,她进蜘蛛洞了。
“嘶~”
忽地,指尖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小哑巴这才发现她手指上的蜘蛛丝居然刺进了她的肉里,在吸她的血!
“为什么蜘蛛会吸血啊?”
“‘影’你确定这不是蚊子精吗?!”
察觉到痛意,小哑巴开始拼命挣扎,双手握紧,身体用力向前冲,整个人呈一种中二的斗牛姿势。
(少废话,你他妈再不快点,就要被吸成人.干了!)
“怎么快啊...这些蜘蛛网好黏啊——”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粘在蜘蛛网上的一块肉,怎么都挣脱不了,只能等着蜘蛛来吃她。
小哑巴咬紧了牙齿,整个人绷紧,如同一个超大号的毛毛虫在蜘蛛网里左摇右甩,往前乱蹦,往上瞎跳。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被黏得更紧了。
手指被蜘蛛丝连接,一直被吸血。
眼前开始慢慢变黑,头也越来越重。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被蜘蛛吸血而死的人吧?
“伊伊——”
“伊伊——”
昏昏沉沉之际,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艰难地抬起头,朦胧的视线里,隐约看见一道暗蓝色的身影正不停扒开垂掉下来的蜘蛛丝,往这边赶来。
“伊伊!”
“伊伊!”
一直到那道暗蓝色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小哑巴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迟钝地喊了他一声。
“吴邪....”
眼前的一切都是迷蒙地,她只模糊看见吴邪紧蹙着眉头,眸色焦急。摸出打火机,直接烧化了她身上缠着的蜘蛛网。
再接着,她的身体骤然一松,跌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
鼻尖,是那抹有些苦涩的烟味。
她被吴邪背了起来,晕晕乎乎地,只听得有道低沉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在尚存一丝清醒时,她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指着不远处被蛛网覆盖的石台。
“吴邪....那里.....”
吴邪替她扒开了满是蛛网的石台,在之前她曾见过那个角落里,果真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盒子已经腐朽了,里面是空的。
她知道了,这些宿蛛,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她知道了.....
后面的事情,她就记不太清了,隐约知道自己昏了过去,吴邪背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吴邪,你在搞什么?!”
“招呼都不打一声,把我们所有人扔在这里,自己走了?!”
“我告诉你,我今天要是拿不到我的东西。我要你,和你那个助理小屁孩,还有你那个不尊老的亲戚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耳边,尽是狂躁地怒吼。
半昏半醒之间,小哑巴皱起眉头,知道是那个老头又在凶吴邪了。
吵死了,吵死了,她后面一定要好好揍那个老头一顿。
再接着,是黎簇的声音,少年无所谓道。
“你就是杀了我,他也不会听你的。”
马茂年仿佛被气炸了,老头捂着嘴咳了几声,音量又陡然拔高,气急败坏道。
“吴邪,我可是付了你钱的!”
“你得帮我办事,帮我拿到我要的东西!”
小哑巴感觉自己耳边像有个成精了的大喇叭在叫,吵得她根本没法再昏下去。
恶老头,吼吴邪,看我不揍你....
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眼,那道暗蓝色的身影侧对着自己,声音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的钱,你要的东西,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她重要。”
话到最后,字音微沉,隐隐染了几分不耐。
马茂年瞬间又气爆炸了,几乎是在咆哮。
“吴邪——”
“吵死了!”
小哑巴被这声音震得头疼,随手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就砸了出去。
“咚”的一声,石头直接砸中马茂年背后的一面墙里,墙面呈蜘蛛网状裂开,瞬间凹进去了几厘。
马茂年怒吼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气梗在喉头不上不下,脸色铁青。
旁边几个伙计小声地嘀咕,“我去,这他妈的是人?”
黎簇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过来。
壮士,当年是你倒拔的垂杨柳吧?
“伊伊,你醒了。”
一众人中,只有吴邪眸中有了暖色,侧身,伸手过来扶她。
小哑巴就着他的力道坐正,发现这里是一个新的宫殿。嗯,也不是新的。
这个宫殿,和之前她第一次下地宫遇到吴邪的那个宫殿一样。
整体呈长方形状,四周墙壁上有壁画,中间有几根兽首状的柱子。不过,中间这块巨型的跷跷板机关还嵌在地板上,没被触发。
这是之前那个宫殿吗?
听吴邪说,之前,她是在甬道里走丢的。
就一个转弯,一个眨眼,她就消失在了吴邪的眼前。
这和小哑巴的记忆不一样,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听见了曾爷说话,然后才不对劲的.....至于她是怎么到了那个蜘蛛洞.....
她自己也说不清。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吴邪问。
小哑巴低头,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圆润的指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针尖样的伤口。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疼痛,她没被蜘蛛丝吸血吗?
可吴邪告诉她,她确实是在一个蜘蛛网遍布的洞里被找到的。
至于蜘蛛洞里她看见的那两个男人,吴邪说他并没有碰见过。
小哑巴有些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
“伊伊,伊伊?”
眼前的吴邪眸中透着关切,他的脸上不道怎么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额前的黑发微乱,显得有些狼狈。
是因为之前去救她的时候弄得吗?
“真地没有不舒服吗?”
他不放心地问。
小哑巴轻摇了下头。
“没有。”
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先前眼睛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闻言,吴邪削薄的唇微抿,眉间似乎还有抹化不开的忧色。
之前小哑巴突然失踪,他整个人都慌了。
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小哑巴整个人被蜘蛛丝缠起来,捆在墙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仿佛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
不知道是否错觉,他那时候,好像看见小哑巴在和谁对话。
失而复得,没人比吴邪更懂这个词的含义。因此,他对小哑巴也变得更加慎重和小心。
“要是有什么不对,就马上告诉我。”
他着重叮嘱道。
见小哑巴点头,吴邪才有种她还在自己面前的真实感,那颗悬起来的心才缓缓放下来一些。
“关大老爷,过来帮忙看看机关吧。”
一旁的苏难见吴邪的脸色终于好转,才走过来。
她瞟了眼依旧戴着黑色兜帽的小哑巴,眸光流转,意味不明。
吴邪又叮嘱了小哑巴几句,才起身,去帮他们看这座宫殿的机关。
先前小哑巴失踪,他独自离开去找人,再回来,这群人就已经在这座宫殿里了。
“喂。”
小哑巴一抬头,就见黎簇走了过来。
少年俊朗的眉宇微蹙,上下飞快扫了她一眼,然后又错开眼神。
“你没事吧?”
小哑巴有点莫名地看着他。
“你是在关心我吗?”
闻言,少年立即否认。
“谁关心你了?”
“我是看吴邪之前脸色差得都快杀人了,怕你要是出事,他一会儿再大开杀戒,伤及无辜怎么办?”
之前小哑巴刚失踪的时候,黎簇都觉得要是他们胆敢多说一句话,吴邪这个疯子就能立刻拔刀杀人,一点都不夸张。
“哦~”小哑巴了然,“那你是关心吴邪?”
“这又关他什么事啊?”
“算了算了,我和你说不清楚。”
少年又暴躁地走开了,一头黑毛炸了起来。
一个吴邪,一个她。这两个一个是疯子,一个是梁山好汉,“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就出石头。”
艹,他才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呢。
小哑巴看着他走远,忽然觉得黎簇和江月其实有点像,都有点小别扭的性子。
这样一想,她蓦地对黎簇多了一丝好感。
说起江月,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没有自己和她打架,她一定很开心吧。
“假设,我们之前去的地方是东宫,那现在我们待得地方就是西宫。这个西宫就像把东宫镜面翻转了一样,是完全对称相反的。”
宫殿正中的石台边,吴邪看着一面用石头雕刻的地图,说着自己的分析。
“东宫和西宫应该处在同一水平面上,而且是平行连接。”
苏难接上话头。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两个地宫的连接点,就能从西宫回到东宫,然后走出去?”
小哑巴走近时,刚好听见她说这句话。
余光一扫,曾爷被人放在石柱边靠着,眼睛合着,好似昏迷了。
小哑巴现在不太敢靠近他,那只宿蛛太邪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着得道。
“‘影’,你还知道其他关于宿蛛的事吗?”
还没等到“影”的解答,沉默许久的马日拉忽然神神叨叨地走过来,对她说。
“你能听到死人说话对吧?”
他的汉语不标准,有很浓的口音。
“死人?”小哑巴眼神错愕。
马日拉指着一旁昏迷的曾爷,压低声音对她说。
“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
死了?
小哑巴还是懵得,之前“影”说得还没,现在是已经到时间了?
“我之前看见了。”
马日拉凑近了,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继续道。
“他喉咙里的那个东西叫死人虫,也叫尸虫,就是死人身上才有的虫。”
这和“影”说得有点像了。
小哑巴问,“那这种虫有什么特殊的吗?”
马日拉就仔细想了想,然后皱着眉毛摇摇头。
“传说中,死人虫能替死人说话,讲明人在生前所受到的冤屈。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听见死人虫说话。”
说着,他眸色惊惧地瞥了小哑巴一眼。
“你是第一个。”
“那听见了死人虫说话的人,会怎么样?”
小哑巴也被他带得有点害怕了,不会被死人的鬼魂缠上吧?
马日拉就说他也不知道,想了半天,将他唯一记得关于死人虫的几句话,悄悄告诉了她,让她小心。
“死人语,天不闻。尸虫鸣,海平阔......”
再回神时,小哑巴已经站在吴邪身边好一会儿了。
吴邪说了些什么,她也没记住,脑子恍恍惚惚地。
“伊伊。”
“还记得刚才那个全是蜘蛛丝的洞吗?”
“记得。”
小哑巴应了声,目光落到吴邪面前那张用石头雕刻的地图上。
这应该是地宫的主人专门留下的吧,上面雕刻出了完整的整个地宫。
就像吴邪说得可分为东西两宫,东宫西宫完全相似,呈镜面翻转,在一条水平线上。
她第一次下来找吴邪去的就是东宫,而现在他们在西宫,怪不得两次走得路不一样。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洞。”
吴邪指着地图上的一块空白,处于西宫略微角落的一个位置。
“地图上没有?”
小哑巴不解。
怎么地图上没有刻出那个洞呢?
明明空间那么大的一个洞,地图上居然没有任何标志。
“可能,”吴邪眸色幽深,“不想被其他人找到吧。”
他总觉得,小哑巴会去到那个洞,并不是偶然呢。
短暂休息后,众人继续出发。
有地图参照,也就有了方向,他们现在就要去往连接东西宫中轴线的核心位置。
地图上画着,那有一个小空间,就是他们要去的主殿!
马茂年当时一听就信誓旦旦。
“那就快去吧,我敢肯定,那个地方一定有我要找的东西。”
因为东西两宫完全一样,他们就直接触发了脚下的大跷跷板机关,去到了下一段的通道。
赶路时,小哑巴心事重重。
她总觉得就她一个人能听见宿蛛,也就是死人虫说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黎簇也是魂不守舍,走路脚步虚浮,心不在焉。
小哑巴一偏头,见他脸色发白,加上她想着死人虫的事,差点把他当鬼揍一顿。
“黎簇,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被鬼缠上的是他呢?
一问,黎簇还真就撞鬼了。
“你说,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
小哑巴莫名,“为什么这么问?”
黎簇扫量着四周的黑暗。
“我看见菜头了,而且不止一次。”
“菜头?”
小哑巴一听,比他反应还大。
她可是亲耳听过菜头说“不会忘记你”的,她怕不是真被鬼缠上了吧?
某人直接缩成了一个鹌鹑,脖子往衣服里一缩,整个人都矮了小半个头。眼睛在帽檐下紧张地到处看,不安道。
“你别吓我。”
黎簇一瞥眼,就看见女孩缩头缩脑的,好似一个胆小的黑企鹅,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怂”字。
“......”
“你的武力值和你的表现不成正比吧?”
明明是直接能拔刀乱砍史莱克的战力值,为什么遇到事这么.....嗯,胆小?
“影”讥讽道。
(怂货的常规操作罢了,遇见条虫就能吓得哇哇叫,给她把刀也只会用来自杀。)
小哑巴在心里回怼。
“才不是,我才不怕虫呢。”
(哼,有本事你现在别抖啊。)
前面的吴邪转过来,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侧眸看了眼黎簇。
“你说你看见菜头还活着?”
“嗯。”
黎簇犹豫着点点头。
“其实你看到的是幽闭恐惧症导致的幻觉,你在下面待久了,再加上菜头是死在你眼前的。”
“这么大压力,出现幻觉是很正常的。”
哦,原来是黎簇的幻觉啊。
小哑巴放心了。
不对,她听到的菜头的话可不是幻觉啊!
“你以前下地的时候,”黎簇问,“不害怕吗?”
听话,小哑巴也好奇地看向吴邪。
吴邪微摇了下头,语气似乎有些感叹。
“我怕呀。”
“不过我背后有两个可靠的朋友,我就不怕了。”
“就那个胖子?”
黎簇想起之前王盟和他说的,吴邪那张加密照片上的两个朋友。
“对。”
吴邪轻笑了下,或许是想到了往事。
“另一个呢?”黎簇问。
吴邪顿了一下,眉眼间忽生出几分落寞,微叹了口气。
“回老家了。”
说着,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哑巴,见她懵懵懂懂的,估计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说闷油瓶。
蓦地,他唇边扯了点弧度,透着轻快。
“不过,他闺女在这儿呢。”
幸好,小哑巴还在他的身边。
黎簇不明白他这突然间的情绪转变,有些不解。
“那现在呢,现在就不怕了?”
“一想到他们,我就不怕了,”吴邪偏头看他,“你呢?”
“你说呢?”
黎簇反问道,心想要不是你带老子来这里,老子至于这么怕吗?
吴邪唇边挂着并不明显的笑意,声线缓和。
“你以后再害怕的时候,可以想想我。”
闻言,黎簇猛地回头看他。
搞什么,演偶像剧呢?
别以为他这样说,自己后面就不会骂他。
吴邪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刚想开口,就见旁边的小哑巴歪了个小脑袋过来,憨乎乎地。
似乎在说,“那我呢?”
吴邪牵唇一笑,眸中多了几分柔意。
“我争取让你不害怕。”
小哑巴脑袋一偏,心里就高兴起来了。
黑帽下,小脸眉飞色舞,精彩极了。
要是有对翅膀,估计就要上天了。
黎簇:“.......”
秀,秀,秀,就非得当着他的面秀是吧?!
“等等。”
黎簇忽然反应过来,眼珠瞪得都快掉出来了,满脸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吴邪你居然喜欢自己朋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