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

【70】

第一个发现世津奈失踪的人是吉恩。

他在习惯性打开Geats榜单信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榜一，而本该遥遥领先的世津奈却不知所踪。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随即他试着登录了一下属于世津奈的账号——他知道密码是多少，却发现查无此号。他又去查了一下她的支付卡，却发现根本查无此人。

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立刻联络了尼拉姆——联络方式也是世津奈曾经告诉他的。

而十几分钟后，确认过监控录像的尼拉姆沉着脸进入DGP休息室，当着本期DGP所有参赛选手的面，将奇拉米两下放倒，按在了地上。

当他开口时，休息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世津奈的ID在哪？”

房间里认识世津奈的几人几乎在同时发起提问：“世津奈怎么了？”

尼拉姆没有理会，他只是又低下头问了一次，“我的秘书、世津奈的ID核心在哪？”

奇拉米本来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当期的享欲神、浮世英寿掏出驱动器，似乎准备在休息室里大显身手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掀开墨镜，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个ID核心……被邪魔徒的支持者抢走了。”

“贝洛芭？”

“对……制作人？等、等一下、那只是一个没用的ID核心，世津奈没有参赛，就算丢掉ID也不会怎么样。如果她想要参赛的话，只要准备新的核心——”

“那是不可能的。”尼拉姆的声音越发冷漠，但他并未说出自己推测出的、世津奈突然消失不见的理由，而是行使了作为制作人的权力，“刚被赋予管理员的责任，就违规将DGP的重要道具交给无关者，你已经失格了。”

“但是她说，如果不把世津奈的ID给她，她就会让邪魔徒严重扰乱接下来的比赛——”

回应他的，是情绪波动难得如此强烈的游戏管理员的「强制清除」。

【71】

直到数据化的粒子消失在空气中，尼拉姆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

“新的管理员会在三天内到位，本场DGP暂时延期。茨姆莉，这些参赛者就交给你安排了。”

他交代完后，却没能立刻离开。浮世英寿和樱井景和接连挡住他的去路，而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显而易见——

“世津奈在哪？”

“世津奈发生了什么？”

裁员之后心情好了不少的游戏制作人端正了脸色，看起来还有些不近人情：“她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樱井景和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世津奈只是ID核心丢了而已吧——”

“那个核心大概被毁掉了。”尼拉姆回答，“她也因此消失了。”

“消失？可是、ID被毁坏的话，结果不应该只是被清除记忆而已吗？”

“世津奈是不同的。”大概猜到情况的浮世英寿冷着脸接上话，“她存在的根源是那个ID核心，是这样吗？

尼拉姆中肯地点了点头：“她曾经实现的某个愿望，让她拥有了近乎永生的力量。”

说完、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起来：“别紧张，Geats，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只要再次赢得DGP，实现「世津奈存活」的愿望，就能挽救她的一切。”

“——就像是世津奈曾经为你做过的那样。”

【72】

我见到了美津芽。

当然不是指石头的那个，而是进入了类似于精神空间、大概是原作里我推和美津芽见面的地方。

进入之前我倒是确实是在石头雕塑旁边，进入那个空间本来是需要腰带的权限的，但现在我可以自由进出、想去哪里去哪里，谁也不会发现。

毕竟现在谁也看不见我，神明嘛，就是这点好。

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在与我对上视线时，美津芽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确实是呢，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两千年了。”

「两千年」不见，两个人却都没什么变化。

“世津奈，”创世的女神温柔地望着我，眼中却有歉意，“抱歉，一直以来让你独自一人承受。”

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在两千年前最后一次参加的欲望大奖赛上、许下了「浮世英寿可以平安健康地活着」的愿望，就在他为了保护被未来人盯上专属带扣的我而死去之后不久。

是在我实现第四个愿望之后。

事到如今我已经清楚地回想起那个雨夜的种种细节，就在Ace死亡之后几秒钟，来送驱动器邀请我参赛的茨姆莉出现了。

而后不知为何会亲自赶来救援的尼拉姆救下了我，并且告诉我，我可以继续参加欲望大奖赛，如果能再次成为享欲神，就能救回这个为我而死的男人。

他还说，我一直有一位无名的支持者，对方从来不看我的比赛，却每次都提前安排好赠送给我、几乎能确保我赢得比赛的推进器。

现在我知道了，那位「无名的支持者」，是羞于、或因某种不可抗的理由而无法观看自己过去稚拙模样的自己。

“那接下来换你了，”我说，“我们交换。”

可对面的人却摇了摇头：“世津奈。”

“我在外边已经呆的太久了。”我试图再挣扎一下，“我知道你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但你可以对我许愿，或是接受我的愿望，就像上一次一样。”

在我于那场比赛开赛时、写下「浮世英寿可以平安健康地活着」的愿望后几秒钟，创世的钟声就敲响了。

我的强烈愿望引起了女神的共鸣，致使她略过了DGP的工作人员需要完成的前期步骤，径直跳到了重塑世界这一环。

同样同样因为那样强烈的愿望，我也拥有了部分创世的力量。

因而我才能来到这个空间，听到了美津芽「想要永远守护Ace」的愿望。

美津芽为我改变了Ace的未来，而我为美津芽守护了Ace的过去。

……只是因为力量的残缺，我不得不改变愿望的表述，将其变成「永远为我推的骑士应援」。

甚至于舍弃了「自己」。

“过去的两千年，你觉得幸福吗？”女神温柔地望着我的眼睛，“为了实现我的愿望，你失去了名字、放弃了重要的记忆，那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虽然这么听起来是有点不妙……

“我不觉得有一丝后悔，”我回答，“虽然有一些想见证的未来没能看到，但是陪伴Ace度过的漫长时光，至少我单方面感到十分幸福。”

“就那样放弃未来可以吗？”

我叹了口气：“但你的力量已经快要枯竭了，再不回去的话，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明别的世界里，大家都是为了权与力而争相想要成神，唯独我们这里，成神却几乎成了负面词汇。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并不完全，只是个半吊子创世神，必须为实现的愿望付出代价。可未来我会变强，强大到可以自由实现自己的愿望，我还有很多时间，但你、美津芽你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绞着自己雪白的长发，心里涌动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

“Ace希望你能自由幸福地活着，我也如此期望，只要你也有相同的愿望，你就能重获自由。”

可她还是没有许愿。

“世津奈。”温暖的手落在我的肩头，“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就再等我一段时间。”我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美津芽，借给我一点力量、辅助我逆转时光，让我回到死亡之前。”

创世的女神温柔应声：“好。”

“那之后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回到这里来，带着完整的创世之力。”

“到那时，我们再一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