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隔天早上九点,谷喻和孟傅沉一起出了门,为了做戏演得逼真,她还带上了笔记本电脑和自己办公用的记录本,开着车子行驶在路上,跟齐简发了信息说自己出门了,转变路线上了高速。
他居然很快就回复了一句好。
谷喻来到民宿的位置,停好车上楼,拿房卡刷开门,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她脱了鞋子进屋,看见厨房里齐简正在拿房间里的小锅子热速冻馄饨,还自己配了汤底,饭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昨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点吃的回来。”他转过身,看见谷喻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包子吃了起来,笑道:“没吃早饭?”
“吃了。”谷喻看着包子里的馅,味道没有新鲜出炉的那么好吃,但过过嘴瘾也够了,来了英国那么久,她的胃还是中国胃:“但是那些面包牛奶哪能比得上包子馄饨香啊。”
“我也是转了好几个地方才看到有超市买这些的。”齐简将锅里的馄饨捞出来,放进自己调好的汤碗里,再撒上点葱花,对于太长时间没有吃过中式早餐的谷喻来说,他这简直就是厨神的水准。
他将馄饨端到她面前,她忙拿起勺子舀了一颗馄饨,吹了吹热气连忙送到嘴里,被烫的舌头都疼。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齐简帮她抽了一张纸,她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端正好坐姿:“太久没吃了,太想了,你不知道明天早上我都是吃什么三明治面包啊这种冷冰冰的东西,天天如此腻都腻死了。”
“你不会自己去超市里买点放在家里吗?”就算是她懒得自己下厨,懒得包新鲜的馄饨,可超市里也是有卖的。
谷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笑笑:“他就喜欢每天吃三明治,我们俩胃口不太统一,而且他早上不太喜欢碰到味道大的食物,说是身上会沾有味道。”
齐简嗤笑一声:“那他可太没口福了。”他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喃喃道:“所以说人和人不合适的地方啊,有些时候就是从一些衣食住行的小细节里就可以发觉的。”
谷喻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换个话题吧,你最近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啊。”她笑着又吃了一口,突然想到自己是九点多钟给他发的信息,现在十一点多了他才吃东西。
“你这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啊?”
“都一样,我算着时间,和你一起吃的。”齐简扬着笑脸:“今天你不会提前回去了吧?”
“我不保证啊。”谷喻摇了摇头:“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孟傅沉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的满满的,上午十点开例会,十一点要和其他公司的合作商洽谈合作,中午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下午还要去参加新品的研讨会,开完了例会,助理向他汇报一会几个合作商的人员。
“都已经在会客室等着您了。”
“好,那我现在过去。”孟傅沉理了理领带,出了办公室的门直接去了会客室,和几个合作商寒暄了几句。
“孟总孟总,好久不见了。”RUNTO的总经理鲍勃握着孟傅沉的手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友好,双方之前在一次晚宴上见过面,这次是RUNTO提出的想要与因菲尼特合作,带着全部的诚意来了,为了套套近乎,还提起了昨天偶遇到谷喻的事情:“昨天我遇到了孟夫人,说起来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意大利,昨天才回国,去了一趟巴黎,回来的路上没想到就偶遇到了孟夫人,真是很巧啊,我听说孟夫人之前回了趟中国是吗?”
孟傅沉脸上的笑容有些麻木,缓缓将手松开,依旧礼貌的说道:“您是说,昨天遇到了我的未婚妻?”
“是啊,昨天下午,她和朋友在餐厅用餐。”
“是吗……”孟傅沉眼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向他打听道:“之前我经常向她提起贵司的,我们这次如果可以合作,对双方都是很有利的,不过她昨天应该没有跟您说过这些吧。”
鲍勃笑了笑:“孟夫人和朋友在一起,没有跟我聊工作也很正常。”
“昨天我倒没有听她提起见过您,可能是和朋友一起忘记了吧。”孟傅沉笑着说:“你们是在……巴黎遇到的?”
“准确的说,是巴黎和伦敦的交界地带。”鲍勃嘿嘿一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和她的一位中国朋友。”
孟傅沉一下子警觉起来:“中国朋友。”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说道:“是一位中国的男性朋友是吧。”
“对对对,看起来和孟夫人年纪差不多大。”
中国的男性朋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和他幽会,还千方百计地撒谎骗自己去美容院,去健身房。
孟傅沉的眸子完全冷了下来,整场商务洽谈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午餐席间也破天荒的中途离席了。
他冷着脸拿出手机给谷喻打电话,一阵阵的忙音响起,只觉得这阵等待的时间越拉越长,他烦躁地拽了下领带,这还是谷喻给他买的,领带夹也是她给配的,今天早上他们还一起出门,昨天晚上还一起吃了蛋糕……
眼前闪过谷喻的笑颜,一切都近在眼前,她的笑容,她的话语,亦真亦假,孟傅沉被她骗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会被她的话给绕进去,然后不了了之。
听着那阵冰冷的机械音,孟傅沉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最顶层,被人戏耍的滋味并不好受,骨子里的优良习惯克制着怒火攻心,他必须要马上见到谷喻。
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
孟傅沉脑子一顿,如果这样先入为主地去质问她,她一定会反驳说自己没有。
“为什么你怀疑我?你就这么相信那个人说的话?我们之前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吵过一次架了吗……”
最致命的,是谷喻那双委屈又怨怼自己的双眼。
“你不相信我……你又这样了。”
最终还是会变成是自己的错。
孟傅沉在商战中一向巧言善辩,唯独面对谷喻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怎么都有理,无论说什么都能将问题抛出去,对自己不利的话题永远都是由她终结,更何况……仅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又怎么能盖棺定案呢。
她是他的未婚妻,纵使是做了一些隐瞒自己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孟傅沉竟然已经自己给谷喻找好了理由。
他不禁有些想笑,明明被骗的是他,慌乱地为谷喻找理由辩解的也是他,甚至还在心里埋怨起了自己,为什么不给够她全部的信任,为什么放任她欺骗自己,是他做错了什么了吗。
孟傅沉躲进洗手间,冰冷的水泼洒在脸上,镜子里可怖的表情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鲜少失态,以往遇到再挑战他底线的事情,都不会像如今一般。
他的耐力越来越差了,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谷喻回拨回来的电话。
他缓了缓神情:“喂?”
“我刚刚没听见手机响,调了静音,怎么了?”
孟傅沉靠在墙壁上,这种曾经被他认为是最好不要挨到的地方,现在却能给他些许安全感,至少不会让他摔倒。
“你在哪?中午……一起吃午饭吧?”
“啊?我吃过了。”没说自己在哪,孟傅沉合上眼,无心去追究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应付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一向清醒自持的他此刻也有些乱了阵脚,但一贯的理智作风迫使他镇定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谷喻昨天到底是和谁在一起。
他已经默认谷喻撒谎骗他了,从车载的GPS定位就可以轻易戳破她的谎言,只是他更好奇是哪个男人替代了他的位置与谷喻一同出游。
中国男人……和谷喻年纪相仿,只有一个怀疑对象。
孟傅沉自然而然的把怀疑对象按在了Ri的顾禹川身上,这个人之前与自己打过几次照面,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打在谷喻身上,还有话语里明里暗里的挑衅,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那通不明不白的电话。
没有别的人选,只有他了。
“他打电话什么事啊?”齐简从浴室里出来,还带着一身水汽,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问床上的谷喻。
“没什么。”谷喻将手机丢到一边,看着齐简慢慢凑近,笑得明显不怀好意,一只手抓着她的小腿,她惊呼一声:“干嘛?!”
“别动。”齐简没有看她,冷声道。
好漂亮……他看着那抹痕迹,像只红色的蝴蝶,衬得她皮肤雪白,他指腹轻轻摩擦着这片位置,痴迷地失了神。
谷喻被他看得有些起鸡皮疙瘩,想要推开他反被他抓住自己的手,抬起眼看她,眼里全是晦.暗的情.色,突然冷声道:“我好想给你纹身。”
“什么?”谷喻不明所以。
齐简神色落寞,无意识的与谷喻四目相对,眼神仍是没有焦点,只呆呆的回答她:“我想给你纹身,在这里。”他摸着她大.腿.根.部的位置,如此的暧.昧又情.色:“纹我的名字。”
谷喻没有说话,也放弃了挣扎的动作,冷眼看着他,垂下眉眼:“你想占有我了吗?”
齐简反问道:“我不能占有你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轻笑一声:“你和他一样,只是想占有,并不是爱。”
占有可以是对某种物品,或者是动物,但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没有人可以完完全全占有另一个人。
谷喻为什么会出轨,因为内心深处她还是恨这段婚姻的,她恨孟傅沉将她当做名牌包一样拿出去展示的态度,与他而言自己这是一个正好登对的妻子,是他的名牌,他可以为其塑身,捏造成他想象的样子。
可孟傅沉想错了,她的内心跟她伪装出来的外表简直是天使与恶魔的区别,他以为他是掌控者,其实谷喻才是反向拿捏他的人。
她既自私,又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