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大善人
“喻同学——”木门被急剧敲响,床板都被吓得颤三颤。
喻澄惊醒半坐床塌,抬睫看向墙壁浅棕挂钟,六点十分刚过几秒。
疯了么?
谁家这么早开学?
他差点晕厥,昨夜那么晚睡,戚同学精神劲儿可真足。
“喻同学,我买了些早饭,想和你一起吃。”戚自珩站在门外大声叫喊。
那嗓门,中气十足。
喻澄顶着两只黑眼圈打开房门,越过他走去洗手间洗漱,收拾清爽才敢和戚自珩面对面而坐。
戚自珩买了一桌早饭,包子、水饺、馒头、油条...楼下小店卖什么就买什么,随便喻澄挑选,爱吃什么吃什么。
“哥,这豆汁是?”喻澄觉得嘴里发苦,什么都吃不下去。
戚自珩豪笑两声,推给他豆浆,将豆汁占为己有,勺子喝得不过瘾,干脆一口闷完满满一碗豆汁。
喻澄瞪圆眼睛看他,他不是安合本地人,怎么能接受豆汁那种味感,看来没少喝。
“好喝。你不爱喝,我这每天必须来一杯,不然浑身没力气。”戚自珩吃完两个肉包,吞吐说道。
“厉害,优秀,佩服。”喻澄敷衍夸赞。
很快,八点半。
喻澄背上双肩包,带全开学报到必备品,和戚自珩一同走去安合人民大学。距离不算远,饭后散步半小时,有助于长生不老。
戚自珩始终比他快一步,钥匙挂坠又一次提醒他敌人是谁。戚自珩这般光明正大露出挂坠,万一被喻景岑的人撞见,不会对他不利吧。
得想个办法,把东西卸了。
他想得入迷,肩上攀附一只手。再回神时,人已经被拽入街道小巷。
是喻景岑,他终于现身了。
“澄子,我得空,回胡同找你和爸妈,这才知道胡同在拆迁。我找你这么久,你怎么不提前电话告诉我?”喻景岑语气埋怨,那眼神看起来要杀人。
喻澄觉得挺搞笑的,“大哥,我哪儿有手机?还有,你这不是找到我了么?由此可见,你消息灵通得很。别给我装,你敢说你不知道爸妈死了?”
“爸妈死了?为什么?什么时候?谁干的?”喻景岑问得冲动,恨不得替爸妈报仇。
喻澄懒得理他,转身要去学校。
“嗙”一声,反被喻景岑拦臂困在墙角。
他是不是有病。
“喂。你在欺负我朋友?”戚自珩冒出粗嗓,按住喻景岑双肩,暗中使劲儿压他。
喻景岑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我们兄弟的事,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吗?”
“我也不想管。但是,我当喻澄兄弟。你欺负我兄弟,就是不行。”戚自珩压根不认识他。
天呐,戚自珩人还怪好。这要是发现喻景岑是他灭门仇人,不得在这儿杀了他。
喻澄急忙推开喻景岑,拉住戚自珩胳膊往学校走去,期间没一句解释。
“同学,走读生到这儿办理入学。”一道甜软女声唤住迷茫的两人。
戚自珩没动,讷讷说:“咱们系,还有女生呢。”
“对啊。女生也可以很勇敢,又有智慧,为什么不能学侦查?”喻澄拍他肩背,他僵得很直,不会是社恐吧。
那道女声没得到回应,直接跑到他们面前,“两位同学,发什么愣呀?现在人不多,还不赶紧来办理报到。一会儿人多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谢谢。我们现在去。”喻澄礼貌答应,戚自珩硬是挤不出一句话。
这小子不会是害怕跟女生说话吧。
“你,你叫什么名字?”戚自珩破天荒开口问。
女孩错愕看他,又看过一眼喻澄,软声回:“叫我希阳就行。我今年大三,是你们学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尽量回答。”
“好的。谢谢。”戚自珩默念几声女孩名字。许是觉得好听,在报到单把自己名字误写成夕阳二字,闹了个笑话。
喻澄很想笑,但是他忍了。他不太愿意在报到浪费时间,等会儿约了厉栀和沐言,老地方相聚,没什么时间在学校停留。
戚自珩跟他说,有急事先走便是,他自己可以一个人,逛完校园再回家。
喻澄相信他可以,二话没说跑去安合大学,没进去校园,毕竟今天第一天开学,不可避免的混乱。为了不给安合大学添乱,他选择在外面等厉栀。
“同学,请问你是安大的学生么?”没等回应,她接着说,“我一个人来报到,拿不下这么多东西。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拎一段,到女生公寓门口就可以。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没问题。”
呃。
喻澄没经历过,上一世他没来等厉栀,三个人直接去海洋餐馆碰头,哪儿遇到过这场面。
这一切都变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一个女孩,三个行李箱,还有几提包包,确实挺费劲。
沐言来得凑巧,他一个单身人士,行侠仗义最适合他。
“小澄子,怎么了?老远就看你愁眉苦脸。这位是?”沐言好奇问他。
女孩又重复一遍刚才问话。
沐言直爽答应,和喻澄各分几块行李,一齐帮女孩送往女生公寓。
“小澄子,这才开学第一天。被厉栀知道,你不得被揍一顿。”沐言轻声调侃。
喻澄扯扯唇角,一点笑不出来。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搬个行李而已,他的厉栀哪儿有这么小气。
“我劝你做个人。小心我家栀姐把你框框揍。”他回怼沐言。
沐言不当回事,执意替女孩把行李拎上楼。听清楼层,后悔莫及。六零五在六楼,这简直是要他命。
喻澄嘲笑他爱逞强,不行就别揽瓷器活,又没人会怪罪他。
沐言一句话没说,闷声往上爬,管它几楼,爬就对了。总不能让一个瘦弱女孩独自来回几趟吧,拎出肌肉还得了。
终于,一趟到达六零五。
“栀,爸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没事常回家。别一天到晚就去图书馆学习,多交朋友啊。受委屈跟爸讲,爸帮你出气。”厉正没头没尾地嘱咐。
姜巧听得耳朵起茧,这话在家演练几遍,还说得磕磕巴巴。
“好。爸妈再见。”厉栀送他们出宿舍门,刚好撞见喻澄惊讶目光。
姜巧只看得见沐言,和气寒暄:“小沐啊,怎么一个人来学校报名?秦老师没陪你吗?”
“姜阿姨。厉叔叔。路上遇到同学,顺手帮忙搬行李。对啊,我一个人来报名,反正不麻烦,就没让爸妈来。他们要工作,我一个人可以,不碍事。”沐言笑回。
以前姜巧对沐言有偏见,觉得他就是一个小痞子,成不了气候。现在相处久了,倒是越看越得劲,越看越喜欢,巴不得抢来当女婿。
“辛苦辛苦。回头放假来阿姨家玩,阿姨给做你爱吃的可乐鸡翅。在学校多陪着咱家厉栀,免得被有些坏小子欺负。厉栀受伤,惟你是问。”姜巧打趣道。
沐言“嗯”了声,“阿姨您放心,荔枝就像是我亲妹妹,我一定不让她受委屈。”
“好好,阿姨相信你。你们聚,我们去上班。”姜巧拖走厉正,瞬间冷脸,“谁要他当哥哥,女婿不行吗?”
厉正笑得喘不上气,“哎哟,哎哟,当初是谁说沐言就是一痞小子,没出息,配不上咱家闺女。现在人家不喜欢你闺女,你又上赶着要小沐当你女婿,你怎么这么善变?”
“怎么?不行么?你管我。”姜巧不屑离开,医院还有台手术呢,没工夫在这儿耗。
喻澄全程被忽略,好几次想打招呼却被姜医生开口打断,有些低落。
厉栀看得出来,抱住他肩膀,关心说:“澄子,能在学校看见你真开心。比我爸妈在,都要开心一千倍。不对,是一亿一亿无数个一亿倍。”
喻澄被厉栀笑脸渲染,抬手摸她脑袋。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好哄,几句甜言蜜语,立马把烦恼抛之脑后。
沐言直接感叹:“你俩想秀死谁啊。厉栀,我可真羡慕你,爸妈都在身边陪你,不像我和喻澄,压根没有被唠叨的资格。”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要你就拿走,我绝不眨眼。”厉栀趣味反驳。
沐言频摇头,比起姜医生,秦老师温柔百倍。他宁可要一个不爱说话的妈妈,也绝不换一个机关枪妈妈。
“同学,谢谢你们。一人一百,虽然不多,还请收下,别让我为难。”花裙女孩是厉栀室友,第一次见面,陌生到笑得尴尬。
沐言率先收回百元大钞,凭力气赚钱,不要白不要。喻澄和他想法一致,接过钱币揣入兜里,推推拉拉反倒丢失礼貌。
“你们都认识了么?”花裙女孩最后一个进入宿舍,大方说,“我叫林琳。双木林,王旁林。因为我命里缺木,所以爷爷奶奶给我取这么个名。你们呢?”
“我叫厉栀。厉响思清远;栀子比众木。也可以叫我荔枝,水果那个。顺口就成。”厉栀偏头看向愣在六零五的两人,“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沐言,如沐春风,言简意赅,法学新生。这位是喻澄,隔壁安合人民大学,大一新生。”
“也是——我男朋友。”她垂眼浅笑。
六零五齐声起哄“噢——”,一个两个故意拖长音调侃他俩,有趣得很。
“哎哎,本小姐,名叫韩晗。不要叫我晗晗,请叫我憨憨。我这人比较憨,说话也不经过大脑,还望诸位海涵。”憨憨是单眼皮,看起来很酷。
还有一个酒窝女孩,“我?我叫汪如温。如果;温柔。很高兴认识你们。”
听完一圈介绍,沐言眼神示意喻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噢。”喻澄应了下,“栀。我们去楼下等你。慢慢来,不用着急。”
“好。我一会儿下去。”厉栀目送他俩离开六零五。
憨憨好奇问:“那个沐言同学,是不是安合人大附中文科状元?裸分七百一十三。有史以来第一人。”
厉栀点点头,“他呀,天降文曲星。如果有人对他感兴趣,那么请一定不要放弃。他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
“真的?我去追他,怎么样?”憨憨直接得吓人。
林琳“哈哈”笑两声,要被憨憨逗死,开学第一天而已,倒也不必这么急切。
憨憨说:“你们不懂。我高中是暗恋,暗恋到最后一无所获。所以我决定,大学不再暗恋,看见喜欢的男孩立即出手,管他喜不喜欢,追就完事了。”
“哎?厉栀同学,我盲猜一波。你和喻澄同学,应该是同桌,欢喜冤家那种,没事爱打闹几下,打着打着,看对眼,毕业即谈恋爱。是不是?”
这么准。
憨憨是算命师吧。
厉栀再一次点头,反思道:“好像我欺负他比较多。”
“你是人大附中理科状元,对吗?”汪如温崇拜看她。
她“嗯”了声。
这似乎不值得惊讶,安合大学多的是各省各市文理科状元,比她分数高,且优秀的人,大有人在。
就论宿舍她们三个,林琳是临床医学专业第三;韩晗是心理学专业第二;汪如温是建筑学专业第五。
安合大学是专业混寝,随意分配宿舍,为的是帮助她们多交些朋友,不局限于本专业的学生。
“我先走啦!晚上回来,我们再认真聊天。拜~”厉栀背上双肩包,不想让喻澄和沐言在楼下等太久。
憨憨她们三个趴在宿舍阳台往下看,喻澄和沐言颜值出众,很难不吸引女生视线。
“哎!荔枝命真好。我怎么没有帅哥朋友。天赐我一个吧。”憨憨瘪嘴抱怨。
林琳劝醒她:“那是因为厉栀也很优秀啊。人大附中理科状元,竞争多大,什么概念。如果我在人大附中,也会心甘情愿和厉栀那样的女生交朋友吧。”
“对啊。我是沐港人。我在沐港轻松考上安合大学,如果在颐景上高中,怕是连颐景师范都考不上。”汪如温语气中多少有些不自信。
韩晗一手一个脖颈,“行啦——至少咱们是厉栀室友,大学四年呢,让我们共同开启愉快且自由的大学生活吧~”
“好——”
少女情绪如云,说变就变,完全不把羡慕和嫉妒放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