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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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艺同贺兰俊的谈话还算顺利,贺兰俊恐是被贺兰艺和严卿的野心吓到了,不再问质疑他的话了。
贺兰艺离开之前再次向贺兰俊保证,定会将原真救回来,以证他与原容并无暗中勾结取他皇位此等有违人伦道德的不正之心。
待贺兰艺走了,贺兰俊才后知后觉,贺兰艺若是想要大楚,同严卿合作,凡事定是他亲力亲为,那么日后事成分得好处的时候,他总不能空手套白狼,死乞白赖地也去要一份吧。
如此一来,他这个东亭的国君就显得十分尴尬,那时的东亭又该何去何从,原真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的合作,他们又是否允许北晋一同参与到他们的计划中去。
贺兰俊一连想出一连串的问号来,问号不解,便又怀疑起贺兰艺向他坦白此事的目的。
而贺兰艺是暂且对贺兰俊放了心的,贺兰艺自觉他是掏心掏肺地把能说的全都说了,他现在别无多求,只愿保住东亭和北晋,至于大楚,能取则取,绝不会硬去,此等肺腑之言都毫不隐瞒,贺兰俊该是明白他的心意了吧。
奈何贺兰俊听话不捡重要的听,想的全是怀疑人的,贺兰艺要是听见他心中所想,定是气得要吐出血来。
贺兰艺现无暇顾及贺兰俊,他要把怎样救原真安排好了。他并不打算亲自南下,原真要救,但他不能走,从今日他哥哥的反应来看,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离开东亭,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此时谢云鹤和谭舒在襄城,陈谦润和钟凝雪两个人虽在追着原真跑,随行的人不会有上前线那般数目庞大,根基还是在襄城,要是先前去临歌的秦臻和一同来北疆的安乐公主也来襄城的话,那么襄城就集结了陈谦润九成的军事力量,陈谦润要打的极有可能是东亭。
哥哥贺兰俊又是个脑子不太会转弯的,倘若受人利用,这仗不用打,就知道必输无疑了。
他想过原真不救,因为他实在看不懂陈谦润为何死盯着一个原真跑,为了北晋内乱么?
那他早该将原真逃窜大楚的消息放回北晋了,即便原容不动手,也会有其它势力借机争权,那正是向北晋进攻的绝佳时机。
陈谦润不那样做,而是和钟凝雪两个人亲自带队去追原真,此举何意,贺兰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既不明白,那原真就必须得救,一为证他的清白,二是倘若真的放弃了原真的生死,以此酿成大祸,牵扯到东亭,实在得不偿失。
因这第二个,救原真就变成了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他不能完全排除陈谦润的目的是他贺兰艺。并且陈谦润虽然追着原真不抓,但有紧急情况发生,或者原真失去了利用价值,陈谦润会毫不质疑将他处理掉,绝不会将他放回北晋去。
原真一死,北晋必乱,他一边要顾着原容,帮他夺权,以防大权落到他人之手,还要提防着陈谦润对东亭下手,那时他才是真的手忙脚乱、顾前不能顾后。
而又不能在此时去帮原容争权,他的哥哥贺兰艺可是将他看的紧紧的,本就怀疑他居心不正,见他如此行事,一气之下不许他再参与东亭的事务,那么东亭和北晋也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既能救得了原真,还能稳住哥哥贺兰俊,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
建胜是万万不能去的,那里没他的人,离襄城又近,保不准像原真一样猝不及防掉进陈谦润的圈套里,那么需教原真先离开建胜为好,单是写信教他走,原真是不会走的,他怕死,怕一离开就被陈谦润捉住,他得派人护送原真离开山洞才行,去哪里呢,贺兰艺心想,得去有他的人在、他能掌控的了局势,离襄城又远的地方,那就是襄平。
贺兰艺并不知道卫凡在襄平秦臻的大营中,他只知道当时去的是凌霄和文书礼,这两个人不是领兵打仗的,只是暂且帮着统管军中事务的,只要秦臻不回去军营,那些人定会在合适的时候与秦臻会合,一同到燕郡的其它地方去。
贺兰艺重点防的还是秦臻和襄城。
*
北疆因一个原真逃进了大楚,各方为了各自利益全都帮着隐瞒这个消息,所以暂时风平浪静,陈靖虽不知为何安林和谈都没能谈出个结果来了,这仗竟是还没打起来,不过打不打的,与他关系不大,他日夜盼着的是陈谦润的回信,盯着的是安乐公主和秦臻的行踪。
孟廷邺却是对原真和谈之后去了哪里格外警觉,仍在安林么,可谢云鹤是回去襄城了的,单留了一个卫凡在安林看着原真么,这仗为何没打起来,陈谦润为何坚守襄城,既不打北晋,也不打东亭,全是谜团。
他又不能主动向陈靖提起,安乐公主遇刺的事,陈靖还在生他的气,还没有完全对他放下戒心,他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借着打听安乐公主和秦臻北上的消息,来试探陈靖对于北疆此时形势的态度。
自然是在陈靖收到陈谦润的回信之后,孟廷邺自知陈靖不会告诉他陈谦润都回了些什么,但陈靖这个人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孟廷邺去见他时,见他略有喜色,就知道陈谦润定是在回信中说了一些教陈靖爱听的好话,也或许没说好听的,单是没有因安乐公主遇刺的事而怪罪他,他就能笑出声来。
所以连带对孟廷邺都非常客气,他对孟廷邺说道:“瑞王在信里说安乐公主没有因这次的事情生气。”
陈靖说的没头没尾,孟廷邺没听出来他的意思,他问道:“瑞王的意思是?”
“安乐公主怀疑是你派去淮宁的那队人害的她,她想自行调查,不用我费心了,”说到此处,陈靖变了脸,不再笑了,道,“安乐公主要是查到你的头上,我可是不会替你说一句好话。”
孟廷邺倒是理直气壮,他道:“安乐公主要是查到我的头上,就是故意栽赃陷害,此事与我并无干系。”
“还想把锅往谭舒头上扣么?”陈靖严厉地看着他,道,“我看你是坏事做的越多,胆子越大。”
“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孟廷邺认真道,“安乐公主要是真查到我头上,会就此止步么?”
孟廷邺道:“她若是怀疑我,就是怀疑陛下您。”
陈靖皱眉不语。
孟廷邺道:“严卿现在北疆,是陛下这边的人,无论安乐公主脾气怎样的任性,为了大局考虑,她总该收敛些吧。”
“安乐公主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孟廷邺与方才小心翼翼的态度截然不同,他道:“在陛下心中,我不及一个安乐公主么?”
他不等孟廷邺回答,接着道:“要是瑞王在北疆打了胜仗,带着军功来到上原,那时还有陛下的立足之地么?”
陈靖不及质问他口出狂言,只听他又道:“那时安乐公主不会帮陛下一点忙,鞍前马后、誓死效忠的是微臣,和你的亲表弟严卿。”
陈靖尚未答话,孟廷邺又道:“陛下不要忘了这皇位是怎样得来的,是谁帮你得来的,今日我自当拿着性命向陛下谏言,当今大楚的天子是陛下您,陛下无需去怕任何人,饶是他陈谦润打进皇宫来,自有人为陛下遮风挡雨,陛下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这一年多的皇位算是白坐了。”
陈靖因这话沉默了。
“况且他陈谦润能不能从北疆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孟廷邺道,“陛下无需再去怕他了,此时陛下想的应该是怎样除掉那些可能成为陛下障碍的人。”
“国公的意思是?”
“北疆越乱,出事的人就越多,”孟廷邺道,“只要出事的不是严卿,都是对陛下有利的。”
“出事的倒还真是严卿。”陈靖道:“瑞王在信里说,北疆此刻的形势是他看不懂的,所以不便轻举妄动。”
“看不懂是何意?”孟廷邺问道。
“他怀疑严卿和东亭的贺兰艺暗中有联系。”
这话教孟廷邺吃了一惊,陈谦润竟会毫不避讳地向陈靖讲这般机密事件么?
陈靖问他:“是这样么?”
孟廷邺忙道:“微臣不知啊。”
“严卿没同你说过么?”
孟廷邺道;“从未提起。”
“此事真与你无关么?”
“微臣要是真想离间他们的关系,一定从史文玉下手。”孟廷邺道。
陈靖不解:“史文玉?”
孟廷邺答道:“史文玉和丹陵勾结已久,哪怕瑞王没有夺位之心,但不能改变史文玉是个狼子野心之流,定要借机除掉才行。”
“借瑞王之手么?”
孟廷邺道:“有何不可?”
陈靖道:“太冒险了。”
“又不用陛下亲征北疆,陛下为何觉得冒险呢?”孟廷邺问道。
“瑞王的脑子不是一个摆设,计策一旦被他识破,怕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陈靖道。
孟廷邺却道:“羌可达,丹陵的羌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