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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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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打起了退堂鼓,挠挠头,“那该怎么办?”

商人退还银两,遥指远方一名驿卒,“不如找这一位。他今日送完这里最后一封,就会回老家歇一阵子。他老家在兰陵,或许能帮到你。”

春望诚恳地点点头,留下几枚铜板,跑去寻这位驿卒,交代了工作。

驿卒承下竹筒,将其巧妙地藏匿于行李之中,紧跟着策马上前,挥鞭飞驰而去,穿梭于荼州的街巷之间,最终停于幽静草木掩映的一间府邸前。

他急地跃下马背,用力叩击裴家庄园朱漆大门上的两只貔貅门环。

大门轰隆一声开启,头发花白的老管家走了出来。他眼睛有些老花,便眯着眼睛打量门外的访客的模样。

老管事误以为是连长晋派遣的家仆,正欲重复那句“裴大人交代过,近日不便见客。”,他瞧清楚面前的访客后,便把话塞回嘴里。

驿卒从怀中取出一封金漆封套的信函,递给老管家后,气喘吁吁地解释:“老管家,这是宫中交托裴大人的紧急信函,请务必妥善保管。”

老管事低头,细细瞅着一眼手里的信函,再一抬头,那驿卒已经匆匆远去。

一阵风来,树梢上的雪飘摇坠地,裴家大门随着风声缓缓合上。

连绵几日的大雪已止,门外的积雪也略有消融,裴朔昨天安排家中的仆人,仔细清扫了府内的残雪。

天气仍未转暖,碎雪化水后又凝成冰块,地面滑溜溜的,府内行人踏在上面,脚底打滑。

老管事小心翼翼地漫过庭道,走向院后花园内的一处水上阁楼,三层高度,四周环绕墨竹丛,正对面是一处戏台。

这后花园内此刻热闹非常,伶人们在台上卖力地纵情歌唱,手中的道具金碧辉煌。

毕竟裴朔到德馨山庄之前,便差人在这里精心布置,在后花园里搭建一座戏台子,甚至他不辞辛苦,特意请到荼州一带最负盛名的戏班子。

老管事在裴家多年,悉心侍奉裴朔,深知裴朔的待客之道,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对待皇帝,恐怕也难有此甚。

裴朔坐在阁楼顶层靠近阑干处,眼睛是正向盯着前方戏台子,余光斜瞥雪然,瞧见她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他盯着雪然,偶尔与转头的她对视几眼,见她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裴朔是有意上前去问,但每次他还未出声,周栀子便抢了话头。

“康年......”

周栀子轻拍雪然肩膀,与她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笑声。

裴朔哀哀叹了一口气,连长晋是轰走了,眼不见为净,但自己与雪然的关系一步未有进展。

他曾经对周栀子抱有同情,毕竟周序为了维护家族名声而将女儿牺牲,周栀子被迫嫁给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然而现在,他只觉得周栀子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正当此时,楼下传来通报,说看门的老管事在楼下等候

裴朔顾念老管事年岁颇高,腿脚不便,没有命他攀上三层小楼,自己沿着竹梯走到楼下。

老管事一见到裴朔,便把早上接过的那封信奉上:“大人。这封信函来自宫里,说是一封急信,望您过目。”

侍立在侧的寂梧听到是宫中的信,感慨一句:“三日前皇后那封,小的替您称病回绝了。今日竟又寄来一封。”

三日前,皇后寄给裴朔一封信函,催促他即刻回宫履职,这让裴朔眼皮一跳。

裴朔此趟出行荼州,明面是休假,实为皇后架空他的权势,所以他正趁着此等机会,着手筹备归隐返乡之后事

皇后改变心意召他回宫,此事并非是好事。他想再等等,直到皇上与盛天青回宫后,他再回到宫中。

裴朔接过信件,正盘算找借口继续搪塞,无意间瞟见封装上绘制的五爪龙纹。

皇后的来信的金漆封套上,画的是四爪龙的图样。这封信就不是皇后送来的。普天之下可以用五爪龙纹之人,就只有当今天子赵靖。

裴朔面色凝重,拆开信件后,忽叹息一声,对寂梧指示:“通知马场的人,备好几匹良马,事不宜迟,三日后即启程永安。”

寂梧点头,匆匆领命而归。

戏台上唱段声凄凄婉婉,缈缈飘飘,戏台下裴朔躁动不安。

他抬头看一眼高阁顶楼,那里面早已人去楼空,盛雪然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周栀子拽着雪然的衣袖一路小跑,直到回到自己的暖阁。

停下来时,雪然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究竟怎么了?裴阁老一下楼,你跟好像催命一样拉着我往外跑。”

周栀子扶着胸口,稍作调息,待到喘匀呼吸后,小心地环顾四周,意味深长道:“康年,公爹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雪然心虚,垂下眼睑,捏着桌上手感微凉白玉茶杯。。

周栀子将雪然的反应看在眼里。

这几日裴家山庄的饭菜偏甜得离谱。她与盛家兄妹自小相识,对盛家家人的喜好了如指掌,岂能不知这是雪然的口味。今日看戏的时候,裴朔表面上在专心欣赏戏剧,实际上总是悄咪咪地瞄着雪然。

裴朔的心思昭然若揭,若非她今日拦住,恐怕...

周栀子一语道破:“公爹是否曾经向你提及,想与你暗度陈仓?”

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雪然因诧异而瞪大眼睛,不由咳嗽了起来,接着问道:“什么?”

周栀子轻拍雪然后背,安抚道:“雪然,这杯里没有水”

雪然尴尬地笑了笑,推开了那只空空的茶杯。

周栀子唤走屋内的侍奉丫鬟,令他们去膳房里取点热茶。

等到屋里只剩雪然,周栀子语重心长地劝诫:“公爹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雪然你可别被骗了,真与他做出些有违人伦的勾当。”

雪然自然不会与裴朔私通,坚定地摇摇头,否定道:“不会。”

周栀子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回答,并不确定雪然的意思,是承诺自己不会误入歧途,还否定裴朔是个奸佞小人。

为了扼杀一切苗头,周栀子走到身后的书架,从第三排里面掏出一本册子,落到雪然面前。

雪然瞅见书封,惊诧之色上了脸。

这书是《银枇杷》

周栀子翻开几页念了起来: “夜半三更,寥无星子。裴朔走下暗室,坐在一角,瞧见雪儿阖着杏目,铁索悬吊上肢,手腕满是红痕,衣襟半敞,玉肌隐约若见。裴朔不禁起些欲念,舌燥唇干,将其丰颐抬起,吮上两片樱桃红。皎月荡漾流光乱,明珠垂垂落玉盘.......唔....”

雪然捂住周栀子的嘴,羞愤难当,潮红色窜上双颊,抢过那本册子“停下来。”

有的时候,多识些字并非是桩好事,周栀子不免叹息:“这本子实在不堪入目。之前,公爹在书房遗落了这册子。”又小心提醒:“雪儿姑娘,你留在这里,就不怕阮郎天台忘返,从此这巫山难晴?”

雪然道:“他应该不至于斗胆冒犯太子妃。况且,我还不能离开,还有一件事要查。”

“什么事?”周栀子疑惑地问。

连长晋的身世。

雪然在心中暗答,没有出声。

周栀子之父毕竟是次辅周序,他表面上讨好裴朔,暗地里广交党羽,筹谋拉裴朔下马,以取而代之。连长晋为官时,又依附于周序。若是周栀子不慎泄露连长晋与裴家有关,会被利用这些联系来陷害他。

“最近正是乍暖还寒时。我这又日日守着孤枕,实属无趣。过几天雪融了,康年要走,不如这留在这里歇息几日?”周栀子见劝不动雪然,便提议留雪然在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这些日以来,裴朔对雪然示好是背着周栀子的,她也清楚,裴朔是怕自己告知父亲,落得被攻陷的把柄。

雪然应承了。

往后三日里,雪然与周栀子同吃同住,几乎形影不离,周栀子对她看得极紧。雪然对此颇为苦恼,她无法抽出空隙,问询裴朔玉璧的事。

裴朔的行踪变得神出鬼没,之前几乎每日都恨不得在她面前晃荡一次,这几日无论在哪里也见不到,连周栀子的每日请安也免了。

周栀子也神神秘秘的,雪然偶尔见到周栀子对外写信,偷偷摸摸的。雪然走过来时,她便双臂盖在信件上。原以为周栀子是给盛鸿渐写信,但今日清晨,她似乎是收到来信。

三日时间,又是走不得快马的私人信件,荼州到永安隔着十万八千里,做不到走海路三日送达。

雪然深感疑惑,但也惮于插手,吃一堑长一智,她如今不愿意掺合别人的感□□,怕落得埋怨,受累不讨好。

这日裴家宅内传来消息,裴朔次日便离开山庄。

裴朔大摆宴席,盛情邀请雪然入席,雪然却之不恭。然而,坐在席上,她才发现裴朔并未出现在席间。

雪然有些纳闷。

周栀子并未深想,相反舒了一口气,呷了一口酒,说道:“或许是公爹近日公务繁忙,所以才无暇接待我们。又或者是......”

“或者.....?”雪然不能喝酒,推开桌前斟满的酒杯。

周栀子双目迷离,仿佛是醉了,说道:“你不知道,皇后催促裴朔还朝。他已经耽搁太久,就仿佛......仿佛是要致仕。”

“你怎么会知道?”雪然推了推周栀子。

“你猜前几天与我通信的是谁。”周栀子笑容意有所指,但雪然实在猜不透。

“连......”话未说完,周栀子倒在桌面。

她刚要继续追问周栀子,却见周栀子突然阖眼,脑袋沉沉,趴上桌面,似乎已经深眠。

这么一点酒,总不至于会醉。

雪然将酒杯放到鼻尖下细嗅,酒气轻浅,此酒不易醉人,只是寻常甜酒。况且她记得周栀子酒量极好,连盛鸿渐都比不得。

这酒里大抵是下了迷药。

但问题来了,她没喝下这酒,所以没有头脑发昏,后面下药的人定要来验收成果,她该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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