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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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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狠狠撞在墙壁,冰冷的刀刃横于颈间,她抬头一瞧,对面人竟是段烟雨。

段烟雨见是雪然,迅速撤开刀刃。

雪然问:“你怎么在这里?”

段烟雨朝旁边瞥了瞥,回道:“和你一样。”

雪然收摄心魂,朝角落处望去。

方才几名官员被粗麻绳绑在递上,口中塞有一团破布,发出呜咽声。

段烟雨拿开其中一人口中的破布,厉声问道:“为何你们要构陷盛天青?“

那人大声求饶,说道:“是赵有德殿下,他给我们三人田庄和银两,要我们弄下盛天青。日后若他能登基,我们三人便是功臣,可以拥有永安的官职,从此平步青云。”

段烟雨嘲讽:“朝中有太子,哪里轮得上他?这盛天青是太子的丈人,他女儿盛雪然就算不是皇后,也会是太后。你们反倒舍近求远,得罪了未来国丈。”

那人道:“我们听朝中相识的官员提过,这太子体弱多病,根本不能克承大统。他们原本是打算借太子少师之力,诞下皇孙,直接将位置传给皇孙。”

段烟雨听到后半段,霎时一顿,看向身后的盛雪然。

雪然在一旁整理供词,见段烟雨的沉默,便接着问:“这也是你们通敌叛国的理由?赵有德是卫国国君的后裔,且对我大粱心存敌意。”

那人理直气壮:“不一样。如果是太子或者盛雪然的子嗣登基,那么江山彻底沦为两个女子的玩物。赵有德至少是个男子,还自小在大粱长大,熏陶了大粱的文化。”

“是这样的吗?”段烟雨扫视另外两人,

那两人纷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罪行供认不讳。

雪然誊完三份供词,放到三位官员面前,拿来红印泥,命令他们亲自画押。

拿到三份供词后,雪然发问:“吴姑娘,能否令我带走他们,面见圣上?”

段烟雨轻轻“嗯”的一声回复,又道:“还有,我不姓吴,我本姓段。”

雪然听罢一愣:“姓段?你不是吴家的长女?”

“路上再说。”段烟雨道,“先带这三人上路,救出你爹要紧。”

雪然点头,事到如今她还怎么不懂,眼前的段姑娘肯定不是吴秋韵。

传闻中的吴秋韵,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既不会与她爹认识,也不会舞刀弄剑。

这段姑娘是吴家的替嫁,嫁过来盛家,估计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她爹。

雪然与段烟雨走下鹤鸣楼,与楼下等候多时的盛天青旧部会合,回到皇宫。

他们两人同乘在一座马车,待到马车起步走稳后,段烟雨转回头看向雪然,道:“问吧。”

雪然肯定地说道:“你不是吴家的姑娘。”

段烟雨收敛先前的严肃,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脸,绷直的身体也松懈下来,说道:“没错。我装得累死了。高门闺秀也不是这么容易做的。”

“之前代替吴小姐嫁给我哥,是为了见到我爹?”雪然又问。

段烟雨摆摆手,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我是吴家派来的替嫁的丫鬟,嫁给你哥也是被迫的。”

雪然错愕:“怎么回事?”

段烟雨吐起苦水:“我原本是在山上长大,刚下山前往永安时遇到一个骗子,把我骗到吴家后,以三十两银子发卖为婢。盛鸿渐名声差,吴家不愿自家姑娘被糟蹋,便逼迫我做了替嫁。”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雪然叹息一声,又问:“那你打算以后如何?改日再入盛家,嫁给我爹?可你和我差不多年岁,又是盛鸿渐的前妻,再嫁进过来会不会尴尬。”

不只段烟雨会尴尬,周栀子更是会尴尬,雪然虽未明言,心里却是隐隐担忧。

“盛姑娘放心,我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段烟雨看她一眼,“我是来带走盛天青的。”

“啊?”雪然懵瞪傻眼,弱弱地问:“我娘走了,我爹也不能放过吗?”

段烟雨道:“他不是你爹,他是我师兄,你生父早就已经死了。”

这时段烟雨与雪然说了他们的事。

盛天青和段烟雨,都是江湖幽居门派天越门的弟子。他们是自小一同长大师兄妹,数年前随师父下山救世,但盛天青下山后走散。

盛天青投了军,而雪然父亲盛泥匠因救下皇后,也被丢入战场。

盛天青与盛泥匠同名,两人在军营中很快成为朋友。

但战场残酷,盛泥匠既未读过兵书,也不身怀盖世武功,面对猛如虎的卫国将士,他很快命竭。临终前,他便托妻献子,把自己的全家托给盛天青照顾。

盛天青无奈应下,尔后他在战场上立下功,步步高升。

奇怪的是,他与盛泥匠并非是一人,但所有人都认定他是盛泥匠,他也只好顶着盛泥匠的身份活下去了。

对此,雪然道:“那时我还小,本就不记得父亲的长相。外加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更是有点脸盲。”

知道盛天青并非自己生父后,雪然没有想与其划清界限的打算。毕竟盛天青养育她十多年,生身父亲的陪伴还久,在她心里已经是父亲的存在。

况且,她的生父生父死于卫国敌将之手,是盛天青帮她父亲报了仇,她感谢都还来不及。

转眼之间,雪然一行人的马车驶入宫门。

盛天青的旧部押解三人抵达紫宸殿,此时皇后也在紫宸殿内。

三位朝廷命官跪于殿内,头发凌乱,愁眉苦眼,尊严全无。

段烟雨取走他们口中的破布,他们这才发发声,口中不住地求饶。

皇后开口发问:“雪然,这是何意。这三位看着极为眼熟,本宫记得是敲响登闻鼓的几位。”

雪然上前,假笑回复:“回禀皇后娘娘,您记得不假,的确是他们,前几日递上三本奏折,弹劾我父亲。”

皇后笑了:“太子妃这是绑来泄愤?”

雪然回应:“没有这回事,皇后娘娘,臣妾只想替父亲讨一个公道。”

“说说。”皇后回答:“若盛将军真有冤屈,皇上与本宫,都会替盛天青平反冤情。”

“嗯”皇上隔着一道纱帘,在帘后出声回应:“是。皇后所言甚是,若真屈枉了盛天青,定要构陷之人受到代价。但若是你无理取闹,按照律例也当受罚。”

“臣妾知道。”雪然恭敬地拱了拱手。

雪然将三份认罪画押书呈上,解释道:“这三人与宁王之子勾结,构陷我父亲。而这宁王之子与卫国似乎有着莫大的干系。”

皇后低头略过三份供词,又道:“通敌叛国可是一项较重的质控,还是得亲自过问。”

皇上也点头附和,“就依皇后的意思。”

得到皇上皇后的命令,三位纷纷官员开了口,却临时变卦,反咬盛雪然。

“皇上皇后,微臣是冤枉的。是太子妃不由分说胡乱指控,还叫了盛天青一干旧将威胁,逼迫微臣在罪状上画押。”

“没错。是太子妃逼我们替盛天青背锅。”

“皇上,老臣拳拳报国之心,天日可鉴,怎可受到这等□□。”

说话的这位老臣,年岁有点大,头发花白无一根黑丝,肥头大耳,但腿脚极为利索。

他迅速站起来,殿内侍卫追逐其后,他一一避开,停在门口的粗门柱子前,脑袋用力撞去。

侍卫们及时钳制这位老臣的双臂,用力扯回,以防他当场脑袋开花,头破血流,又把他押解到皇帝皇后面前。

这老臣黑沉着面,做出一副随时慷慨赴死的表情。

若非雪然和段烟雨亲耳听见他的狂妄厥词,恐怕也为他所骗,误信他的“忠肝义胆”。

皇后生起几分恻隐,又问雪然:“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都以死明鉴了。”

雪然欠身回答:“臣妾句句属实。”

段烟雨插言:“这柱子是木头的,应该死不了,只是做做样子。况且民女也可作人证。民女亲眼所见几人的密谋,与太子妃所言无异。”

皇上打量着段烟雨,却道:“你是盛鸿渐的前妻,前几日又与盛天青闹得满城皆知,证词不足取信。而盛雪然是盛天青之女,立场更是偏向盛天青。你们的话朕一概不信。”

皇后摇了摇头:“算了,两方都说不清的事,也没有凿实的证据。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三位大臣还请先行回去吧,待会宣太医为你们亲自诊治。”

此话说完,三位臣子如释重负,那位刚经历生死一线的老臣,正要抬腿起身,其他两位忙从左右搀扶,三人并排从大殿离开。

三人经过雪然身侧,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可这笑容是背对着皇后,段烟雨和雪然怒不敢言。

皇上见三臣子已经离去,吩咐道:“太子妃若是无事,也请回去歇息。快至申正时,内阁散班,你该回去陪太子上晚课了。”

雪然躬了躬身,向两人做足礼节后,便离开了紫宸殿。

段烟雨紧跟雪然,打算一起离去,却被皇上叫住:“吴家姑娘留下。”

皇后瞥视一眼皇上,想到裴朔家阁楼里的那位女子,嘲讽笑意在皇后脸上一闪而过。

她替段烟雨解围:“吴姑娘回去吧。回头天黑了,该回不去了。”

*

雪然回去后,自己在屋内生了许久的闷,直至天亮时才睡着。

日上三竿时,冰蕊匆匆入门,急喊醒雪然。

“太子妃,出大事了,风荷今日向官府检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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