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舒宿在了梁嘉词家里。

他实在太困，搂着她没聊几句，头挨进她颈窝睡着了。

坐了一小会儿，她想等他熟睡再动，梁嘉词往里靠紧，鼻尖擦过她的脖侧，声音嘶哑：“睡醒了还能看到你，好不好？”

后面的‘好’字咬得格外轻，骚挠着她的心尖，点了头，主动和他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飘窗白纱飘动，静数着时间，一点儿也不嫌长，慢点儿再慢点儿就好了。

“舒舒，好喜欢你啊。”梁嘉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了，挨着她时不时蹭一下，说上几句温情话。

“我也喜欢。”春舒笑着回。

一定比他还要更喜欢，这样才不会有遗憾。

第二天掐准时间，春舒给母亲发去消息出门晨练了，他们中午下班前回到家就好，弟弟那边不需要担心，他会自觉地给她打掩护。

九月再返校，祁子薇和苗灵洙已经毕业了，沈知律在医院上班，叶资和裴奇胜不是在实验室忙碌就是全国各地飞，星暴乐队正式成为乐协的历史乐队，已经有新的乐队充实进来，春舒没有留任任何职务，从乐协任期满便退出了，热闹的大学生活一下子冷清许多。

十月校运会举办三天，全校停课，春舒没有项目也没有工作安排，时间被梁嘉词占满，白天陪他去开组会，晚上陪他赶稿子，几乎形影不离。

白莓路过春舒身后，看到她正在外网搜论文，正是他们的项目课题，侃笑说：“师哥何德何能交你这么一个学霸女友，写小说帮忙找材料，写论文帮忙找文献，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好的男友。”

“这是我应该做的。”春舒没忘她是梁嘉词助理的身份，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也是为了监督他不偷懒。

梁嘉词长腿一伸，椅子滑到春舒旁边，搂着她肩膀说：“知道我家舒舒的好了吧，羡慕去吧。”

“师哥，少嘚瑟。”白莓说，“你赶紧忙吧，师姐这个月回江都了。”

梁嘉词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儿，认真说：“趁着稚玥还没回来，我们先把任务分了吧。”

白莓可不敢，按照师姐那个暴脾气，回来知道他们把任务分了，不得气得把办公室拆了。也不敢惹最年长的的师哥，白莓凑到他旁边说：“师哥，都来了新人，你和师姐消停会儿吧。”

春舒也听到了，内心无奈，算是切身体会到白莓是如何苦苦支撑整个师门了，夹在中间难做人，向下要鼓励师弟师妹，向上要安抚师兄师姐。

没一会儿，稚玥到了，面色红润，挂着温和的笑，手里提着几个伴手礼，进门后分给他们，春舒也分到一份。

十月初稚玥和年初交往的男友扯了证，进展速度飞快，惊到身边的人，大家以为她会再玩几年，没想到结婚这么早。

梁嘉词打开看，抽出一张贺卡，是新人的亲密合照，上面的男人是漫展那天稚玥带来的：“稚师妹，给我们家两份，是想要两份份子钱？”

稚玥最近如沐春风，说话温柔许多：“就不能是我看学妹合我眼缘，多送一份？”

梁嘉词：“这还差不多。”

两人是在开玩笑，早在上个月知道稚玥打算领证后，梁嘉词就给了一个大红包。

梁嘉词把盒子里的软糖选出来，放到春舒的盒子里，知道她爱吃。

其他人都看着他们，春舒压着梁嘉词的手到桌子下，不好意思说：“好了，你们准备开始了，我去隔壁休息室等你。”

“嗯，累的话回宿舍休息，结束了我联系你。”梁嘉词摸了摸她脑袋。

春舒在大家挪揄的眼神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收敛些啊，看乐子到我头上了？”梁嘉词笑着训几句。

新来的师弟师妹只是笑，白莓也是，稚玥胆子大，调侃说：“别说我们了，你谈个小学妹这么高调，我一年没上论坛，一上去就是你飘红的帖子。”

“帖子？”梁嘉词最近没关注这些，爱看八卦的苗灵洙也被工作折磨得没时间分心逛论坛。

白莓咳了咳：“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星星已经进入会议了，我们开组会吧。”

-

春舒在看舍友分享在群里的论坛帖子，一周前不知道是谁发的匿名贴，好奇最近和梁嘉词走得很近的女生是谁，偷拍的照片没拍到她的脸，讨论区倒是有提到她的名字。

【春舒吧？就是去年的省榜眼，贼拉牛。】

【春舒啊，我记得是星暴乐队的助理，他们走在一起很正常吧。】

【乐协今年更新了乐队名单，星暴乐队一半队员毕业，已经是历史乐队了，春舒也不是乐队助理了。】

【对啊，你们谁和社团成员搂搂抱抱，没看到图里梁嘉词是环着春舒的？不得不说，这体型差很好磕，反正我是磕到了。】

【春舒倒是听说过，没什么印象，美女长这样？不会吧，他们怎么会认识，梁嘉词延毕钉子户，你告诉我他对象是省榜眼，怎么看对眼的？难道是学霸美女帮我们梁少女辅导功课感情升温？不太可能。】

【《恶作剧之吻》看过没，男女主不也是辅导功课这样那样后就在一起了。】

【哈哈哈楼上不要乱来，你们这个方向讨下去，梁少女今天就成梁湘琴了。】

【脑洞大开，上次《少女的祈祷》是给春舒唱的？】

【肯定是了，她当时在下面。】

【说句实话，我对象要是春舒这种学霸级别的人物，她人性子温和，长得好看，谁能不智性恋？梁少女恋爱脑情有可原的，理解梁少女，成为梁少女！】

【我觉得不是，梁嘉词不会看上春舒的。】

【我也觉得，梁嘉词哪里喜欢这种脑子里只有数理化的女生。】

【我觉得艺术系的系花可能性更大，他们更配！】

【认同楼上！】

……

春舒佩服论坛上人才们的脑洞，对梁嘉词是不是真的和她交往这事儿褒贬不一，退出后面对舍友的追问，她没法子，回了一趟宿舍。和她们大概说了交往的事，舍友三人比她还激动，抱成一团，发誓一定会对外捍卫她的爱情。

春舒摆了摆手：“我们没聊过特地公开的事，正常相处就好了，你们就当普通小事好了。”

三人一同说了好，内心还在澎湃，怎么可能是普通小事，对象可是梁嘉词。

临近饭点，邱凯炜发来消息，想邀请她吃晚餐，春舒知道梁嘉词组会结束会去聚餐，喂了庆祝稚玥回归，给他留言后便赴约了。

春舒和邱凯炜在图书馆门前碰面，一起去校外的小吃街，边走边聊：“今天怎么想起约我？”

邱凯炜笑着说假期去了很多地方，想和她分享，春舒也乐意做倾听者，一路听着他说外面的趣事。

差不多到分开，邱凯炜看了春舒好几次，才问：“论坛上……是你吧？”

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帖子。

春舒淡淡地‘嗯’了声。

邱凯炜蹙眉：“舒舒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好听，只是觉得梁嘉词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对感□□接触少，这些年不是比赛就是学习，他不一样，很会玩。”

春舒并不恼邱凯炜，在石凳上坐下：“其实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确实会玩，生活比我们丰富。”

邱凯炜和她一起坐下：“你很喜欢他？”

好像他问了很多余的话，春舒笑了笑。

“他呢？”邱凯炜问，“也喜欢你吗？”

春舒没有直接回答，回想了一些他们相处的细节，那些令她一次比一次更喜欢他的细节。

邱凯炜则以为自己问住了春舒，又说：“你就没想过以后吗？你觉得你们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人，能走很远吗？”

春舒转头看向邱凯炜，眸光淡淡的，和他聊一些题目外的神情一样，似乎对什么都是淡然的，没有注入太深的感情，也不会留恋。

春舒靠在凳子上，对面的树叶落了一地，不知不觉秋天就来了，在这座四季不分明，暧昧如她和梁嘉词关系的城市，秋天总会悄悄降临，悄悄流逝，然后不知不觉身处冬季。

“我喜欢他。”

“我没想过以后。”

“不在乎能不能走很远。”

春舒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邱凯炜猜不透春舒：“舒舒，我只是有些儿不开心，他们在论坛上议论你，不了解的人在污蔑你，所以才觉得他对你不上心，想玩弄你的感情，没有你喜欢他这样喜欢你。”

这几天邱凯炜一直盯着论坛看，迟迟不见任何反转，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踩着春舒的荣誉嘲讽，心里窝了一团火。

春舒笑了，明白邱凯炜的担心，他们这类人大多数有事说事，不会藏太多心思，她唇角弧度浅浅的：“千万要这样，我的喜欢一定要比他多。”

邱凯炜怕不是错觉，怎么在春舒的表情里看到纠结和……释然？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春舒站起身，转身走回宿舍。

邱凯炜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不同路了，也看不清楚春舒究竟在走一条什么的路，好似那条路上荒凉无人，孤寂凄惨……

春舒走在路上，手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以为是梁嘉词结束聚会在找她，解锁打开，宿舍群三人催她去看论坛，心想难道出事了？进去论坛点进帖子，误以为事情在往无法把控的方向走，进去看到最热的一条评论被上精华顶了上来。

LJC：【春舒是我追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