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迷茫
自此以后,整个班级的学习之风盛行,可从不会有人感到压抑,大多数人越学越起劲,越学越疯。
别人的班级下课在疯在闹,而一班同学很自觉,要学习就留在教室,不学习就会到外面走廊上眺望远方,从不喧哗打扰别人。
融入这个班集体的不仅仅有全部的同学,还有全部的任课老师。有人细心,总会注意到,上课前,唱歌的时候,班主任杨雪潇会在讲台、后门、前门……看他们唱,也跟着他们唱。
他们唱过励志的人生,也唱过辉煌的青春;看过远山的红枫叶,也见过校园一如以往的常青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们成了被遥望的那群人。
上高三的时候,对面的教学楼阳台上总会趴着很多同学,都是新面孔,青春懵懂。
高一的时候,他们或许不懂,为什么对面阳台上总是行色匆匆或者无影无踪。真正经历过这个阶段的时候,他们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轮轮回回,一年又一年的高三,都如此。
那年雨下得多,心情也总会低落。
高考前的三个月,李叙成绩一度下滑,甚至跌到了年级两三百名以外。大家都感受得到,他心情很不好。
那时候,温茗颜还在外面集训,李叙也渐渐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在食堂吃午饭。
李叙就坐在冉遇宁对面,饭也吃得漫不经心,冉遇宁正要问点什么,李叙先开口了。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李叙声音畏畏缩缩的,很不自信。以前只知道他是学习脑,突然看见他这么脆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大家实际上是不能接受的,总觉得这不是他,他不应该如此。
可是,谁又规定,谁就必须是怎样的呢?天神也有软肋。
冉遇宁:“李叙,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有迷茫,你不用借鉴我们怎么学习,我觉得,你坚持你自己就好,不要总质疑自己。”
傅潼也道:“对啊,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多放松,别放弃。我前几次考试也不理想,不过只是几次考试,也证明不了什么。”
李叙叹了口气,“可我就是越考越气馁,也越考越没有底气。
那时候,考试密集,越考就越觉得力不从心。到后面甚至觉得没什么所谓,左右不过是几张白纸。
越临近高考,也就越迷茫,能力配不上野心,越努力越失败,就好像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全然变成了一场笑话。
李叙就是这样,好像,曾经自以为的理想,一个也实现不了。
沈长河大概最能理解了,他也有相同的情况。
但,有人越战越勇,也要有人越败越勇。
“李叙啊,现在说放弃可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继续坚持,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最大的黑马。”
李叙自嘲地笑了笑,“我幻想过高考后的生活,越想越不知道,我这些年,拼命读书是为了什么。”
傅潼眼里含着星光,“为了梦想啊。”
“梦想吗?”李叙深思,“我的梦想,就是努力读书上进,考个好大学,以后再找个好工作,让我爸妈不再那么辛苦,然后结婚生子……可是总觉得,现实并不总是这样好。”
李叙言语落寞,越想越觉得,他的人生好像早就被安排好了,他被架着一步步向前走,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
冉遇宁:“那就从考一个好大学开始,为之努力奋斗。不是总说,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回报。都到这里了,咬牙走下去,才看得清前方的路。”
林京年也拍了拍他的背,“每个人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要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
这个道理,林京年还是从冉遇宁身上总结出来的。
李叙又深吸了一口气,一拍桌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去吹吹风。”
大伙儿也没拦着他,有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才能想清楚。
*
外面还是阴天,风呼呼地吹,天空暗沉沉,压得人喘不上气。食堂里熙来攘往,灯光微茫,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嚣打破压沉。
李叙的事,让傅潼猛然触及“理想”。
傅潼:“我们几个上一次这么谈起理想还是在宁宁生日的时候。你们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
那时候,刚上高中,一身锋芒。他们总觉得正儿八经地谈及理想是一件特别矫情的事情,现在高三的他们,十八九岁,已经俨然是个小大人,眼里有光,心中有火。再次谈及理想,几人大大方方相视一笑。
傅潼又开始安排了。
“姜焓,你先说。”
姜焓笑了笑,“我还是一样,终极目标是攻读博士,然后在大学任教。不过我现在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南大的物理系。”
南夏大学是国内一流,正好位于梨淮市中心,姜焓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不想离家太远,南夏大学倒是为他提供了最好的选择。
冉遇宁被姜焓的话吸引过目光,“我的目标也是物理系,不过我想考东大。”
傅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林京年,“阿年,你也是要考东大的吧?”
林京年:“对啊,东大的计算机系。”
高二的时候林京年不负期待考上了年纪第一,从那时候开始,成绩链顶端的角逐就成了冉遇宁和林京年以及李叙等人的主场。
而姜焓一直稳定在前十靠后的位置,并不参与他们的顶端之争。
沈长河也是,年级前二十以内。
沈长河听言,也来凑热闹,“阿年,这不是巧了吗?我现在也想学计算机。”
说话间,还不忘往林京年身上蹭了蹭。
林京年熟练地推开他,还没等他说话,傅潼就先开口了,脸上的表情也如林京年一般嫌弃,“沈长河,你怎么到了大学还要缠着阿年啊,跟狗皮膏药似的。”
沈长河不乐意了,“谁缠着他了,老子要考的是容大。”
此时林京年招手示意冉遇宁,冉遇宁凑过耳朵去。林京年在她耳边说话时气息很重,“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考容大吗?”
冉遇宁故作思考,玩笑道:“容立大学也在帝都,他大概还是奔着你去的,只是刚刚不好意思说,是吧?”
林京年被她逗笑了,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容立大学隔壁好像就是国家舞蹈学院,那谁温茗颜这么不重要啊?”
冉遇宁跟着笑了,“或许呢?”
一行人正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林京年和冉遇宁几乎是耳朵贴着耳朵,笑得很是放肆。
傅潼偷偷跑到他们身后,“哇”地一声想吓一吓入神的两人,可是并没有惊吓,只是两个人同时而来的一样目光。
冉遇宁:“小潼,你干什么呢?”
傅潼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你们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笑得好开心啊。”
冉遇宁:“没什么,对了,小潼,你呢?你的理想还跟两年前一样吗?”
傅潼抬头望了望天空,依旧灰蒙蒙,依旧压沉,但是永远压不住少年人眼里的星辰大海。
“虽然说我的理想跟两年前也不太一样了,但是也不能说我是忘了初心,我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沈长河难得见她正经,这时候又戏谑道:“哟,我们傅大老板不想赚钱了。”
傅潼给了他一个白眼,林京年又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
傅潼:“赚钱的方式那么多,我干嘛非要当老板,我现在要考政法大学,以后请称我为傅律。”
姜焓绅士一笑,“那以后就得仰仗傅律了。”
傅潼拍拍胸脯,笑得没什么头脑,“好说,好说。”
姜焓又笑了笑,对着傅潼时依旧满眼宠溺。一会后,他收了收眼神,转向林京年和冉遇宁,“阿年,遇宁,高主任说今年会有两个保送名额,按照你们两个的学习成绩和竞赛成绩话,这两个名额应该非你们莫属了。”
林京年:“高主任跟我们说过了,不过各方面综合下来,还是有更适合的人,比如说李叙,所以我俩放弃保送名额了。”
姜焓:“你们是害怕李叙接下来的考试,状态恢复不过来吗?所以故意把保送名额让给他?”
冉遇宁:“他本来也在这个候选人里面,就算他这几次考试继续在两百名以外也不会影响的,他根本不需要我们让给他。况且保送名额也是需要竞争,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参加高考,也是在竞争,只不过是人多人少的区别。况且跟全国精英竞争的话,也更有挑战性。”
沈长河:“说了这么多,意思不就是想把名额让出去吗?不用说啦,快走了,要上课了。”
也许真的像沈长河说的那样,林京年和冉遇宁是故意将保送名额让出去的,给更需要的人。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一颗圣母心,而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没有保送,也能靠着高考这条路径走进东溪大学。
整个高中,林京年都被冉遇宁影响着,她那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勇敢,教会林京年很多东西。同样的,林京年带给冉遇宁的幽默欢乐也是无价的。
同时,老师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地渗透进入他们的生活,一点点影响着他们的价值观,将他们构建成为了一个个更加完整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