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符
苏曦禾只能不情不愿拿过砚台,磨起墨来。
北堂离骁也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画画。
顿时除了她磨墨的声音,整个屋子变得极其安静。
苏曦禾磨墨实在无聊,便找些话题来问:“你留下玉无痕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你的近卫,但你留下夜柳、月森屿是为何?”
北堂离骁一边画画,一边漫不经心道:“夜柳以后是你的近卫,月森屿是故去前辈所托。”
夜柳是她的近卫?说的真冠冕堂皇,不就是留下来监视她的嘛,当她傻啊。
苏曦禾撇撇嘴,停下手中动作,又好奇问:“那个月森屿是前辈所托?该不会是托婚给你吧?怪不得你把她留下。”
北堂离骁停下手中的笔,无语地白了苏曦禾一眼,用笔头重重敲打了下苏曦禾的脑门一下。
随即说出:“胡言乱语。”
苏曦禾吃痛,揉了揉脑门,瞪了北堂离骁一眼:“不是就不是,你打我干什么。”
北堂离骁见苏曦禾那委屈的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是想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敲打出来,免得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苏曦禾斜睨了北堂离骁一眼:“对了,你留下那只白离犬又是何缘故?难不成你居然是一个喜爱小动物的人?”
就北堂离骁那样冷血无情的人,能有那个爱心?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北堂离骁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有些神伤:“我的确不是一个喜爱动物的人,但我的母亲是,据说她生前最爱这只白离犬,时刻抱在怀中,宠爱有加,所以她死后,我便把它带在身边,也算睹物思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这种人,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听完北堂离骁的话,苏曦禾想起自己也是个无父无母之人,只有师尊算是自己的半个父亲,顿生感伤之情。
她也曾羡慕有父有母的人,能感受到父母亲情,可她只是一株清漪草,生来便既无父亦无母。
在这一点上,她和北堂离骁也算是有同病相怜之处。
而北堂离骁面庞一瞬凝冻成冰:“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心狠手辣吗?”
苏曦禾目光极为淡薄,他怎么有脸问她这个问题的,他心里没点数吗?
她向北堂离骁举起系有影子绳的右手手臂,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往外蹦:“你-说-呢?”
北堂离骁立刻明白苏曦禾是在抱怨他,给她系上了影子绳。
也回赠给苏曦禾一个冷漠的眼神:“谁让你不听话的!”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苏曦禾气急败坏,明明是北堂离骁硬要把她留下来,怎么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颠倒是非黑白。
苏曦禾在气愤之中,脸都涨红了,她恨不得和北堂离骁大吵一架,来宣泄心中怒气。
可北堂离骁并未再与她争执,只是右手轻轻拉动影子绳,苏曦禾的身体便被这力道拉到北堂离骁面前,咫尺之间的距离。
苏曦禾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北堂离骁的唇便靠近她的耳边,这种感觉让她极其不舒服。
然后便听到北堂离骁对着她的耳朵发出邪恶一笑,徐徐说出:“没墨了。”
就这?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了不起的狠话。
苏曦禾转头,看向北堂离骁那讨人厌的嘴脸,真想一拳打上去。
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身体坐正,继续磨墨。
一边磨墨,一边悄悄鄙视正在埋头苦画的北堂离骁,心里骂人的话不断重复。
就这样北堂离骁画了一下午,直到晚上。
苏曦禾也跟着磨墨到了晚上,她的胳膊真的好痛。
他到底在画什么?
本来苏曦禾都并不在意的,但是北堂离骁一下午的时间一直不断在画,而且是画了一张觉得不满意就揉成团扔掉重新画。
这让她对画上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现在地上满是他扔的纸团,她坐的这角度也看不到纸上画的是什么。
只是她又觉得北堂离骁的事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关心,所以她再好奇也没有开口问。
就这么,她磨墨,北堂离骁画画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半夜。
苏曦禾实在是眼皮打架,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醒,醒醒……”
正睡得香,就感觉身体被摇晃得厉害,是谁在打扰她睡觉?
苏曦禾被摇醒,面色难看,五官扭曲,抬头一看,除了北堂离骁还有谁?
骂人的话正要喷出,北堂离骁便拿出一张画纸在她眼前。
看到画纸上的内容,苏曦禾一怔,瞳孔放大,眉头紧蹙。
这画上画的东西竟与元空秘境的传送符十分相似。
他画传送符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回元空秘境?
苏曦禾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画了一下午的东西?”
北堂离骁点点头:“没错,我凭借稀疏的记忆终于画出来一幅差不多的,你觉得像吗?”
苏曦禾装傻充愣:“像什么?”
北堂离骁一眼看穿苏曦禾在装傻:“别装了,我当时可是亲眼看到你把传送符收起来的,别说你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苏曦禾又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说的是元空秘境的传送符啊,确实有点像,不过你画这个做什么?”
北堂离骁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森可怖:“当然是想用传送符进入元空秘境找闻姜报仇了,当时她差点把我害死。”
苏曦禾真没想到,北堂离骁还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
可是他太天真了,他难道以为他随手画的一个传送符就能进去吗?
神仙画的符都是用仙纸和仙术制成的,他画的这个就是一个赝品,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再说,闻姜要杀他也是因为他冒充冀寒仙君,而且以为他觊觎邪灵珠。
说白了,还不是他自找的。
苏曦禾眼中的嘲讽之意都快溢出来:“你该不会以为你自己随手画了一个传送符就可以进入元空秘境吧?”
北堂离骁凝视着苏曦禾:“当然不是,那不是有你吗?你那里不是有一张传送符吗?”
苏曦禾脖子缩了缩,原来大费周章,画了一下午的传送符就是在这等着她呢。
北堂离骁要进元空秘境找镜幽仙子报仇,她怎能助纣为虐,更别说镜幽仙子是天界英雄,当初还对她礼遇有加。
那个传送符今早已经被她同荷包一起埋在了桃花树下。
现在想来,埋得好,埋得妙,免得被北堂离骁夺了去。
苏曦禾咳了咳,轻描淡写的语气:“你说那传送符啊,我当时是收起来了,可后来觉得也没什么用,我又不可能再回到元空秘境,所以就扔了。”
“你居然把传送符给扔了?扔哪里了?”
北堂离骁抓起苏曦禾的肩膀,惊讶和愤怒交杂,怪不得在她的房间里没找到。
苏曦禾为了彻底断了他报仇的念头,便想出一个主意:“就回独香山救你时,我随手就扔到独香山旁边的川安河中了。”
这个川安河可不是一般的河,引玉镇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川安河和独香山一脉相承,都是邪气汇聚之处。
但川安河相较于独香山的邪气更胜一筹,河中有一邪灵王,只要有人掉进去的,无一不被邪气王吞噬殆尽。
苏曦禾故意说扔在那里,她就不信北堂离骁会连命都不要了跑去找传送符。
她观察北堂离骁的表情,果然愈来愈黑,应该是被她的话吓到了。
北堂离骁眼神凌厉似一支箭刺向苏曦禾:“你扔到哪里不好,偏偏扔到那里。”
那个地方所到之人无不被邪气侵蚀,必死无疑。
苏曦禾又作出受屈的样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随手扔掉了,早知你需要,我肯定留着了。”
苏曦禾见北堂离骁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她推开北堂离骁,满不在乎:“我看你还是放弃吧,闻姜是法力无边的神仙,就凭你那微薄的法力,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你去找她报仇只会是以卵击石。”
北堂离骁眉毛一挑,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你在担心我?”
苏曦禾不屑一顾笑出声来:“你未免太高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自不量力。”
说完,她感觉手臂上的影子绳又开始收紧了,已经有了一丝痛意。
她蹙眉咬牙,双眼恨意覆盖:“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你?”北堂离骁冷哼一声,“怎么,你逃不出去,就想以死解脱?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手臂突然又轻松下来,苏曦禾缓了口气,大声嚷道:“我就不信你还能用这破绳子困住我一辈子。”
北堂离骁戏谑说:“只要你想跑的念头一天不消,这影子绳我就一天不会取下来!”
苏曦禾向北堂离骁投去仇视的目光,恨得牙痒:“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一旦有一天我脱离了你的束缚,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
北堂离骁立刻冷下脸来:“是吗?我很期待!”
苏曦禾气急攻心,早知如此,她真后悔当初救了他,不如让他死了。
现在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