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口头协议。
一辆骚包的敞篷跑车在小酒馆门口停下。
早早在小酒馆门口等着的周星律探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瞧见熟悉的跑车，顿时又惊又喜，冲上去哭丧着脸道：“总监！你终于来了！”
“瞧你，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谢照把车停好，双手撑着车门边缘直接从车里翻出来，眼睛笑笑的，步伐稳健朝小酒馆里走去：“搞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总监，你怎么看起来好像特别春风得意？”
周星律看她红光满面，挠了挠头问：“明明昨晚都喝酒了啊。”
谢照扬眉，暗想昨夜把死对头顾宴欺负了个透。
这比谈几个客户还让她得意，她面上笑意不改语调暧昧道：“那是因为，我马上就要谈下丝芙这个大单了。”
跟顾宴这事儿想来离谱，但离谱的事儿就这样发生了。
顾宴一本正经要跟她当P友，谢照觉得他不清醒；她又实在、确实喜欢跟他搞，跟其他人搞都没过那种感觉，特别是顾宴那清冷禁欲的脸，在床上竟那般放得开，这导致她大清早酒还没醒，理智全部不占，也不太清醒就答应了。
——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你。
——别喜欢我，浪子可不会为谁停留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清晨的话言犹在耳，她想起共浴时Omega脖颈上斑驳的吻痕，坏心眼想他离开时不知道被人看到没？
谁能想到，冷冰冰的顾宴，就像一块雪糕，融化后又甜又软。
周星律亦步亦趋跟着她，见她在酒馆吧台坐下，也跟着坐在她身侧疑惑道：“你不是没跟那个秘书开房么？”
“你以为，人人都在发情呢？”
谢照翻了个白眼，点了杯酒，抿了口，暂且对其他人没丝毫兴致。
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回眸望他，好笑道：“小孩儿，打个赌，我要是今天能拿下丝芙广告，你送我一盒巧克力，要是我拿不下来，你送我一盒巧克力。”
“别叫我小孩儿，我二十一岁了，跟总监你年岁差得不多！”
谢照“嘁”了一声，体态风流喝了口酒，点火般故意又喊了声“小孩儿”，好整以暇问：“赌不赌？”
“我跟你赌！”
周星律很不满意谢照叫他小孩儿，觉得未免太幼稚了。
正巧赌一赌措措总监锐气，不由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完全不相信谢照能短短几个小时能拿下广告，更何况李一鸣在公司撒气把丝芙给破口大骂了一顿。
丝芙明显就是块硬骨头，没那么好拿下，更何况3A那边扈嫣出手，李一鸣怀疑丝芙已经被他拿下了。
他生怕她反悔，想拍拍她肩膀又改为给她整理了下衬衫衣领，弱弱道：“我能要求买丝芙最贵的那种么？”
谢照被气笑了。
她又喝了口酒，点头，瞥向他道：“最贵的那款，叫做表白。”
那款巧克力在丝芙历史上存活十年了，刚出来就风靡一时。
如今，年轻男女在情人节都会买“表白”这款巧克力送给对方，而这款巧克力，正是他们要争取的广告CASE。
谢照也买过。
吃过，腻，真腻。
这时。
小酒馆里来了个人。
周星律定睛一看，是杨越。
就是丝芙巧克力总经理的秘书。
这会儿，他套着件浅色西装，精气神很足。
其实他挺不理解的，按理说大公司总经理日理万机，秘书也该日理万机。
怎么近期隔三差五在下午就在酒馆里喝酒？
杨越主动坐在谢照身侧，熟门熟路点了一杯鸡尾酒。
周星律见状，赶紧识趣儿躲得远远的，装成陌生人尿遁了。
“能再听你演奏一次么？”杨越抿着酒倒不客气提议。
谢照用酒杯跟他碰了碰，歪着头瞧着Omega眼睛里透着的寂寞、低落、冷淡，勾唇一笑道：“当然可以，我可是很擅长陪寂寞的人。”
像杨越这样的男性Omega她遇到过很多，工作太久，烦恼太多，但需求都一样。
——陪伴。
杨越微微一愣，沉默了下没看她道：“谢谢。”
谢照走到狭窄的演奏区，抱着吉他在台上演奏了一曲，唱的却跟昨日的节奏舒缓的曲子不同，挑的是《偏爱》，这首歌曲子节奏明快，手指琴弦不断拨弄，灯光洒落在她头上，耀眼夺目。
小酒馆里的人逐渐被吸引了目光。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
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
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
偏爱
靠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当最后一句唱完，全场爆发掌声。
周星律从卫生间出来望着聚光灯下的谢照，不由得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脑子里闪过一个词。
——芳心纵火犯。
不娶何撩？
谢照撂下吉他下台，回到吧台喝了口酒，辛辣的感觉的让她喉咙火辣辣燃烧。
“袁婧喜欢周五晚上在恢宏摩天大厦23楼餐厅用餐，”
杨越指尖摸索着鸡尾酒酒杯底座，单手撑着头凝视着她，“你想谈丝芙的巧克力广告，今晚就可以去找她，不过她这人最烦菜里面有葱花，得有人帮她挑葱花。”
“杨秘书这么给力，请你喝一杯。”
谢照歪着头自信一笑。
杨越还没搞清楚她要干嘛，就见她跟调酒师聊了几句，然后进了调酒台里，拿着工具慢悠悠开始调酒。
“你真有意思，还会调酒！”
杨越单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闪过几丝激动的光，由衷道：“难怪，你有过16任男友。”
谢照笑道：“杨秘书，果然很职业。”
连这些都知道。
“无意中知道的，”杨越闲闲聊道：“你前男友董词和袁总之前相过亲，见面就嫌弃袁总这个不会，那个不会，说袁总没有一点情趣，冷酷无情把咱们袁总给拒了，后来我还查资料给袁总报备……”
“啧，完了完了，你们袁总竟然知道我，我这无意中还成了情敌？”
“那倒不至于，袁总对董词也没兴趣。”
谢照心头大石缓缓落地，摇晃完调酒品倒入酒杯。
粉色淡淡的鸡尾酒液体，她把酒杯推到他跟前，眼底闪过几丝骄傲：“这杯是我研究出的特调，取名叫梦醒时分。”
“谢谢。”杨越抿了口酒，入口淡淡，过喉辛辣。
“喝了你的酒，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她喜欢别人陪她吃饭。”杨越漫不经心说着，瞥见她一脸好笑的表情，耸了耸肩道：“她喜欢别人给他夹菜，喜欢有人帮她点喝的，她喜欢喝甜甜的……这算是，酒的报酬吧。”
谢照彬彬有礼笑道：“怎么能算报酬呢？难道不是朋友间的相互帮助？”
杨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朋友”这个词于他而言实在遥远，倏然想起董词评价谢照那句“花蝴蝶”，啧啧了声望向她道：“我可不敢跟你当朋友，毕竟你风评不太好，我可玩不过你。”
谢照佯装讶然：“哇哦？”
“我这人，很容易沦陷的。”杨越歪着头，唇角自嘲一笑。
谢照耸了耸肩，稍稍检讨了一秒钟，冲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道：“当不成朋友，当酒友也行啊。”
杨越扬眉，用酒杯碰了下她的杯子，算默认了。
十分钟后。
谢照喝完最后一口鸡尾酒跟杨越告辞，跟等在门口的周星律汇合，出了酒馆匆匆上了跑车。
“咱们去哪儿？”周星律扣好安全带问。
“恢宏摩天大厦。”
谢照安全带都扣好了，吐出这地名后笑意退却，问周星律：“考驾照了么？”
怎么是恢弘摩天大厦？袁婧还真是会挑地方。
“考了。”周星律老老实实回答。
一分钟后。
周星律驱车，他忐忑不安，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开车，小心脏抖得要筛糠。
谢照坐在副驾驶上带着墨镜，挑了个舒服得姿势闭目养神。
“总监，我觉得那个杨越不对劲啊，”
周星律一边开车一边怀疑地点的真实性：“你看他周五都不上班！完全没跟着袁婧啊。”
“他辞职了。”谢照淡淡应道。
周星律惊得“啊”了一声，差点撞上前面的小轿车，吓得赶紧降速。
谢照因惯性朝前倾，略微有些烦躁蹙眉：“大惊小怪什么？！”
“他他他辞职了！！”周星律完全没想到理由竟是这个，偏偏又觉得无比合理。
谢照淡淡道：“杨越在一周前辞职，具体原因不知，袁婧暂时还没公布杨越辞职的消息，目前处理事情的是个公司新人，扈嫣最近不一直请那个新人吃饭，一直骚扰人家。”
周星律心底嘀咕：她骚扰新人，你不也骚扰杨越？
他又问：“那你干嘛不找那个新人？”
“你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新人能做的无非是倒到咖啡安排行程，杨越为袁婧工作那么多年，哪儿是那么容易取代的？你以为她没试过以杨越为突破口？”谢照摇了摇头，道：“扈嫣是没法撬动杨越，不然不可能退而求其次。”
在这点上，扈嫣比不上她。
她对待事情会不遗余力到最后一刻，扈嫣则不同，她会根据情势和效率做出调整，也往往因此错失不少良机。
“那扈总监干啥没撬动杨越？”
“她一个直女哪儿懂文艺男青年，文艺男青年就要用文艺男青年的方式对待。”
周星律恍然大悟，在心里对谢照竖起大拇指。
难怪演奏了两场，原来是融入文艺男青年的生活。
他哪儿知道，那完全是谢照性格使然。
毕竟，她这人挺博爱的，瞧见小可怜总忍不住安慰安慰。
“总监，你好像不太高兴？”周星律虽说迟钝，但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从小酒馆出来，她身上就没丝毫玩世不恭、肆意妄为的气息，倒跟整天绷着脸冷冰冰的顾宴有几丝相似。
谢照抱着胸，闭着眼睛小憩：“我哪儿不高兴了？”
“你……跟我讲话，以前总是笑笑的，但是上车之后你没笑过。”周星律老老实实说。
谢照微微蹙眉，敷衍道：“我坐在一个马路杀手的车上，这个马路杀手可能下一秒就要弄死我，你觉得我笑得出来？”
周星律：“……”
人至少不应该！
谢照在恢宏摩天大厦遇到个不速之客——扈嫣。
3A广告的客户部总监。
扈嫣比她先到，都跟袁婧坐着聊上，手里还递着一份策划书。
周星律定睛一看，直呼“好家伙”，摇摇头凑到谢照耳边感叹道：“看来，总监得给我买巧克力了。”
谢照斜唇一笑，睨了他一眼道：“小孩儿，没人告诉你，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么？”
周星律丧气道：“可人都聊上了，还能有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