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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混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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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像是小谢大人中了一箭,梁封城很想回头看看,但谢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直推着他向前跑,两人一路跑到扶沙馆前面的空地,周围看到了戍守的护卫才停下。

谢邈惊惧未散,“王公子,您平日多做些好事吧,怎么出个家门都能招惹上这些?”

终于停下,梁封城连忙转身查看谢邈的伤势,幸好只是披风破了个口子,只是不知谢邈什么时候居然拔了一根箭握在手里。

梁封城见了鬼似的看她,“你不是不会武功吗,空手接箭?”

“这是第一支,我从茶摊那柱子上拔下来的。”这支箭箭杆削直,可箭头粗糙,箭羽更是简劣,“看这制式,八成是在鬼市上置办的。”谢邈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低声问:“公子,您不是说追您的尾巴不会伤到朝廷的人吗?难道这尾巴还不止一个?”

梁封城扯扯她破掉的披风,里头的官服被挡了个严实。

“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出你是朝廷的人?”他紧紧皱着眉,心中的不安逐渐变大,“这是趁着洗霜不在,要偷袭我。只是聚骨院的人从不进邢都……”

若真是他们破了规矩,这就能真是撕了个口子,再缝不住了。

先前府门护卫察觉不对,飞快从小巷跑去查看,另有人入府通报。没一会儿,洗霜先飞快出了门,柳坪紧随其后,带着一伙人把大公子围了起来。

“大公子!您没有伤着吧?”老管家又惊又怒,“胆敢在肃王府周围行刺,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梁封城赶紧说明自己没事,又眼神示意洗霜寻箭来方向追查。洗霜走后,柳坪看到大公子后侧的人,“谢大人?”谢邈披风上的口子触目惊心,“是您受伤了?快快,快进府医治呀!”

说着就要过来扶人,谢邈忙道:“无妨,无妨。只是划破了衣裳,没伤到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根箭悄悄放到了梁封城手上,“天色已晚,在下便先回家去了。”

梁封城会意,对柳坪说:“有一队护卫前去追查,眼下王府守卫还要柳叔小心调度,我去送小谢大人到主街上。”

若只是一个学正殿从官,实在不必由王公子出门相送。可如今谢邈既是梁封城的朋友,方才又因他受惊,请进府好好休息都是应该的礼数,不过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既然大公子要送,柳坪便不再多说什么,要备轿相送也被谢邈谢绝,只好回头去调度王府守备了。

这回两人换了方向,要从山水巷走去玄枫大街,南元国都的主街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甚是热闹,也不必担心有人趁夜色行刺了。

“王公子觉着他们能抓得到人吗?”

谢邈突然问。

若是平常,梁封城对肃王府的守卫一百二十个放心,可这回要真是聚骨院的人进了邢都行刺……他们就算是为了不被王爷发现真实身份,也会拼了命藏的。

“不会的,”梁封城说,“梁俭其人,行事大胆但目的专一,他想杀我就绝不会牵连旁人,更不会让他三弟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勾当。”

谢邈微怔,“梁俭?”

梁封城长松一口气,如今能找个人敞开了说出来,自己倒是轻松许多。

“澍原梁家当前有三个院子。长院住着我祖母和大姑母,二院是梁俭——我二伯,三院便是我父亲的院子,如今是小妹住着。”

这时候其实已经出了巷口,可两人都没有注意,竟一边说着一边又走远了些。

“我的身世存疑,至今未入族谱。若是就这么放着也就算了,偏偏家父身有爵位,照规矩家中长子成年时当奏请圣意以立世子。梁家耆老一直不同意立我为世子,父亲却一再坚持,两相僵持不下,这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怪不得,谢邈想。

照理说梁封城如今年至二十,也该是肃王府的世公子了,怪不得拖到了现在还只是一个“王公子”。

此中关系,竟只是来自于一条身世存疑的传言。

梁封城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说:“本就不是一件能拖多久的事情,而最心急的就是二伯梁俭。祖父去世时曾有遗训,梁家除当时尚有兵权的父亲之外,任何人不得插手朝堂中事,这么多年他们也是如此践行的。可如今立世子在即,二伯对梁家与王府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一直担心爵位落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身上,故而成立聚骨院,培养杀手无数,只为取我性命。”

“如果没了你,谁会是肃王府王世子?”

“小妹。”梁封城说,“所以这些年梁俭一直坚持让小妹留在澍原,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是防着他呢。

谢邈不知道当下是否应该好生劝慰他,从认识梁封城到现在,此人似乎对澍原来追杀的人态度模糊,不爱不恨,倒是无奈纵容的意味更多些。

“王公子对梁俭似乎并不怨恨。”

听见谢邈这样问,梁封城有很长时间没有回答,一直到两人不知不觉行至东明江边,才语带无可奈何地说:“……说到底,二伯对梁家和王府都是忠孝至极。我二人本为一心,只是误会横生才有如此纠葛。”接着长叹一声,终于停下脚步问谢邈,“好了,我这里的故事全告诉你了。那么小谢大人,今日引我出门,又告知封卷库一事,是为何意?”

须臾,谢邈道:“况渲同我说,王公子广施恩惠,是为笼络人心。”

梁封城笑答:“没错。”他负手站在江边,一副洒脱气势,“王府爵位与我无关,梁府更不是我的依靠。我若想一朝平步青云,除了参加武试取得名次官位,更须得有些信得过的人。”

下一瞬,谢邈忽正身行大礼,侃然正色道:“既如此,谢邈愿助王公子一臂之力。”

“条件?”

梁封城问,“你冒那么大的险搞出封卷库的事故,只为在学正官跟前露脸。冒险行事必有所求,且所求者必大于险。我很好奇,你这个封荫入朝的小文官到底所求何物?”他想了想,又摇头,“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至于。”

谢邈道:“既入朝廷,谁又不想官位越高越好?”

“年满二十入朝六品,小谢大人如此聪明怎会不知这是什么意义呢?”梁封城道,“便拿礼部司来说吧,大人入皇城多日,想必在那礼部司明里暗里没少受气吧?”

谢邈暗道的确。

这礼部司里与她年岁差不多的,官职没她高;官职与她相当的,恐怕早已大她不止一辈了。

若是文试头名,入朝六品则应当,可谢邈却又偏是封荫来的……

“王公子虽尚未入朝,对这人情世故倒是很了解。”她说。

“并非是我小人之心,这种情形放在哪里都是一样。”梁封城感慨,“但我不认为小谢大人是这样的人——换句话说,高官厚禄在你这儿,还不至于让你去冒这样大的险。”

有夜渡而来的游船在东明江靠岸,两人为避行客不得不又多走了一截儿,乍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对关系甚笃的密友。

只是这密友之间也是人心隔肚皮,梁封城与谢邈互相把对方猜个底儿掉,也只是方便了最后提条件而已。

“学正殿卷库、历届考生名单。”谢邈直截了当地说,“这就是我的目的。”

皇城守卫司。

年三十晚上救火,初一加值,开朝调度学正殿守卫……守卫司的侍卫们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平了这些事,学正殿又有人来了。

“说是三十晚上咱们有人拿过奉堂金钥,学正官下诏必须要找到那个人记录在册才行……”守卫司衙门侧堂,一个手拿名册的二等侍卫在堂中转来转去,有些不耐烦地招呼着,“来来来,三十晚上在值的,都过来留个名!”

不一会儿,一张名册上便画满了圈,可这挨个儿问了一遍,却是没有一个说自己是那晚拿奉堂金钥开门之人。

“这都过去两个月了才要找,早干吗去了?”

“就是!郭头儿,你说说,就算是我们弟兄拿了金钥,那也是为了给他们救火,如今反到把我们当贼了?”

拿着名册的郭鼎还在名册上打着圈儿,抽空回了一句:“得了,拿过金钥就过来留个名,没碰过的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小侍卫本也不把这个当回事,报完了名就往外走,正好碰见一个着四品官服的年轻大人跨步走了进来。此人双目狭长,面容冷硬,偏是嘴角还挂着令人发毛的笑,让擦肩而过的几个小侍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哪位大人?仿佛从未见过。”其中一个问。

旁边一个压着声音说:“这位可是陈滁歌大人手下从官穆岿,年前以先遣官身份入京,没几个人见过。如今陈大人也来了,就在学正殿呢。”

“学正公的从官?”侍卫装模作样揉着胸口,“呦,可真是要吓死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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