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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混沌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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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陈竟省在皇帝再大怒前开口细说:“当时诸多武试考生因要离院归家而聚集在考院门前,为少事端,微臣只好言语劝诫后命当值守卫维持秩序,先让考生们出了考院,尚未处置沈恕。今日上的折子便是请示陛下当如何处置此人。”

陈臧没全部发泄在兵部吏部身上的怒气终于找着地方,借着这事一摔茶盏,怒道:“无知小儿!辱骂王府那便是辱骂朝廷,还是学子?就算是朝廷官员胆敢如此,那也是要砍头示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样的情景,皇帝本就是为了肃王不平,梁修本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还要适当表现一下自己的怒意,敛了目光板着脸站在一侧。

面上自然还是要和皇帝一起扮好红白脸,于是在短暂的安静后浅笑道:“陛下何需动怒呢。习武的孩子,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还是要有的,考生们若个个都这样气壮,陛下也就无需再为换防担忧了。”

陈臧冷哼一声,“你如今卸了将,自然一身轻松。若考生个个如此,恐怕我和兵部、吏部都要气吐血了!”

肃王:“陛下万岁,春秋鼎盛的时候,哪能被小孩子气到?”

眼瞧着气氛减缓,陆万崎与沈峥泗相视一眼便跟着肃王再坐下。正这时,陈竟舟突然开口:“沈恕?承平那个沈家?”

他听戏文似的左右一看,“这沈家难不成有了神通?一而再再而三,竟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陈臧蹙眉不解,“此话何意啊?”

陈竟舟作讶异状,“难道父皇还不知道?”他看了看肃王,忿忿不平地说:“去冬才过,承平那个商户沈家一纸书信竟把肃王叔的亲事给退了!”

陈臧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气笑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肃王,“你给谁说亲呢?”

“长子封城。”梁修挂着笑,“毕竟只是儿女事,有澍原老祖宗张罗呢。这些日子政务繁杂,便没有叨扰陛下。”

陈臧又一拍桌案,“什么儿女事猫狗事,肃王府的事自然是朝廷的事!”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是王府皇亲,寻常人家——饶是大臣们都想也不敢想的亲事,这样大的香饽饽给了沈家,居然被他们退亲?他们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反了天去了?”

陈竟省看了看几人的脸色,上前几步说:“这事……臣也知道。那日沈恕口不择言,将此事在无因阁肆意宣扬,恐怕考院众人都知道了。待考生回家,恐怕这天下百姓都……当时在考院门口闹得很大,好在梁封城懂得轻重,没有直接和沈恕闹起来。”

陈臧:“……”

还有没有别的了,一气说完!这是要把我气死吗?

“臣当时擅作主张,编了个谎把风头引开了。照例这样的事,事关王府与朝廷威仪,实在不好再让他留在考院,当取消沈恕学子身份遣回原籍,可毕竟考至终试,位在邢都,故而还需请示陛下。”

“还请示什么?赶出去!”陈臧长吐一口浊气,正要再说什么,忽而眼珠一转看向了陈竟舟,“舟儿以为这沈恕如何?”

突然被点到名字,陈竟舟先是身形一怔,随即也反应很快地起身回话:“确实要处置,方可挽回朝廷颜面。可是……”

“如何?”

“可据竟省所言,沈恕生事时有众多武试考生在场,人人皆知他是与肃王公子起了冲突。若今日便下令除了他的名遣回承平,虽合法合理,只怕却是让那些考生以为是王府和朝廷心不能容、太过苛责。”

今日陈竟省能直接说出沈恕的过错,摆明了就是要把陛下“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沈恕如此放肆,竟还能继续考试?

其实沈恕当下已经算一只脚踩出无因阁了,只差陛下一道旨意而已,陛下也眼瞧着已经定准了意思,却偏又问了四皇子这样一句,如此情景之下,四皇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很是周到,就连沈峥泗都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听了陈竟舟的话,皇帝十分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沈恕之过不可饶恕,王府与朝廷的威严更不容挑衅,要处理得当,不能给旁人留下话头——此事便交由四皇子处理。”

陈竟舟领旨。

“只一个……”皇帝又说,“我南元朝廷与学正殿并行,那沈恕到底有个学子的身份,这其中的关系你要把控好。”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梁封城回到家的头一件事,是让洗霜去文武楼送一则口信。

无因阁考院的争端自然是随着考生们出院传遍了邢都街巷,洗霜还没接到大公子便知道了,如今又要去给那不长眼的沈恕送信,他脖子一扭,不乐意。

“怎么了?”梁封城感到颇为好笑,“落枕了?”

洗霜懊叹一声,“沈家公子给您惹了这样大的麻烦,咱们还去管他作甚,且让他自生自灭才好……我都知道了,他当着主审官的面嚼头您的身份,主审官是谁?那是岘州王爷的——算了,反正,反正我不信主审官会轻易放过他。公子啊您就别管他了!”

梁封城等他说完,依旧把要说的话嘱咐出来,主仆俩你一句我一句争了一会儿,以洗霜垂头丧气地出门而结束。

文武楼。

沈恕这两日很忙。

从前自承平远到来京,谁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退了王府亲事的沈家的儿子,介绍完了一亮身份,众人总是惊呼,让他颇有面子。

如今倒是不用介绍了,他从皇城门一路走到文武楼,就算是脸上抹了十斤锅底灰别人都知道他就是那个沈家捡的小儿子

“你才是捡来的,你全家都是捡来的!一家人查三代能查出来十个姓!”

一般情况下沈小公子都会这样回应。

只是这样的境遇总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行事作风,总是昂首挺胸摇着扇子走在玄枫大街的沈恕,终于也变得含胸低头,难得出门,即便是出去也要盘算走那条小道遇到的人更少。

所谓道黑则险,更莫说是一身富贵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沈恕了。

沈恕脚步僵在原地,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抵住自己喉咙的一丝寒光。

回过神来,他缓缓将目光移向前方的蓑衣侠客,草编斗笠遮去了大半面容。此人根本无需抬头去确认对方是不是沈恕,只要腕上一使力,对面这位承平的武试头名就压根没有出招的机会。

“我……你……”沈恕颤颤巍巍,抖着声音说,“我是学子考生,你若伤我,罪加一等……三思,三思。”

谁知对方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一声,也不变声,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你看我这打扮,是需要为将来事三思的人吗?”

说完,只见沈恕还真的壮着胆子上下打量他一遭,更是不禁乐道:“就你这鼠胆蠢材,也敢在无因阁议论王府?惹了什么人,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莫不是被谁挑唆了?”这一念头转瞬即逝,那寒光又刺入沈恕脖颈几分,已有血色渗出,“算了,先缝了你的嘴再说。”

“别,别,别别别!!!”沈恕脚抵墙根,已退无可退,“我,我虽厌恶梁封城,可也确有人在首场当日同我言语几句,否则无因阁几百考生,我哪里知道谁就是那个梁封城啊!”

那侠客歪了歪头。

“唉,你要告诉我是谁吗?等你到了那边儿也能有个伴。”

沈恕瞳孔紧缩,“我,我……”

下一瞬,剑影骤起,只听叮当几声,伴随着沈恕要死一样的惨叫,随后墙后一道青衣身影飞跃而出,接住了自己提前扔出来用以打掉对方武器的长剑,和那位侠客扭打至一处。

沈恕只听刀剑声远离耳边,眼都还没睁开,腿脚倒是先快一步地跳了起来,翻了墙跑走了。

“……”洗霜听着身后动静,一边打着一边骂了一句:“怂货!没种的鼠胆蠢材!”

那侠客见沈恕脱逃,也无心与洗霜打斗,只简单挡了几招,不多时便抽身而退,朝反方向踏檐而去了。

洗霜回了府,同梁封城讲述方才情景,有些不确定地说:“总感觉那人认识我。”

梁封城刚从演武场回了院子,方才一阵急雨把他浇了个透,刚进了院便看到了一脸懊恼的洗霜,只好先在凉亭擦擦脸,“那你跟沈恕说了吗?

“说什么呀!”洗霜一拍大腿,“那孙子一看我二人打起来,头也不回就跑了。好歹我救他一命,无论如何他也应当同我一起打那个才是吧?什么人嘛!德行!”

洗霜挠挠眼眉,猜测道:“大公子,您说是不是沈恕惹了什么仇家了?会不会是主审官?……难道是柳叔派去的人?哎呀,我该提前问他一声的。”

“问什么?”

“若真是柳叔派去的人,我救了沈恕岂非多余?”

梁封城被他逗笑了,平复着呼吸,手上甩着手巾,眼神飘去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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