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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混沌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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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试二场开始的那一日,也是文试进行的最后一日。

这也是文武考生继纳录那天后第二次相遇。

卫方垣站在皇城门口,和张舶帆一起静静等着文试考生出来。

“唉,舶缆这下是轻松了,咱们却还要熬上几日呢。”

张舶帆身形挺拔,姿态还真像是那即将远航的大船上扬起的船帆,他看着皇城门前进进出出的考生说:“轻松一时,未来的日子谁又知道呢。”

卫方垣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吉祥话。

不多时,张舶缆背着包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皇城门,正拿着号牌给从官查验销名,眼看着张舶帆已经往那边走去,卫方垣刚要跟上,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

“顶好的金创药。”

梁封城递给他一个手心大小的描金纹瓷瓶,“多谢首试那日你替我说话。”

卫方垣嘴角一弯,毫不扭捏地收下了谢礼。

“我可不是为你。我敬重守关多年的肃王爷,不想看肃王府受气。”他眼眉一挑,眸子发亮,神情与声调全都充斥着少年人的张扬洒脱,“那沈恕算个什么,饶是我卫家子弟都看不上的,辱骂王府…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无论如何,卫兄当日仗义出手,这人情我记着,肃王府也记着。”梁封城颇为欣赏地看着他,随即两人一同向考场的方向走。

“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巴结王府啊,省的沈恕那样的又说什么结党营私……”

正走着,卫方垣忽然看到了什么新鲜事,拍拍梁封城的肩膀让他看向皇城门口。

“你看,你看。那是康行吧?”

梁封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当处一个看上去年近四十,与身边大多的年轻面孔格格不入的男子,衣着简朴,背着一个灰褐色的小包袱出了皇城。

“你认识他?”

“我猜的。”卫方垣说,“都说闾州有一个康行,家中世代出武将,闾州每届武试头名都是他们康家人,到他这儿却出了个文试考生。听说从十几岁考到了四十岁,如今已是第四次来考了。真是令人敬佩。”

“敬佩?”梁封城对他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我却听说康家很不待见这位,自康行首次文试落榜,康家就断了他的吃穿用度。且因有学子身份很难赚钱养活自己,康行这些年过的很是清苦。”

卫方垣道:“所以更应敬佩此人!心无旁骛一心进学,若是奉堂三公有灵,定也会为有这样的学子而欣慰。……不像那个沈恕。”说起这个,又一脸嫌弃,“你说就沈恕那样的,是不是脑子里除了升官发财就没别的了?嘴上也不干净。若是真在武斗台上遇到,我非得让他尝尝拳头不可……”

然而,这个让沈恕尝尝拳头的念头,在二场刚开始便落空了。

眼看着纳录的从官拿着一张号牌一路小跑去了主审官在的凤台,简单说了几句后又回来,在纳录名单上抬笔轻轻划了一道,然后把手中的号牌直接一折为二,扔进了手边的木盒。

“还真有人没来啊?”卫方垣新奇地说,“难不成是首场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好?”

梁封城深深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你不觉得今天很安静吗?”

“安静?”

“和首场离院那天相比,安静的有些过分。”

“是吗……”卫方垣随即反应过来,小声惊呼道:“沈恕!”

没有人群议论的中心,也没有人追着他们吵闹挑事。

是沈恕没有来参加考试。

可是为什么呢……

首场离院那天沈恕的情况很好,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参加首场比试,但根据他挑事骂战的状态,可见是没有受到重伤的。

那日主审官只是言语压制了沈恕几句,没有当场斥责与处罚,即便有什么决定作出来也要通知整个武试考场。

可看方才从官上报的情态,分明是沈恕到了纳录的时辰却没有按时出现,从官是根据正常考生缺考的规定上报并销名的。

是沈恕自己没有来。

谢邈正跟着直属主官把文试封好的考卷从考院往学正殿的方向送,身旁是两队负责护卫考卷安全的守卫司侍卫。

与此同时,武试考院二场考生纳录的名单也出来了,由两位从官往学正殿送。两组人就这样在无因阁门口遇见,双方倒都是讲礼数的,竟双双停下脚步,都等着对方先过。

推拉过程中,谢邈很难不注意到纳录名单上那一道瞩目的红杠。

“武试纳录名单上被划了红杠,那考生不能再考了吗?”

送完了考卷出来,谢邈问方才同行的主官大人。

这位主官名张怀升,在学正殿待的年头最久,跟着刘恪温做事的时间也长,虽排不上学正官,但也是学正殿里备受尊敬的一位。

但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谢邈。

“那是自然。”张怀升没好气地说,“划了名,九成九是自己没来。武试七场,缺一场便是作废。”

不好好看着自己的活儿,就知道四处乱瞟!张怀升心想,还真是家里来的荫官,和人家正经文试考进来的孩子就是不能比。

自从刘恪温大人交代张怀升带她,谢邈就没见这位张大人对自己有过什么好脸色,反倒常常一脸羡慕地看着那些提带新雨阁侍生的同僚们,看上一会儿后又对着谢邈叹气。

小老头分明是在哀怨谢邈阻断了他培育国家栋梁的辉煌人生。

武试考场。

考生再次一齐站在武斗台前,众人照分组依次排好,静静等候主审官坐定宣布二场对抗开始。

不一会儿,陈竟省率三公仪仗再度登临凤台,号角声毕,一从官上前正式宣布二场开始。众考生先于组内抽签决定二人小组,随后按照一至五组的顺序轮流上台公开比试,共一百六十二人、八十一组,东、西两处武斗台同时开始,天知道今日的比赛要多久才能结束。

清晨一过,日头逐渐升起来。

梁封城遮了遮眼睛,不由得开始羡慕起赵叔韧。

今日有一百六十二人分为五组,有三组都是三十二人,另一组三十六人,最后一组仅三十人,他们这间宿房中的四人唯有赵叔韧在那三十人组中。

虽说只是个小便宜,可有时候便是这种小便宜令人生羡——梁封城本人被分在了人最多的三十六人组。

谁知方才纳录时,原本的三十六人只剩下三十五人。原是沈恕也在这一组,他这一走让原本刚好两两分组的人数轮出个空,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幸运儿可以少打一场。

梁封城想起平日从没有孝敬过的诸路神佛,心中默默拜了拜。

各路神仙佛祖保佑,保佑徒儿今日能抽到空签……

一组中抽得相同数字的两位考生为一小组,因为武试时有伤残死亡发生,“四”号被视为不吉,故而不分第四组、向后延伸一组。

如今沈恕缺考,十八组变成了十七组加一人,再按照顺序除去四号,原本的十九号就成了空签。

甲第十九……

甲第十九……

甲组三十五名考生皆在心中默默念道。

一着劲装的年轻女子稳步上前,从从官手中的木箱里抽出一张名签,随后,一旁的从官高声道:“甲第十九次,西沙原薛师隐——”

“啊……”

“唉……倒霉。”

众人纷纷朝最前看去,只见那考生脸上并无欣喜之意,甚至毫无波动,只是收好自己的名签,如来时一般稳稳地又回到了原处。

梁封城心中思忖着这人的籍贯与名字,又看了看凤台之上的陈竟省,后者却并未看向这一组,也没有关注任何一组的抽签情况,只是拿一柄山水折扇给自己遮去刺眼的晨光。

出了第十九组的签,众人也对自己的名签没了期待,反倒镇定不少。梁封城最终抽到了甲第八次,刚好卡在了午膳之前的最后一组。

拿着自己的名签,他转头看到举着名签招手的卫方垣,他在丁组,同样是第八次。

抽签结束后考生可以选择在武斗台前观看,也可以自行回到宿房休息、或去演武场练功,只要保证在轮到自己的时候必须出现,若过时未出现则直接淘汰。

卫方垣走过来说话,“这个时间真是不好拿捏,第八次。离场休息担心到自己的时候不在场,可若在这地方等上八组,晒都要晒死了。”

梁封城说:“在这儿看吧,咱们找个阴凉地方,考前反倒是越休息越累。”

两人商定,环看四周,找了处树荫席地而坐,看着武斗台上的从官准备第一次比试开始。

“没看到他们两个,”卫方垣说,“也不知道赵叔韧那小子有没有遇到舶帆大哥。”

梁封城眯眼看了看两处武斗台周围的情况,随即朝一个地方指去,“喏,在那儿。”

卫方垣定眼看去,立时张大嘴,“这小子是真的背,背到家了!三十多个人抽签都能抽到第一个上台?”

“叔韧身板不算壮实,他可用兵器么?”

“不知道。我也是头回见他动手。”

“小身板适合用长兵器。”

梁封城仔细看着那边,方一说完就看到赵叔韧挑了杆八尺余长的长刀。

梁大公子:“……”

卫方垣同是惊愕,打量着说:“这是不是也太长了?”

那边武斗台上,赵叔韧举着比他还要高三个头的长刀上了台,紧接着对面就跳上去一个体态轻盈的女子。

卫方垣他们离得有些距离,瞧那人仿佛是拿着峨眉刺之类的兵器,“这怎么打啊?”他说,“体型上……倒是差不太多,但一个长兵器,一个用不足一尺的峨眉刺,那姑娘可能近得他身?”

说完又伸长脖子,“那是峨眉刺吗?看着是像,又有点不一样。”

“那是短箭。”梁封城看了片刻,笃定说道。“那姑娘拿的短箭虽然同峨眉刺一样可固定在中指,但也能似暗器射出。这种短箭曾在南北鹤山一带十分流行。”

“可有什么说法吗?”卫方垣问。

“便捷,攻击性强。藏在袖中又十分隐蔽,不仅出招时可出其不意,平时就算拿着也不算突兀,很受一众公子的欢迎。”

卫方垣比划几下,“确实如此,穿什么衣服都能带着,还真是实用又潇洒。曾听闻南北鹤山一带尽是游行江湖的俊逸公子,还有些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果然那地方出来的人,选兵器都这样轻巧。”

“山水好,钟灵毓秀的地方养出的年轻人都是温和不争的性子。即便带着兵器也只为防身,并不带着攻击性……”

梁封城刚一评价完,二人便听得武斗台上锣声响起,齐齐看去,只见得赵叔韧捂着下腹,被那女子一个飞踢踢出了一丈地。

“……”梁大公子补充,“当然,来参加武试的除外。”

梁封城仔细看着那人的出招方式,她总是不自觉地隐去自己的右手,明明手中就有短箭却也没有要用的意思。

“对方右臂有伤。”梁封城说,“大约是首场留下的。”

“啊……”这话提醒了卫方垣,“我记起来了!这确实是南鹤府的考生,在首场见到过。”

“功夫如何?”

“既能过首场,不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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