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成长的过程中往往都充满磨练,沈慢慢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抽离,考试周又接踵而至,她学会了隐忍,隐忍着感情,隐忍着悲伤。
心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巨大的洞,可肉身还可以巍然而立,她强撑在书桌面前,泪水哗哗而下,咬咬牙,投身到学习中去,人生还是要继续,她必须照常复习,而不是终日感伤。
实在学不进去的时候也曾经想去求他,卑微的求他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陪伴自己到考完试,但终究还是因为没有想好如何给自己一个理由使自己显得不那么落魄和无理取闹而忍了下来。
她更怕的是,那样痛彻心扉的过程让她再活生生的经历一次……
那段糟烂的日子,她很累很疲惫,疲惫后又无法入睡,谁也无法安慰她,安慰了也没用,这种事只能靠自己熬,但独自忍受是那么的难,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任她反复敲打,也化解不了那份压迫,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唯一的化解方式就是痛哭,歇斯底里的哭,不停的哭,哭完接着不要命的学。
后来的某一天,沈慢慢神使鬼差的去买了一包爱喜烟,她随身携带着它,每当觉得难捱的时候,她就会拿出一根爱喜烟放在鼻子下嗅一会儿,这个味道好像有魔力,竟然可以安抚她的任何情绪,她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出口。
但她又很感谢那段时光,也庆幸她没有靠新欢,没有靠任何外力,只是凭她自己的努力熬了过来,她没有因为苦就去作践自己,她始终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所以,她最终见到了彩虹,获得了成长,迎来了蜕变,她更爱后来那个全新的自己。
大三寒假,沈慢慢开始准备考研,曾经她与孙虎城约定好要报考北外的高翻,但是经历了分手风波后,她想换个地方,她把目标重新锁定于英国巴斯大学同声传译专业,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为了梦想拼搏的日子,好像每天都是相同的,但回忆起来却闪着光亮。而关于那段感情,关于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忍的太多,渐渐的,她麻木了,不再容易被伤害。
在参加完CATTI二级考试的那一刻,沈慢慢惊觉她的大三生活竟然已经临近尾声,那么痛苦的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过去了,这一年她过的很不好,可所经历的种种却对她整个人生赋予了重大的意义。
宿舍里的姐妹也有了些许变化,大家越来越关注自己的外表,卧谈会最高频的八卦内容也从情感、考试问题变成了化妆品种类和妆容类别。
当下比较流行的妆容有韩式清新妆、自然裸妆、欧式自然妆等等,沈慢慢那时还没有什么化妆品,化妆技巧也几乎为零,第一次正式购置化妆品是在一个令她终生难忘的下雨天。
那天她在西单君太百货购置完新衣正要出门,外面开始下雨,于是她重新返回商场逛起了化妆品专柜,导购小姐姐很热情,见她没什么经验,就主动给她推荐起粉底色号、散粉及各类彩妆。
“小姐,您看要不要我们化妆师试着给您画下妆,这样您可以有更直观的体验。”
沈慢慢想想也对,于是欣然接受了导购小姐的建议,微笑着回答:“也好。”
她跟着导购小姐进入了柜台里面的化妆区就坐,化妆师给沈慢慢的脸做过清洁之后,擦了一层薄薄的乳液,一边擦一边说:“妆前护理不能太复杂,乳液即可,不然上妆可能会出现起球现象。”
接着开始上妆,首先是上粉底,化妆师给沈慢慢选的是0号色,然后是化眉毛、眼影、高光、阴影、腮红、口红等。
大约过了半小时,妆画完了,化妆师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忍不住夸道:“又自然又漂亮,底子真好!这皮肤细腻的跟妈生皮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擦了粉。”
沈慢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眉目如画、粉妆玉琢差点没敢认,的确是……很漂亮。
沈慢慢问:“这些化妆品的持久度和防水性怎么样?”
导购小姐说:“这点您放心,咱家化妆品的持久度和防水性都是最好的。”
“嗯……”沈慢慢看室外的雨还没停,想了下,决定再稍微逛下,她礼貌的对导购小姐说:“不好意思,我还想再看看。”
导购小姐略显可惜的说:“那欢迎您想买的时候随时回来。”
又逛了一会儿,沈慢慢忽然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她去商场一楼卖饮料的店里去买了杯饮料,无巧不成书,就在结完账要出去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让她百转千回的人。
这个饮料店共有两个门,商场内一个,连着室外还有一个,沈慢慢只是看了一眼风雨大作的室外,就顺便看到了接下来的一番景象……
孙虎城和姚兰共同披着一件透明的塑料雨衣冒雨冲了进来,一道闪电在他身后劈的亮堂堂的!
沈慢慢愕然地望着那件透明雨衣下,姚兰一边用手亲昵地挽着孙虎城一边不时转头咯咯笑着对孙虎城说着什么,她的嘴巴离他的脸那样的近,差一点就要啄到他的耳垂。
一别如斯,迎面而过。沈慢慢只觉得他们开门带进来的那道冷风凉的可以,竟然一下子就透过皮肤吹到她的心里去,让她有了忽冷忽热的感觉。
她开始听不清耳旁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向前走。当她清醒时,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她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她。
孙虎城蓦地抬起脸来,正好对上沈慢慢湿漉漉的眼睛。不禁呼吸一窒,像落入了无边的深渊,她的大眼睛本就忽闪忽闪亮得让人觉得心悸刺目,加上又长又密像两把小刷子的睫毛微微翘起,此时异常的勾人心魄。
姚兰看到孙虎城此时的神态,又看了看站在他们面前的美丽女孩,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她觉得这个美女好像在哪见过。
孙虎城终于回过神来,刚要张口说话,嘴却被沈慢慢用手指堵住,所以他什么没有说出来。
只看到沈慢慢饱满的红唇微微撅起,发出了一个“嘘……”字,那唇上亮晶晶的,让人特别想一亲芳泽。然后她就从自己一侧擦身而过。
孙虎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沈慢慢的背影而去,忽然,他见她转身快步走了回来,然后就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大喜,刚想回身抱住她,耳边却传来了沈慢慢似哭似笑声音:“祝福你!”
他有些困惑,但她马上又轻轻的说:“祝你们幸福!”他失望着绝望,眼里闪着隐约的忧伤。沈慢慢并没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来挽回他、争取他、抢走他,她选择的仍然是推开他。
姚兰诧异的看着沈慢慢抱了下孙虎城又马上放开,然后快步走出了饮料店在商场内的门,她想起来了,她就是孙虎城相机里的女孩,不得不承认,现实中的她比相片漂亮的多。
姚兰脱口而出:“我想起来了,那是你女朋友,不,是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孙虎城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沈慢慢走出饮料店后,茫然中就从君太百货走到了室外的过街天桥上,狂风暴雨不停的在她的身上吹打,但她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大雨中的天桥很寂静,没有行人打扰,沈慢慢独自站在天桥上,看着路上穿梭的车辆,远处霓虹闪烁的广告牌,感慨这多像是他们的梦,又冷又疼,她想起了汪峰唱的那首《美丽世界的孤儿》,无论我们怎样,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但昨日偏偏死而不僵,杵在她心里,横在她眼前。再次遇见他,她又破了防,她又难过的失声痛哭,一次又一次的痛哭。
她觉得自己怎么就活得这么的失败,这么的没出息,人家都和新欢在一起了,她还没有放下,她极度不想承认那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她真的痛的太久了,憋屈的要死,已经快忘记真心的快乐是什么样子。她在天桥上哭喊:“我该恨你的,可是…为什么我恨不起来!”
这一刻,她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伤你最深的,却又会心疼着恨不起来。其实还有那样的人,明明想好好疼爱你,而又不得不伤你最深。
沈慢慢兜里的手机已经振动了很久,她拿起来看到屏幕显示,不由得心头一紧,是那个她每天会看无数次,却又不敢拨打的名字“城城”,此时这个亲昵的称呼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她有些苦涩的摁了接听:“喂——”
电话里孙虎城焦急的问:“你在哪?我想见你!”同时传来的还有他踢踢踏踏的奔跑声与喘息声。
沈慢慢喘了口气,不受控制的说:“我在——”
就在孙虎城屏气凝神的倾听沈慢慢要说出所在地点时,听筒里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他愣在原地,一遍遍地拨打那个号码。
您拔打的用户已关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孙虎城不死心地跑便每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她,找了一遍又一遍,但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沈慢慢还没回答完孙虎城的话,手机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她死命按着开机键,开机,自动关机,直到屏幕再也无法亮起。在这个过程里,她的心情从激动到焦急到悲愤再到无奈,最后变为木然……
她木然的走回商场,然后跟着指示牌找到卫生间,在她想对着镜子整理下狼狈不堪的自己时,却意外的发现刚刚上好的妆竟然还在。
她想起了导购小姐的那句:【咱家化妆品的持久度和防水性都是最好的】,现在她信了,于是她返回了那个专柜,买回了那套化妆品。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时光倒流,她只是做了一场比悲伤更悲伤的梦,现在又回到了起点。
孙虎城紧紧的握着手机,内心一片悲凉,为什么每次在他望眼欲穿的想要遇到她的时候,从来都不曾巧遇过?他看着手机,忍不住又开始打沈慢慢的电话,这次终于不再是关机了,他欣喜若狂,电话刚被接起,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在哪?”
沈慢慢的声音温柔平淡:“我已经回宿舍了,抱歉,刚才手机没电。”
“想见你。”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虽然一直努力在压制,可他对她的感情却越来越强烈。
这一次,电话的另一端却沉默了,沈慢慢找回了理智,毕竟属于她的位置他已经给了别人。
没有得到回应,孙虎城补充道:“我大学要毕业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这件事。
沈慢慢:“嗯……”
就只是……嗯吗?孙虎城悲蔽绝望得说:“你不想知道毕业后我要去哪吗?”
沈慢慢望着宿舍印满雨水的窗户,犹如望见了自己的脸。她闭了闭眼睛,终于下定决心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