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元宵叹气道：“都起来吧。”
御书房内，路元宵和皇上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实在坐不住了，把一沓纸扔在皇上面前，开口怒斥着程戌的恶行。
皇上听着，眼睛逐渐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问：“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路元宵坚定地点了点头道：“那李姑娘现在在京城，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见一见她。到时候，你肯定不会愿意那个程戌做我的驸马的！”
她说完，屏气凝神看着皇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皇上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开口。
过了半晌，他轻叹一口气道：“此事，朕定会亲自去查证。”
路元宵抿了抿嘴，这白捡来的皇帝老爹没有立即答应，看来得加一剂猛药才行。
这时，皇上打断了她的思绪，道：“所以你离宫这段时间，是为了去双喜县把那个李姑娘带回京城？不过，你常年住在宫里，是如何得知程戌的旧事？”
“啊这……”路元宵一脸尴尬，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书来的吧？她转了转眼珠，道，“父皇，儿臣那日出宫实际是觉得宫里太闷了，就溜出去玩一玩。儿臣在客栈听说书的时候，听到了这些事情，所以很气愤，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就打听了程状元的老家，便……去了那里。”
“就你和芸芸两个人吗？”皇帝眯了眯眼。
路元宵连连点头，道：“嗯嗯，就我们两个人。”
“你……确定？”皇上显然不信，道，“若是有别人也无妨，只是莫让旁人知晓你的身份，否则……”
“否则什么？”路元宵试探性问道。
“否则朕只能灭口了。”皇上沉着脸，道，“不能让人知道当朝公主为了换驸马不惜跑到驸马老家带回驸马前夫人这种事情。”
路元宵眨眨眼，陪着微笑道：“哎呀，父皇，放心好了，没人知……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和我们同行，只有我和芸芸。”
话落，她假装镇定地看着皇上，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皇上瞥了她的手一眼，没有戳破，道：“你先回去吧，这几日肯定累坏了，好好歇息。”
路元宵应了声，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被芸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寝宫。
由于坐的太久，她的腿麻了，每一步都是煎熬。
“公主啊，你说皇上会不会收回成命？”芸芸担忧道。
路元宵摇了摇头道：“圣意难测，我们得加把火。”
“如何加？”芸芸问。
“这样，你去把大监手下的小袖子找来，他可以出宫帮我们办件事。”路元宵吩咐道。
“可是这事情，不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吗？”芸芸顾虑道。
“只是让他帮着带出一封信，又不告诉他是做什么的。何况，他从小和我要好，不会透露什么的。”路元宵打消了芸芸的顾虑。
随后，路元宵写了一封信，让小袖子出宫送到了裴公子的手上。
她在宫里也没有坐以待毙，又命人将此事在宫中散播……
***
皇上一夜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翌日清晨，皇上在御花园散步时，看见了几个宫女太监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监见状，立马叫停了他们，怒斥道：“你们不好好打扫，在议论什么！”
那几个宫女太监慌忙跪在皇上面前，低头认错道：“奴婢们错了！请陛下恕罪！”
“你们在议论什么？”皇上问道。
他们面面相觑，吞吞吐吐道：“我们在说……在说……”
但迟迟不敢说出来。
大监哼了一声道：“还不快说！磨蹭什么呢！”
“陛下恕罪！我们也是听宫外的人说的呀！”其中一个宫女磕了个头，道，“百姓们都在传新科状元为了娶公主抛弃妻子始乱终弃的事情！他们都说新科状元是负心汉，不配……不配做驸马！”
那宫女说完，吓得全身颤抖。
“胡说什么呢！”大监斥责他们，看了眼皇上，和气道，“陛下，切莫听那些谣言。”
皇上眯了眯眼道：“如果不是谣言呢……”
“啊这……”大监语塞，转了转眼珠，道，“陛下，难道这件事陛下早就知道了？”
皇上冷哼道：“朕，也只是比你早一天知道，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传开了。起先朕半信半疑，看来，朕得亲自去一趟了。”
大监疑惑，问：“陛下要去哪儿？”
“出宫。”皇上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寝宫，大监一愣，连忙跟上。
另一边，王贵妃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幸灾乐祸道：“呵，我就知道，她怎么有那福气得了这乘龙快婿，这下，这门婚事得泡汤了哈哈哈哈！”
她的侍女提醒道：“娘娘，这不是该开心的时候，如果这门亲事黄了，那五公主还是得待在宫里，你还是能经常看见她。”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哎！”王贵妃恍然大悟，道，“真是的，本宫本以为可以打压一下那死丫头的锐气，结果……”
“娘娘，您不如促成这门亲事。”她的侍女转了转眼珠，道，“你想想，那新科状元是个负心汉，五公主嫁了这样的人以后生活也不会好过，那驸马爷肯定会偷偷纳妾，五公主夜夜独守空房，以泪洗面。”
王贵妃坏笑着拍了拍侍女的肩膀，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没想到肚子里憋着这么大的坏主意，太狠了哈哈哈哈深得本宫的心意。”
那侍女微微一笑道：“奴婢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是懂自夸的。”王贵妃道，“这件事，还得告诉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对老五那个死丫头的婚事非常关心，不知道还以为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
“奴婢倒是觉得，丞相其实是关心你。你和五公主有矛盾，免不了在她落难时落井下石，但是五公主深得陛下宠爱，你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得罪陛下。丞相关心五公主的婚事，都是为了娘娘呀！”王贵妃的侍女道。
王贵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去找陛下，说说这新科状元的好话。”
主仆二人说着，往御书房走，却扑了个空。
***
此刻皇上的马车停在了李姑娘入住的客栈旁的巷子里，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
“陛下，我们到了。”大监道。
“在外面叫我老爷。”皇上提醒道。
“是，老爷。”大监应着。
“打听到那个姑娘住在哪间房了吗？”皇上问。
大监点了点头道：“在二楼最边上的房间。”
皇上缓缓下车，让其他人在下面等候，他和大监两个人直奔二楼，敲开了李姑娘的房门。
李姑娘打开房门看着二人，还没等二人开口，李姑娘微笑道：“这位老爷一定是赏识程郎的贵人吧！快请进！”
皇上和大监互相看了一眼，进屋落座，李姑娘端上来茶水招待他们。
“贵人老爷，我家程郎之前多亏了您照顾提携，请用茶。”李姑娘温柔道。
皇上打量着李姑娘，问：“你家程郎？本官记得，他已经与你和离了。”
话落，李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又挤出微笑道：“那只是因为，陛下强迫他娶五公主，他万般无奈才与我和离的，我理解他的难处。”
“哦？皇上强迫？”皇上挑了挑眉，道，“这话，是谁同你讲的？你在我面前说这种冒犯的话，不怕我派人把你抓起来吗？”
李姑娘抿了抿嘴道：“老爷既然是程郎的贵人，自然不会把我抓起来的。这些话，没人同我讲，是我自己猜到的。程郎与我成婚五年，对我极好，若不是皇上强迫他，他怎会与我和离？贵人老爷，你说是不是？”
皇上愣了一下道：“你猜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你真的没想过他是为了权势地位，主动抛弃你，然后去求娶公主的？”
李姑娘用力摇了摇头道：“我相信程郎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等他从双喜县回来，我就能……”
“等等，你说什么？”皇上打断她，问，“你方才说双喜县？程戌去了双喜县？”
李姑娘点头道：“对啊，本来我以为来到京城就能见到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他回了双喜县。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他回京城。”
皇上眯了眯眼，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道：“你最近没有听到什么谣言吗？”
“听到了，京城百姓都在传他抛妻弃子的事情。”李姑娘轻轻叹气，道，“也不知道是谁胡说，我本想理论，但是带我来的公子让我不要声张，怕有人会对我不利。”
“这样啊……”皇上笑了笑，又闲聊了几句离开了客栈。
回去的路上，大监问皇上：“陛下，这可算是坐实了程状元的事情，接下来怎么办呢？”
“这婚事，还是得办。”皇上道。
“啊？还办？”大监大吃一惊，道，“陛下，您忍心让五公主嫁给这种负心汉吗？五公主小时候吃的苦够多了，不能再……”
“朕只说了要办，但没说要她嫁给程戌。”皇上打断大监，不耐烦地说道。